第八十五章·政治家们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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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卓穿着浅灰色小翻领西服,两手按在宽大的红松木板加有机玻璃板的办公桌上,两眼盯着花花绿绿的彩色报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在动气——

《国际最新时事报》上,头版头条,报道了基因夫妻心系天下穷人,在非凡大厦欣然签订基因再造技术协议的消息,大红标题,正文的颜色同穆玛德琳的运动气球一样,暗红色调,使他感觉绝非巧合,而是有意如此,心中很是不快。忽地,他一把抓起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抓起内线电话,生硬地说:“接科委主席,马上接!”

“主席,有何吩咐?”话筒里传出国家科委主席刀锋利的声音,很柔和,明显带着恭敬。

“看最新新闻了吗?”

“主席,最新新闻很多,你问哪方面的?”

“我的关注点你还不清楚吗?”他的口吻中带着训诫,“政治方面的,政治!”

“哦,我看到了。几个发展中国家缔结了互助互利新协约……”

“哎呀——”他生气地打断他,“这有啥希罕。我要的是基因人!”

“基因人?这是科技呀,主席不是要政治方面的新闻吗?”

“糊涂!”他动了火。“目前全世界最大的政治就是基因人。基因夫妻到了非凡大厦,好风光啊!”

“这好啊!主席,大大提高我国的国际声望嗳。”

他冷笑两声,讥讽道:“你还真有国家荣誉感,也很有民族主义精神。我想,你肯定正要给基因夫妻打电话,鼓动他们快马加鞭,和世界所有国家都签了约,最后再回国来,接受你这位大主席的橄榄枝和一大笔奖金。那时候,A国的声望就成燎原之势啦!”

刀锋利终于反应过来,诚惶诚恐:“林主席,属下愚钝,基因疲软啦!你请别生气。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嗯!你的基因并没有完全突变,还有救。马上找基因夫妻,请他们指点指点,看怎么救你!”“啪!”压了电话。

听话听反话,不会当傻瓜。刀锋利心中清楚,林主席这是要他点拨阿超阿娜。大主席说的也非常有道理。阿超是A国人,他发明的先进科技,理所当然要先为A国服务。可现在,他们第一个协议却跑到非洲和AG国签了。如果不点拨一下,他们就会被人家牵着鼻子到处跑,跟这个国家签,又跟那个国家签,到末了,爬到树梢梢上的时候,再回A国来,叫他的故乡人民吃残渣余孽。果真到了个时候,A国首脑们和有A国的人民大众都眼睁睁地看着运动场上,本国人都跑在最后面,倒数第一名,心里该是个啥滋味?苦啊,羞噢,难堪啦!对不起,林主席,我不懂政治。我是一缸鲜豆浆,你是滚开的卤水。你轻轻一点,我就变成了一缸豆腐啦。请放心!亡羊补牢,犹未未晚!我刀锋利马上落实你的指示!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周通办公室,问他要得华继业豪宅的电话,紧接着拨了过去。

华继业一听是国家科委主席刀锋利,立马笑逐颜开,说:“主席大人亲自打电话,我猜一定有好事,莫不是帮我们找到了建筑基因再造中心的风水宝地啦?”

“哈哈!”刀锋利冷笑两声。“有机玻璃大王还真会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也不想想,这个世界上哪能啥时候都是风和日丽?再说喽,好事也得让大家伙儿都有一点,不能被哪个人全占了。”

“嗳,主席大人,你这话啥意思?”华继业不高兴地说。“听起来,你对我妒火中烧啊。我华继业可没抢占人家的好事,倒是常常帮人家做好事。”

刀锋利知道华继业的脾气,老家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连穆玛德琳都让他几分,毕竟他手中握着一万个亿呀!全世界都知道,华家父子俩简直比基因再造还密切,现场实验的时候,阿超曾经说过,没有父亲他就不要华氏基因人配方了。如果开罪了老子,儿子媳妇恐怕就不肯回A国办公司。那样的话,就算是煮熟了的鸭子也得飞了。他这个科委主席就要倒霉了——林士卓还不把所有屎盆子一古脑儿全扣到他的头上……想到这里,他赶紧转弯,说:“你老常常积德行善众所周知啊,可你不能老当金刚钻——自顾自喔。”

“嗳,刀锋利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别曲里拐弯的,照直说来。”

“好直率!那我就实话实说啦。你得管管你儿子媳妇啊,他们怎么跑到非凡大厦去了,还签了一个协议?”

“这个有啥大惊小怪的?”华继业没好气地说。“非洲穷困啊,他们发明基因人的宗旨就是要救苦救难嘛。”

“君子要顾本,公民要爱国!”刀锋利情绪激动起来,一激动,语气失控,有了教训的味道。

“主席大人,请你别用这种口吻给我说话。”华继业尖锐的说,“华某人向来口碑好,穆玛德琳主席待我都很礼遇。你算……”他本来要说你算什么东西,忽然觉得不妥,改口道:“你算是比她差远啦。顾本,爱国,难道我们没有做到?我在B国谨记祖训,常常支援A国。回归祖国,我带回来五千亿A币,支持过多少个企业的生产和发展。现在我有一万个亿,全放在A国银行里,难道还不够爱国吗?”

“华老,华老,你别生气嘛!”

“我怎么不生气?你一个高级官员,又是科委头头,说话怎么这么没水平?大清早的就被人教训,真是碰到大头鬼了。”

“华老,你言重啦。你们华家声名赫赫,锦上添花,世界总统都格外敬重,谁敢得罪?你消消气,听我说。其实没什么,就是请你给阿超阿娜说一下,叫他们注意既要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更要发扬爱国主义精神。阿超是孝子,一定听你老的。”

“你说话像织网,眼太多了,我不知道该瞅哪个眼啦?这精神哪精神的,我头都晕啦。”

“嗯,是抽象了点。我也不懂政治,你老多原谅。直说吧,请你老跟儿子媳妇说说,一定先回国办基因再造技术中心。”

“哦,绕了半天弯子,就为基因人啦。对不起,儿子是基因人科学专家,史无前例。老子可怜啦,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恕不从命!你要很在意这事,就问阿超去。祝你科学!”

