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正恼羞成怒,却不好向顾盼出手,冷眼瞪着笑的前仰后合的顾远南,抬手一拳对着顾远南的胸膛连击两下,顾远南捂着胸口退了两大步,直退到了墙边,却还单手扶墙,笑个不停,最后连连咳嗽。
两个打闹一番后,气氛活泼了许多,顾远南和李祈正对面坐好,顾盼自发自觉地去提了茶壶来给二人沏茶,之后束手立在一旁,顾远南望了她一眼,温和地笑道:“你寻个椅子坐下吧。”
李祈正立刻满嘴酸味地抱怨道:“你对人家就没这么体贴过。”
顾远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是因为殿下自己会找椅子坐,找不到椅子也会坐地上,用的着我吩咐吗?”
话罢,顾远南生怕这个兄弟玩起来又没完没了,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上午不是回去了么?又来做什么?”
李祈正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很多,傍晚的天气凉爽了许多,他却掏出了折扇,机械地扇了两下,顾远南便也沉默地看着他。
李祈正一脸萧瑟,斟酌许久,缓缓开口道:“明日三皇兄设宴醉乡楼,要我一定邀你同往,否则便是不给他面子。”
顾远南半天无语,最后道:“他还是不死心吗?”
李祈正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顾远南默然半晌,突地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拍李祈正的肩膀道:“怕什么,既是醉乡楼那种美人乡,咱们就只谈风月,莫论国事!”
李祈正微微一怔,随即亦是哈哈大笑道:“不错,只谈风月,莫论国事。”
话罢,他瞥了一眼木木呆呆的立在一旁的小丫鬟,这小丫鬟却也有趣的紧,顾远南便是连床都让给她睡,一睡醒便是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他不禁坏心眼的想,若是三皇兄见了这小丫鬟会不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李祈正不禁用扇子头磕了磕顾远南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带着这小丫鬟同去,如何?”
顾远南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顾盼,见她一脸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和李祈正,直觉得就要回绝掉,话到了嘴边却说:“好。”
顾远南这片刻之间,心中却是转了几百个心思,他一方面想,这个小妹子生来孤苦,只怕什么世面也没见过,趁着她在自己这里,便带她多玩玩,想来那长乐侯府也是极无趣的。
另外一方面却是深远了,这三皇子既然有志帝位,定然想要笼络世家名门里的青年才俊,明日宴席之上怕是众多年轻男子都会露面,小妹现在的年纪出嫁尚早,却是可以订亲了,不妨先让她过过眼,有个大致的印象。
既然抱了这样一番心思,顾远南便做了决定,却也没有问过顾盼的意见,顾盼只当表兄万万不会害她,自然也没有多想。
顾远南想了一番,便张罗起了顾盼的衣着,年轻公子断没有带着个丫鬟出席宴席的道理,带的话也只能带小厮。
李祈正倒是豪爽,一拍桌子,拉过顾盼道:“咱们现在就去成衣店买上十身八件的就是。”
顾盼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一眨不眨地望着顾远南,轻声道:“是不是只要穿套男袍就好了?”
顾远南重重点了两下头,说起来,他大可叫顾年寻套家丁衣服来,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旁人的衣服太脏,不想叫小妹子穿。
顾盼歪着脑袋笑道:“那我把少爷的衣服改一下穿了可好?”
李祈正一愣,忽而又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这小丫鬟会做一手好菜,会读书认字,现在又会的女红,新鲜过头也就麻木了。
顾盼得了顾远南首肯,颠颠的跑了出去,片刻后,抱了满怀顾远南的衣服回来了,东挑西选,最后却找出件洗的发白的绸衫,看着顾远南道:“奴婢就用这件来改了,可好?”
顾远南微微一怔,这件绸衫他穿了许多年,一直没有舍得扔掉,没想到顾盼却是选中了它,应是看这衣服最破最旧吧。
顾远南微微点头笑道:“你拿去改了好了,无妨的。”
顾盼欢天喜地的捧着衣服,去寻了针线,当下就开始改起衣服,拿起剪子大刀阔斧地剪短袖子和衣摆,又收腰又改肩,忙了个不亦乐乎。
一旁的李祈正饶有趣味地看着顾盼一双手上下纷飞煞是好看,看