华继业压了电话。可刀锋利又拨过来了,好言抚慰,卑词相求,叫他千万别跟其他人说两人通话的事。华继业毫不客气地笑话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机玻璃大王成天忙的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哪有闲心事去拨弄是非。

放下电话,华继业想给阿超打个电话,告诉他刀锋利打电话的事,叮咛儿子小心,刀锋利代表了国家领导人的声音。转而一想,不打了,儿子今非昔比了。由他随机应变好了。知子莫如父。刀锋利从阿超哪儿恐怕也得不到到好言语,除非他学乖了。兀自笑一笑,埋头伏案,继续研究他的建筑资料。

刀锋利受到华继业的顶撞,觉得像是老鼠掉到风箱里——两头受气,心里窝火的很,可他不敢就此报告林主席,只能赶紧联络阿超阿娜。驻AG国大使馆的人回话说,阿超阿娜已登上去D国的飞机,要在空中飞行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下刀锋利有了说头,随即报告林士卓,借口不便联系,建议迂回处理,专利司司长周通与华家向有交情,与华继业的干女儿巩南星关系甚密,就叫他来做华家父子工作。林士卓觉得很有道理,叫他别管这件事了,密切注视建造基因再造中心,不得麻痹,千方百计,促使华家父子初衷不改,严防他国从中作梗,耽误大事。刀锋利自然诺诺连声。

林士卓背起双手,踱了几步,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自然人啦,真是没办法,权再大,位再高,也犯妒忌病。超美女大主席恐怕也逃不出这个怪圈儿。先不管她,找‘老倔头’,他兴许有办法。”一转身,跨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快捷地拨了一组数字,将话筒轻轻往耳朵旁一靠,大声说:“‘老倔头’,我是林士卓。阿超阿娜在非凡大厦表现不凡啦,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哇?”

“想法?主席有什么想法,请指示。”“老倔头”很纳闷。

“嗳哟,”他啼笑皆非,“你们搞专业的怎么都这样啊,反应迟钝。基因夫妻同AG国V国签了协议书,优先在这两个国家还有非洲使用他们的配方,你们怎么无动于衷啊?”

“原来如此!”“老倔头”恍然大悟地说,“这个我们专利局不好开言吧?得科委说话,主席你该找刀锋利才是。”

“实不相瞒,他碰了一鼻子灰,被华老头噎得快要窒息啦。你对基因夫妻有恩,他们会格外礼遇的。”

“主席是说我们专利局率先颁给他们专利证书,为他们鸣锣开道,他们会认这个恩惠?那我可要说了,科委对他们更有恩,该……”

“甘双喜民,该叫你少说两句!”林士卓不耐烦了,“你怎么老爱犯倔头子脾气?你要怕露头,我教教你。叫周通出面,准行!赶快落实,要不然,黄花菜就凉了。”

甘双喜民“嘻嘻”作笑,边说“把大头儿惹恼啦”,边拿起电话,叫周通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不到两分钟,周通就像旋风一样刮进了他的办公室,喘着气,问:“部长,有急事?”

甘双喜民非常喜欢这位部下,欣赏他的才干和人品,像往常一样,眯起眼看着他,也不叫他坐,慢条斯理地问:“你又猜中啦?”

周通不再客套,慢慢地坐到沙发上才说:“天子震怒了,他感到了威胁,急于派大将去扫除,八九不离十。”

甘双喜民哈哈大笑,说:“你真是赛诸葛,每次都被你猜中,简直就是绝对准确。”把林士卓发脾气的事给他学了一遍,接着说:“你这位大将可是皇上钦点的,赶快帮顶头上司冲锋陷阵。”

周通像往常那样“呼”地站起来,做个立正的动作,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部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转过身来,要往外走,听见身后叫“等等”,回过头来问还有何事,甘双喜民意味深长地说:“小老弟,你是本部长的战将,也是国家的猛将,前程似锦啦,挺直腰杆,迈好正步!”

“明白!”周通大声说过,莫明其妙地笑笑,故意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

周通跑回自己办公室,收拾好文件,锁好门,给巩南星打过电话,又跑到办公楼地下车库,开出汽车,来到了华继业的豪宅。

华继业同刀锋利话不投机,正在独自生闷气,巩南星来了,他的气消了一半。见周通前脚搭后脚赶到,心中好生喜欢,老人家那双不知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的眼睛,早就看出这对年轻人在情意缠绵,真心诚意地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个后生,”他高兴地说,“快给老人家做饭,中午咱们喝个痛快。”

“下厨房啊?我可不在行。”周通笑着说,一边朝巩南星挤眼睛,“还是你干女儿一个人去做,她完全有这个能耐。”

巩南星会意地笑笑,说:“男人们说话,咱小女子插不上嘴,只好当锅房蹲啦。”

华继业推她一把,语意双关地说:“你就别贫嘴了,你做的饭喷喷香,老爸爱吃,周通更馋哩,快去!”

巩南星到伙房去了。华继业随即直截了当地问周通,是不是当说客来了。周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说这件事处理好了,皆大欢喜,要弄砸了,大家脸上都无光。他涉世未深,不知如何是好,请老人家指点迷津。华继业已七十高龄,听他说话,耳顺的很,笑逐颜开,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后生,你的话我爱听。其实,我的主意并没有变,儿子媳妇也不会变,他们都听老爸的。刀锋利的嘴呀,真像把刀,太锋利了,我故意呛他。他气得我要死,我不气气他,不是太吃亏了吗?哈哈!”

他这么一说,周通心满意足,想着可以圆满交差,不由快活地大笑,说:“阿星说的对,你最讲情义。对有情义的人,你是软有机玻璃感应门,让人家款款地进,顺顺地出。对没情义的人,你就变成了硬有机玻璃铁闩门,叫不开,推不倒,横竖进不去。不过,华老,还是请你跟阿超阿娜再叮咛叮咛,这样把握更大。”

“没问题!”华继业掏出手机,拨了阿超的手机,不通,把手机塞给周通,说:“发信息,你发!”

周通略为迟疑一下,接过手机,麻利地按了一会键,递给华继业,说:“看这么说行不?”华继业说不用看了,你说的肯定比我老头儿好,就发出去吧。周通不再客气,按下了发送键。

华继业高兴极了,悄声悄气地说:“周司长,我干女儿可是不简单,你可要众里寻她千百度啊!”

周通也直率,叫他多撮合。他一拍胸脯,说没问题。但你要先跟我杀几盘,过得了关才行。周通不想扫老人家的兴,从茶几下取出玉石象棋,刚刚摆上,巩南星清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开饭了,四喜丸子,皆大欢喜!两人只好收起棋,到厨房来,一起吃饭喝酒。

席间,巩南星嗲声嗲气地叫华继业干脆直接给林士卓主席打个电话,让他放下心,大家就都安稳了。周通立即赞成。华继业趁着酒兴,叫周通说了号码,用手机拨通了林士卓办公室。

林士卓正在批阅文件,一看屏幕,是华继业,喜不自胜,连问有何贵干。华继业和颜悦色地说,华家父子自当精忠报国,请主席大人尽管放心。如果不放心,他就叫阿超阿娜写个字据什么的。林士卓先是高兴异常,接着就觉得非常惭愧,不好意思地说:“华老先生,你们华家精忠报国,诚实守信,我代表全国人民深表感谢。”

得到林士卓的赞赏,华继业酒兴大发。周通和巩南星合伙办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格外开心,陪着老人家开怀畅饮,若非甘双喜民催促周通回去,恐怕三人都得烂醉如泥。

巩南星和周通走了,华继业余兴未消,摇摇酒瓶,还有半瓶,将三个杯子都倒满了,一手端一杯,同桌上的一杯碰一碰,一连喝了两杯。刚要喝第三杯时,门铃响了,以为是周通和巩南星回来了,连忙去开门,也不看监视器,就把门打开了。一看,是一个蓝眼睛,高鼻梁,满头金发,穿着大红套裙的白人姑娘,很是诧异。摇摇头,揉揉眼,再看,那姑娘说话了,纯A语,笑吟吟的:“华先生,中午好!我是B国驻A国大使馆高级参赞,叫菲里芬妮,你的老乡。”

她伸出手来,要同他握手,他却自顾坐下,端起桌上的酒,喝完了,冷冷地问:“你当说客来了?”

“哦——你误会啦!”她笑容可掬,“你有些醉了,也不请我坐,我就随便了。”在他对面坐下,接着说:“我是纽卡顿总统的特使,专门给你送信来了,总统的亲笔信。”

她从随身的小鳄鱼包里掏出一个赤红色的信封,双手捧着,递给他。他不接,她就一直捧着,直到他接了,咯咯一笑,说:“这么好的贵客酒,怎么也不请我喝,不把我看成贵宾,是吗?”

“啊,不,你喝吧!”华继业心存警惕,假装有些醉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随便!”

她不再客套,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边喝边吃起来。

华继业打开信来看——

尊敬的华继业先生阁下:

你伟大的儿子为世界人民创造了全新福音,我代表B国人民表示万分感激,特派菲里芬妮送来我的热烈祝贺和衷心感谢。B国是你第一故乡,BA两国人民历来唇齿相依。恳望老先生开导贵子贵媳多多眷顾家乡,集中精力,饮水思源。尽快携儿子媳妇回家来团圆,我代表全国人民恭候并将登门重叙友情。

纽卡顿拜谒

年月日

出乎意料,实在是出乎意料!原来想的很简单,中心只开一个,就在自己的国家,别无选择,天经地义。没料想B国总统竟然派来特使,也要这份订单,这如何是好?A国首脑不能得罪,B国首脑好像也不能得罪。可是锥子哪有两头快呢?除非联合国批准同时建两个基因再造中心,那显然才是做梦娶媳妇——想的美。有机玻璃大王闯荡江湖数十年,今天算是遇到了新问题,心中很是犯难。

菲里芬妮看出他面有难色,端起一杯酒,笑嘻嘻地说:“华先生,我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

他端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但没有喝。她也不勉强,自个儿喝干了,微笑着说:“华先生,看样子,你有难处?”

华继业把信放到桌子上,叹口气说:“实不相瞒,纽卡顿总统的信我看不懂啊!”

她妩媚地笑笑:“哦,是这样,好办,好办啦!”她取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接着说:“总统说过,他要亲口给你说。”

果然,不大一会,纽卡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连忙把手机递给他,使个眼色,轻轻说:“好好说!我去卫生间。”

纽卡顿先表示慰问,接着就明火执仗地要求华继业到麻星汀去开办基因再造中心。华继业说这很难办。他就追问有何难处,催问再三,华继业实话实说,告诉他已经答应了林士卓主席。原本以为,这样说了,纽卡顿会知趣地退避三舍。没想到,他反而焦急起来,要找林士卓沟通,要华继业先给个放心话给B国人民。阿超阿娜能给AG国、V国以至非洲签协议,难道还能不给故乡人民办公司?华继业迫于无奈,模棱两可地说,可以商量。“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华先生,你们父子千万别不计后果。那样,大家都会很难堪。”纽卡顿甩下这句话,就挂了机。

菲里芬妮回到坐位上,问华继业谈的如何,他以实相告。她舒口气说:“是这样,那我就告辞了。谢谢你的好酒。”

华继业把她送出门,回到厨房,继续喝酒,一边想心思,想着,想着,烦躁起来,把酒杯一甩,跑到客厅来,往沙发上一躺,给阿超阿娜打手机,还是不通,就给钟震打,钟震叫他别着急,纽卡顿总统不会那么没水平,胡作非为,报复华家人。叫他给南希打电话,要她多加小心。华继业此时,心烦意乱,没啥主见,就照钟震的办了。南希接了他的电话,却无所畏惧地说,老头子,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吃惊。我就不相信,堂堂一个大总统,会是糊涂蛋。我倒想看看,他能给什么后果让我们看!

华继业不想跟她多说,因为她不懂政治。跟谁说呢?他思虑好久,决定还是找林士卓。电话上,林士卓很高兴,夸他有民族气节,有爱国主义思想,就是不能轻易答应别的国家,因为这关系到联合国的统一协调和全世界人民的意愿。至于后果,他说可以毫不在意,新世纪了,不是某个国家横行霸道的时代了,大可不必在意。“有我,有A国人民,有联合国,有穆玛德琳主席,还有全体地球人民,都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放心好啦。”他乐呵呵地说,“不过,我还是要补一句,你们父子俩可不能朝三暮四,那样,我可帮不了你们啦!”

华继业听他这样说话,心中未免有些不快,这也是一种威胁,跟纽卡顿差不了多少,嘴上说:“主席大人,尽管放心,华家人的基因中,没有出尔反尔的因子!”

放下电话,他闭上双眼,寻思了一会,忽地跳起,自言自语道:老人家,你管那么多干嘛,管不了哇!林士卓说他有办法,就让他大显身手去吧。爷们先睡个舒坦觉再说喽!蹬蹬蹬,快步走进卧室,脱了个赤条条,往被窝里一钻,呼呼睡去。

林士卓并没有马上给纽卡顿联系,而是直接打电话给周通,要他赶紧联系阿超阿娜。周通是鬼灵精,知道主席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满口答应,保证叫主席满意。撂下话筒,就拨阿超的手机,阿超阿娜刚好到了D国首都机场,正向出港口走。周通告诉两人,家中都很好,叫两人放心。接着转达了林主席的意思,又把华继业的态度大体说了一遍。阿超阿娜二话没说,同意照老爸的意思办。周通趁机请他们给林主席报告一下,再给老爸回个电话。两人爽快地答应了。阿娜当即按周通给的号码与林主席通了电话,无非是把华继业的态度变成他们的态度,表白了一下,叫主席大人尽管放心。阿超给华继业打了电话,说政治方面的事有他们来管,叫老人家只管建造中心的事。华继业放心了,接着睡他的觉。

林士卓连劝说带吓唬地促使华家父子表明态度,心中好不得意,拍一拍办公桌,自言道:“A国人民发明了基因人技术,就该由A国人民优先使用。”抓起电话,拨通了纽卡顿,拿腔作调的说:“总统先生,近来可好?”

“嗳呀,好是好,就是不如你呀!”

“何以见得?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吧?”

“说到便宜,你可是风光八面啦!我正要找你,不,是求你,怎么样,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点给我们B国人民好不好?”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掌中无宝,连芝麻也没一粒,谈何漏不漏的?”

“芝麻,我不要。西瓜我也不想要。我就要基因再造技术。我们两国向来互助互利,我建议你考虑AB两国合作经营中心。”

“哈哈!老兄,你真是深谋远虑啊!中心,中心,悄然无声,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拿空气合作,还是拿阳光合作?”

“哈哈!你把自己卖啦!八字还没一撇,我怎么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华家父子已向你表决心了吧。”

林士卓不由一惊:这家伙真智慧,怪不得在国内国际威望那么高,穆玛德琳常常称赞他。嗯,你会敲山震虎,我也会投石问路。“思维深遂,佩服!你不会发明了千里眼和顺风耳吧?”

“嗳,你打电话不是想笑话我吧。痛快点,就合作吧,双赢共利。”

“双赢共利,何乐而不为?不过,你疏忽了,联合国的第一案有规定,我可不是穆玛德琳哟。”

“那就依你,我们一起做超美女大主席的说客。”

林士卓这回简直乐开了花,没想到纽卡顿这么痛快地说出了他本想跟他说的话,主动要当世界总统的说客,好像他真的跟她有特别关系,胜券在握似的。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说国家和人类不是如此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各为其国,各为其民。就让他去说吧。

特密电话响了,他不慌不忙地抓起话筒,慢腾腾地说:“喂,哪一位?”

“林主席,你好!我是阿弗沃克。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得不打扰你这个大国的首领啊!”

“何出此言?什么大国小国的?新世纪,民主平等是主流。听口气,你很急,快说,有何急事?”

“林主席,一千吨石油延长发货日期,要制裁我们,有什么充足理由啊?”

“啊,有这事吗?太具体了,我管不了那么多。这样吧,我过问一下,再叫相关部门答复你。”

“不必了。这批石油我们当然渴望得到,但也不是得不到就活不下去了,可以从别国购买嘛,费点时日就是了。A国一向真诚帮助贫穷国家发展经济,名声赫赫,我想说,别因为一个协议就掀翻了锅,不必要嘛。AG国签订基因再造技术运用协议,无非是争取新技术治贫治愚,决不会同任何国家抢建技术中心的机会,没有那个金刚钻嘛。不是我小瞧自己,你们就是把机会让给我,再赞助我建造起来中心,我也不敢接受,后面的饭菜拿什么做啊?”

“哦,唔,”林士卓被他说到了心坎上,有些自惭,说话不那么利索了,“你,你有这个姿态,我就明白了。我们的姿态不会改变,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乃我们的一贯国策。我会一如既往,敦促有关方面支持所有贫穷国家治贫治愚。老朋友,你放心好了。”

阿弗沃克没有说谢,而是叹息一声,搁下了电话,转过身来,用特密电话给穆玛德琳通话。她劝他别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协议已经签了,说啥都没用了,至于经济制裁,倒霉的不是单方,而是双方,明智的人用此手段往往出于敲敲警钟而已,通常不会持之以恒。阿弗沃克仍然放心不下,再三请求她多多为贫穷弱小的国家尽最大可能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使之有利于全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她还是那句老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弗沃克刚说完,林士卓的专线电话接踵而来,态度非常和气,话说的非常漂亮,丝毫也没提非凡大厦签约的事,坚决拥护联合国扶贫帮困的英明决策,A国人民将始终不渝地向贫困弱小的国家以及一切需要和平发展的国家伸出援助之手,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地球人民的全新福音,A国人民要不遗余力地促进这项史无前例的技术最大限度地造福于全体地球人民。

林主席的一番高论出其不意,穆玛德琳出乎意料而倍感喜出望外,她已听过基因夫妻的电话,知道这位大事清楚小事也不糊涂的主席,对非凡大厦的协议小有微词,为何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是否有了新的胜算才慷慨陈词?她不想多加琢磨,反正他这样态度,是有利因素。政治这玩意儿,总是以不确定性来达到确定性,玩来玩去,始终要捉住有利因素,朝自己的轨道上行驶,这就是规律。“好啊!”她兴奋地说,“关键时刻,A国和A国人民总是识大体顾大局,同世界人民站在一起,非常感谢你积极有效的工作。坦诚地说,联合国不会亏待任何为地球人民积极贡献的国家和个人。”

林士卓再三感谢,请她多多注意身体,千万别太劳累,祝她科学,就再见了。她心中仍然奇怪,但不想怀疑他的真诚。目前,地球村真有点内忧外患的味道,团结协作实在难能可贵,不管是真是假,如此积极的态度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各国各地对全世界的和平发展都在贡献智慧和力量,但是大国举足轻重。不能说大国的责任重大,就应该出大力流大汗做大贡献。只能说,联合国每一项工作的进步,大国的支持举世瞩目,地球人民的和平之舟要靠大国人民的汗水才能幸福地荡漾。然而,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地球人原本一家,应当唇齿相依,互助友爱,和平共处。大国要支援小国,大国也有需要小国帮助的地方。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大国与小国的关系,互为鱼水,谁也离不开谁……要是每一位首脑都能像林士卓这样,始终这样,那就太妙了。她的嘴角挂上了笑容。可惜,天空还不是湛蓝一片,还有朵朵乌云啊!嘴角的微笑消失了,被遗憾所取代。

对政治家来说,现实是最难过的关口,民主状态下更是如此。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所谓政治早已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人民需要的是真善美,不论你的政治蓝图有多美好,现实关口过不好,也会半途而废,甚至身败名裂。遗憾的是,现实关口真他妈的难过,活像一个跳高项目,稍不留心,就会把横杆撞到地上,甚至于撞翻了支架。

自阿超阿娜签订非凡大厦协议的时候开始,各国各地的首脑们就开始了各自的表演,两百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头头脑脑无不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全部登台亮了相。五花八门的意见和建议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大有无可阻挡之势,好在基因人问题自假新闻事件开始提起,到目前已近一年时间,好多问题不论抽象和具体都涉及到了,阿超阿娜的答辨会和新闻发布会,加上联合国和各国各地一些专家学者谨慎的分析讨论,排除人们思想上的一些疑惑,也打破了少数人的痴心妄想和胡搅蛮缠,支持基因再造技术的人已略占优势,政治家们的种种说法并不难排解。

超级大美女很快把政治家们的意见和建议分成了三大类,一类是想独占鳌头,争取建立基因再造中心的权力;二类是拉郎配,想合伙经营基因人,分到一杯羹。三类是表示自己的存在,明知没有金刚钻,也不想揽磁器活,但要搭上基因再造的新列车。

有了这样三类划分,事情好办多了。

第一类,稳住。她对五十多个想强占地盘的国家首脑笑容可掬地说:“可以商量!”

第二类,挡住。她对八十多个想百年好合的国家首脑们平心静气地说:“春天还没到来,你们还得多多拾柴。”是啊,基因人能否顺利登台亮相并尽快发展,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天有不测风云嘛,要想驱除寒冷,就得先设法对付严冬。首脑们自然心领神会。

第三类,压住。她对一百多个想登上新列车的国家和地区首脑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你们要量体裁衣,千万别人云亦云,打肿脸充胖子。阿弗沃克有阿吉斯这个大财主撑腰,你们有没有?没有哇。意向书嘛,就那么回事,不签也没多大损失,来日方长嘛。再想想,地球人类所有的发明,把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完全拉下了?没有哇,迟早的事,前后脚的事嘛……”不等她说完,首脑们就打起了退堂鼓。

多劳得交班的时候,曾给穆玛德琳传过一条经验,说打仗靠冲锋,政治靠交锋。经过这些年的实践,她已谙熟此道。但是,这次交锋她并没有大获全胜,有三件事使她大伤脑筋。

纽卡顿、特蒙多德、普士泰夫和S国首相加贺武生,固执己见,寸步不让,死活非要独占鳌头不可。她故意把四人的电话串在一起,不无嘲弄地说:“精神可嘉!不过,四比一,哦,还有林士卓主席,五个人抢一个蓝球,投给谁是好啊?”

本想用这句话噎住他们,不料,这四位也是政坛高手,哈哈笑过,异口同声地说:“超美女主席,就看你的了。”

他们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她当裁判,他们会听她的。可她绝对不能当这个裁判。否则,就会造成一喜四伤的结果。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她作了让步,答应他们再考虑考虑。

她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来,又一件头疼的事发生了。机器人秘书箫箫雨前来报告,AG国在太平洋的货船遭到G国军舰的拦阻。她惊愕地说:“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算什么新世纪的政治家?”

她正在冷嘲热讽,V国总统欧也亚雷的火急电话来了,惊恐万状地报告,VV国军队突然封锁了两国边境,并纵容士兵抢劫边境居民的东西。她不由勃然大怒:“胡闹!是可忍孰不可忍。”接着,她叫欧也亚雷保持冷静 ,切莫以牙还牙,她自有办法。

她并没有给VV国总统科祖佩索茨打电话,而是叫亚当斯以军事部长的名义给G国总统澳利塔斯亚通话,如何如何。

亚当斯遵命,随即要通了澳利塔斯亚的特密专线,劈头就问:“总统大人,你怎么如此愚蠢?”

澳利塔斯亚心里不由一惊:这个超级大帅哥知道了,他知道了就是穆玛德琳知道了。超级大美女真的非同凡响,啥都能被她一眼看穿。VV国对V国边境用兵,G国是幕后操纵者,目的就是要争到基因再造技术的优先使用权,也想借此发泄一下对世界总统的不满,谁叫她铁石心肠,对G国三番五次的请求置若罔闻呢?原本以为,G国与VV国相隔千山万水,平素交情也不那么密切,可以瞒过超级大美女的火眼金睛,不意却被她一眼看穿,吃了个弄巧成拙的苦果,如何解脱呢?如此不义之举,传言开去,岂不是臭名昭著,千万不能承认,先抵赖了事。“亚当斯部长,你怎么这么粗鲁,又遭心上人戏弄啦?”他嘲讽道,“要不要本总统替你求情?”

“哼!求情是肯定的,但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亚当斯声色俱厉,“不要嫌我说话难听,你一定是基因突变了,要不然,决不会作茧自缚。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没功夫跟你多说,何去何从,你自动检索吧!”

“喂,喂喂!亚当斯部长!”澳利塔斯亚不无慌张地喊了几声,听话筒里传出“嘟嘟”声,气恼地把话筒重重地压到电话机上,骂道:“狗仗人势,吃软饭的家伙,有啥了不起?”抱住后脑勺,发了一会呆,拿起电话,要通了穆玛德琳。

“主席大人,请你原谅,我忍无可忍,不得不向你告状。”他假装特别气愤地说,“亚当斯诬陷我支持VV国对V国用兵,这是违法行为,也是对G国和G国人民的莫大污辱。你领导下的联合国向来口碑很好,怎么突然间出这种怪事,你似乎也难辞其咎吧?”

“是啊!”她平静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仅仅是说说而已,领导嘛,就要对所领导的一切负领导责任。说吧,你想如何处置良莠不辩、以强凌弱的人?”

“超美女大主席,恕我直言,听你口气,好像在袒护部属啊。”

“哦,这倒新鲜。请你告诉我,我用什么样的口气你才满意呢?”

“你应该说,叫他马上向我道歉……”

“住口!”她怒斥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还要叫我向你道歉,给你割地赔款,还是把华氏基因配方给你先用上十年八年?啊!我明确无误地告诉你,亚当斯是执行我的指示。听还是不听,随你的便!”“啪”——她重重地压了电话。

此景此情之下,“啪”声特别刺耳,澳利塔斯亚不由自主地摆了一下脑袋,压了电话,又抱住后脑勺,兀自发愣。一会,他抓起电话,说:“要VV国。”急忙又说:“不要了。”站起身,嘟囔道:“听?不听!看这对飞不到一窝的鸳鸯能奈何我?”

他的话音刚落,秘书破门而入,大声报告:“总统!穆玛德琳主席发表新闻稿,你该看一看吧。”接着,走到办公桌前,为他打开了全频网,调出了联合国电视台。

万国春媚异常靓丽,声音格外清脆——

联合国电视台新闻节目,现在播送穆玛德琳主席的新闻特稿,全文如下:

年终岁尾,隆冬季节,地球人民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新年。联合国心系人民,加强维和行动,赫德巴勒群岛的维和部队已整装待发,随时处置不协调音符,与各族人民同享歌舞升平。

澳利塔斯亚略显粗糙的马脸上惧色陡生,问秘书是否第一次报道,秘书回答还没有播第二次,他挥挥手叫秘书走了,急忙抓起电话,要通了霏里雯,叫霏里雯马上去问问亚当斯,穆玛德琳的新闻特稿有何玄机。

澳利塔斯亚为何要找霏里雯帮忙,因为他和威斯全胜一起服过役,是莫逆之交,两家人一直过往甚密。但是,这回事情涉及世界总统,非同小可,霏里雯不想掺和,却又抹不开情面,只得硬着头皮给亚当斯打电话。亚当斯说他也不清楚,叫她给穆玛德琳直接打电话。她说不敢,叫他帮着问问。他答应了,就给穆玛德琳打电话,敬佩地说:“主席,果然一切都如你所料,澳利塔斯亚有些害怕啦,霏里雯出场了。怎么办?”

穆玛德琳淡然一笑,说:“威斯全胜老将军的遗霜,我们当然要格外礼遇了。走,陪我去登门拜望。”

穆玛德琳和亚当斯突然大驾光临,霏里雯不由大喜过望。她怎么也没想到,穆玛德琳不但没嫌她多管闲事,反而还登门拜访,激动地又是沏茶,又是拿水果,忙个不停。穆玛德琳和亚当斯都叫她别太客气,坐着说会话比什么都好。她才停下来,坐在两人旁边,一起说话。

亚当斯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主席特别关心,百忙之中前来看望,实属难得之类。穆玛德琳嘘寒问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威斯全胜将军毕生为地球人民的和平发展鞠躬尽瘁,如果有人与他的行为背道而驰,亲爱的霏里雯,你说如何对付?”

霏里雯不假思索:“手中有枪,我一定毙了他。没有枪,我咬也要咬他几口。”

穆玛德琳扭头与亚当斯对视一笑,接着对她说:“不愧为常胜将军的爱妻,能够和我们同心同德,非常感谢。要是你像威斯全胜将军一样,手中不仅有枪,还有千军万马,飞机大炮,你又该如何行动呢?”

霏里雯激动地站了起来,握紧双拳,愤然道:“那样的话,我会杀它个片甲不留,就像你当年攻打旺犬谷一样。”

三人一起快活地大笑。亚当斯说主席很忙,要告辞。穆玛德琳说再忙也不能忘记功臣,又说了一会家常话,才起身告辞。

他们一走,霏里雯立即打电话给澳利塔斯亚,告诉他,穆玛德琳和亚当斯来看望她的情况。他一连要她说了三遍,直到她说连头发丝都没漏掉,他才说了感谢和再见,连话筒也不想回归原处,一下瘫软了,抱起头伏在办公桌上,再次发愣。

这回发愣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去卫生间,尿了一大泡尿,回来抓起电话,重新布局。霏里雯的一番话,使这位机敏但本位主义非常严重的总统先生,固定了自己的一个推断——穆玛德琳的新闻特稿是专门为VV国用兵于V国边境写的,超美女大主席是马上皇帝,用兵是她的专长和爱好,加强维和行动,其实是暗示会用武力排除阻挡基因再造技术运用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唉,别说动用武力,就是她用手指那么轻轻一指某个首脑的脸,就会叫他或她颜面扫地,卷铺盖走人。绝世美貌加至高无上的权力,战无不胜,所向无敌,早就是人们的口头禅了嘛。”他自言自语。“人家没指咱的脸,已经让我一尺,我得敬人家一丈啊。见好就收,收了就万事大吉了。”果断地拿起电话,要通了国防部长。

两小时以后,VV国的军队从V国边境线上全部撤出。亚当斯拿着最新军事动态跑到穆玛德琳的办公室,钦佩地说:“主席,你的七十多个字,胜过百万大军,G国总统缩回去啦。请指点奥妙之处。”

她淡然一笑,说:“没啥奥妙,不过抓住了心理要害而已。老狐狸嘛,不出洞也要偷鸡,自以为猎手看不到,结果发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心神不宁啦。这个时候,猎手的一举一动都会令它心惊肉跳,轻轻打个小喷嚏,它就惶惶然,把爪子尾巴赶紧收回去了。”

“这么说我就懂了。”亚当斯由衷地说。“霏里雯替老狐狸探虚实,你带我登门看望,问她两个问题,其实就是要她转告老狐狸:维和部队正在找猎物,你别再往枪口上撞了。我没说错吧?”

“差不多。”她舒口气,“我们的工作难度大呀,非得绞尽脑汁不可。政治就是这样的艺术。各国各地首脑犯本位主义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他们无所事事,养尊处优,那就危险了。我相信他们都不是为了个人。”

“主席,你说的对。跟你这么多年,我也学到了不少。联合国就要相信和依靠各国各地首脑,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联合国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实权机构,但毕竟越来越具有号召力凝聚力和组织协调能力,同样需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政治艺术。”

“多谢你这么用心,这么理解我。地球人类千万年以来,总在四平八稳中扑腾。不!整个大宇宙到目前也没有三头六臂的人,人家能办的事,我们何必去插手,能插的完,插的好吗?不瞒你说,我专门研究了联合国的历史,发现一个非常有趣也是很令人兴奋的问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和地区敢完全甩开联合国我行我素,强词夺理的有,半推半就的有,就是有蛮不讲理和死不认账的,也总要找块遮羞布挡着。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亚当斯想了想,果敢地回答:“说明三个问题,第一,联合国是全世界人民众望所归的组织;第二,各国各地首脑具有良好的政治修养;第三,崇尚真善美是人类发展的主流。”

穆玛德琳点头表示肯定,说:“还说明任何政治家即便是政治天才也有力所难及的地方,需要来自各方面的帮助;最重要的,说明了地球人类渴望和平发展,具有全世界和谐相处团结友爱的共同价值取向。”

“深刻,精辟!”亚当斯真诚地说。“阿弗沃克总统给你打电话,不通,就给我说了。A国给他们的一千吨石油如数如期提供,还准备续签合同。林士卓真是与众不同哇。”

她“咯咯”两声,说:“你被他感动了吧!其实,他这是欲擒故纵之策,的确智慧呀。一开始,他就独具慧眼,当全世界都稀里糊涂,东张西望的时候,人家就敢于颁发专利证书,大智大勇啊。有些国家首脑不服气,以为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什么大国,经济实力雄厚,华氏父子是A国人,等等,就是不肯承认人家胸怀博大,高瞻远瞩,多少有些心怀妒忌哟。”

“说到妒忌,我觉得普士泰夫最严重。”

“纽卡顿、特蒙多德、加贺武生也不是一点没有。”

“怎么,他们又有新表演?”

她苦笑一下,说:“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算是一起政治学习,开开心,活活脑吧。”

原来,向穆玛德琳提过意见和建议,遭她否认之后,纽卡顿、特蒙多德、加贺武生和普士泰夫都不甘心,又向她提出面谈的要求,并且不约而同地叫她不要拒绝。

纽卡顿软磨硬缠,重复种种理由,无非还是华氏父子原本B国人,该为故乡增光添彩之类。她要他说点新鲜的,他不耐烦了,竟然表起功来,说B国对联合国最支持,贡献最大,应当得到回报,不然的话,就会挫伤B国人民的积极性,拖延会费,不参加维和等等事情可能发生……

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冷嘲热讽地说:“大总统,大国总统,我知道,你一向以足智多谋坚忍不拔著称,计谋层出不穷啊。科委宴请南希夫人,请她游览名胜古迹,出高价到AG国当阿弗沃克总统的说客;你亲自上阵,两次登门看望,送去第三个红包。哈哈,这些没能打动老妇人的心,你就不那么恭敬了,勒令麦克公司破产,纵容福特对南希发难,收购她的农庄,连自食其力向来安分守己的秀磊也心惊胆颤,十来岁的小王强刚刚工作就被解职,还企图对华继业的财产动手脚,遭到他的强烈抗议,才不得不放弃。哎哟,我说的都口干舌

躁啦。纽卡顿,你说何苦如此不择手段呢?”

她的这番话辛辣尖刻,字字句句都像子弹,击中要害——这些事真的都不那么光彩呀!他心里不由地犯起悚来,但还想硬撑下去,镇定一下说:我再重复一遍,只要你帮我促成在AB两国各建一个中心,或者AB两国合作建中心,一切问题就如庖丁解牛迎刃而解。

穆玛德琳舒口气,说:“当时,我说可以考虑。他高兴了,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亚当斯,这不能告诉你了。”

亚当斯诡谲地一笑,说:“主席守口如瓶,但我能未卜先知。纽卡顿肯定这样说,他对你爱慕已久,和你很般配。你问他以为有多大把握,他说起码比亚当斯把握大一些。你戏弄他说,你要不怕水中捞月,就试试吧。”

她立时目瞪口呆,问他如何得知。他以实相告,旁波宁昨天跟他说了,纽卡顿总统对超美女大主席情有独钟,并且在某种场合表示非她不娶。

她一阵冷笑:“自作多情!亚当斯,你可别打破醋坛子。”

他嘿嘿笑道:“主席,不是我犯醋,是他没理还不饶人,跟旁波宁说,有朝一日,他要和我决斗。他就那个老犟牛的性格,我有啥办法。”

她无奈地笑笑:“这可能就是自然人的特色吧,啥事都和感情纠缠在一起。你可以阻止自己去喜欢别人,却无法阻止别人喜欢你。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们还是开心、活动脑子。我再给你说特蒙多德。”

特蒙多德在电话上假装哭腔,叫苦连天,说了一大堆困难,特别说了很大的危险——新纳粹分子需要用最先进的技术才能制服,不然,就会影响世界和平与发展,强烈要求第一个与阿超阿娜签约,在D国办基因人公司。D国是沪莫玛柏莎的故乡,没有她就没有阿超,也就没有基因人配方。穆玛德琳说这要看基因夫妻的心愿如何。他就责问阿弗沃克怎么回事,指责她不公不正,心没长在中间。你不是说过,权柄应当是一碗水嘛。

她没有生气,冷静地问他:“D国新纳粹分子到底有多少,有统计数字吗?”

他心里一高兴:超美女大主席最关心和平与发展,所以也就特别关注对付新纳粹分子,她的铁门打开了一条缝!赶紧说:“起码可以组成一个师啊!”这是他随口胡诌的数字,唬她!心想,她反正也不知底细,说多少,她也不会去核对。

“这么多哇,看来真的需要格外重视。你能否把名单列来给我?”

他一怔:这么多人到哪儿弄名单去呢?她真厉害。可是,他执迷不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又把错误向前推进一步:“有啊!我叫警察总局马上报过来。”接着,他就打电话给警察总局长,局长心领神会,半个小时以后,三千多人的名单就传真过来了。

她的嘴角挂上一丝微笑,冷冷地说:“真快,可是没有身份证,这能作数吗?把身份证也传过来。”

他的心开始紧缩,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又给警察总局局长打电话,半小时之后,身份证资料摆到了穆玛德琳的案头。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这下好了,我找旁波宁核实一下。特蒙多德总统,请你稍等片刻。”

特蒙多德额角禁不住溢出了汗珠,大叫一声:“主席,大主席,是我操之过急,犯了大错。请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回吧。下回不敢了。”

亚当斯哈哈大笑。她严肃地说:“别笑,没啥可笑,我心痛啊。普士泰夫简直疯了,我都不愿多说他。他还不如特蒙多德灵活。”

“普士泰夫嘛,像只好斗的大公鹅,头昂的总是很高,脖子伸的长,瞳孔散大,看什么都很小。你看他做的那些事,若非旁波宁足智多谋,还真拿他没办法。”

“我可有办法对付他。”她轻快地说。

对普士泰夫,她采取了一块块揭疮疤的办法,把库尔辛斯基到月球村企图窃取配方、在乾京企图抓走基因汉、茅俏夫扰乱现场实验、跟踪王彼得、同PS国狼狈为奸唆使大岛幸子还有冬尼莎引诱基因汉,窃取配方等等,一一说给普士泰夫听。最后,又叫来旁波宁,要放案件纪实片,普士泰夫理屈词穷,强口结舌,不敢吱声,想到必须走下台阶,拿旁波宁说词,诬赖他弄虚作假。她立刻叫总机把电话接驳到旁波宁办公室。

旁波宁义愤填膺,厉声喝斥:“总统先生,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刚愎自用,恣意枉为,一意孤行,能怨的了谁?你总以为我无权逮捕你。但是,你忘了我的身份和本职。我有权搜集一切违法犯罪行为的证据,必要时有权把多行不义者送上法庭。”

普士泰夫就这样被打了回去,但他不肯善罢甘休,死活不肯认错,反而变本加厉,继续玩弄鬼花样,非要取得基因再造技术使用权不可。穆玛德琳忍无可忍,同意了福利达姆和东方雄旁波宁等人的建议。

当普士泰夫刚要钻进飚风牌豪华轿车,驰向他郊外的别墅之时,秘书把四份机要材料送到了他的手上:有机玻璃大王决定暂停供给C国有机玻璃;E国拟暂缓对C国输出太空船建造技术;阿吉斯决定收回给予C国的一百亿B元无偿贷款;普利提议辞退C国外星探测研究人员……

“啊呀——”他把几份机要材料抛了个四处飞散,吼道:“回头!回头啊!”

穆玛德琳重重地叹息一声,说:“亚当斯,这就是政治家们的精彩表演,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难为你了。世界总统真不好当。”亚当斯同情地说。

“不好当,却总要有人来当。这叫有那个茅坑就要有人去拉屎。”她自嘲地说。“凡事有始有终,没啥了不起的。我习惯成自然了。”

“几个总统还要为难你吗?”

“不能说为难,应该说是工作,各为其主,各尽所能。他们的主是他们所在国家的人民,我的主,是全世界人民。政治家们觉悟了,这是好事啊。”停顿一下,又说:“你去忙吧,我相信曙光就在前头,黎明之前更需要星光,军事部要特别盯紧大冰谷。一家人总好说,敌人却会要我们的命啦!”

亚当斯深情地看她一眼,说:“你多保重!祝主席科学!”

穆玛德琳心里想着,晚上十点秘密会见几位总统的事,挥挥手叫他走了。

晚上十点,几位总统悄然而至,各自住进了太空红招待所特设的总统套房,听箫箫雨说过,方知世界总统用心良苦,约他们一起谈事,不知她又有何高招,暂且耐心等候。

十点过两分,穆玛德琳来了了太空红招待所总统楼,把加贺武生、普士泰夫和特蒙多德叫到纽卡顿的房间来,叫他们谈想法。四个人未免各执一词,她笑了,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只小篮球,把茶几下的垃圾筐放到屋子中间的纯毛地毯上,说:“诸位,别争了,没结果的,我们换个思路。我抛出这个球,你们抢,谁先抢到手,并且投进筐子里,我就帮他取得中心建造权。准备好,开始!”

她把小篮球高高地抛起来,四位总统急不可耐,一起来抢,很是折腾了一阵子,把屋里弄个乱七八糟,一个个摔的鼻青脸肿。最后,纽卡顿把那只很可爱的小篮球抢到了手,紧紧抱在怀里。可是,其他三人死死压住他,动弹不得,无法投进筐中。普士泰夫一时性起,一脚把筐子踢开。特蒙多德索性坐到筐子里,谁也别想投进球了。

穆玛德琳仰面大笑,说:“继续!非得投进去不可。”

纽卡顿爬起来,丢下篮球,坐到沙发上,喘着气说:“超美女主席,我们明白啦,一个基因再造技术中心,只能选一个地方。大家都抢,谁也做不成了。”

其他三位顺水推舟,都说不抢了,愿听联合国安排。

穆玛德琳不无得意地笑笑,教训道:“你们啦,不撞南墙不回头。自然人嘛,有情可原啰。回去吧,祝你们科学!”

四个人就跟着她往外走,她执意把他们送到了微型火箭港,回办公室批阅文件。

正在专心批注,箫箫雨带进一个人来,定睛一看,竟是纽卡顿。“怎么还没走?”她有点不高兴地问。“杀回马枪,不怕累呀。”

纽卡顿微笑着,待箫箫雨出了门,才说:“大总统,我真是不甘心啦。B国最有条件建中心,请你成全。”

她丢下文件,冷冷地问:“有什么条件?”

“经济基础雄厚,无可比拟。”

“建成中心之后呢?”

“这还用问,再造基因人啦!”

“给谁再造?”

“先给B国,再给其他国家。哦,无偿支援贫穷国家。”

“哦,用心良苦啊。不过,大言不惭,自不量力。”

“你不能这样说我,我请专家们做过充分论证。”

“嗯,我也想和你做个小小论证。”她从桌子里取出国际象棋,“来,我们杀一盘。”

“嗳呀,我不会。”他不好意思地说。

“哦,你也有不会的,不要紧,玩个最简单的好了。你把B国今年国民经济总产值拿出三分之一来,当棋盘上的格子是各个国家,成几何级数递减式地分发给下去,看结果如何?”

“啊,这简单。”他高兴地拿起棋子,分发起来,“第一个格是AG国,分给多少;第二是V国,分给多少……”

最后,他傻眼了,还有半数以上的格子空着,原来,B国庞大的产值,对全世界来说,只不过杯水车薪。

他情不自禁地把棋子撸到一边,羞愧地说:“纽卡顿是个大笨蛋。穆玛德琳主席,我懂你的用意了。本位是块橡皮泥,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可大可小,可方可圆,多大多长多粗,都可以作为一个本位,多小多短多细,也可以作为一个本位。但是,小本位就是小本位,必须投入大本位之中,才能生存和发展。这是一滴水与一口井一条河一片海的关系,也是日月星辰春夏秋冬的关系。AG国是小河,B国比他们大一点,粗一点,还是小河。联合国领导和协调下的国际才是大海。超美女大主席,你的智慧接近基因人了。敝人钦佩之至。祝你科学!告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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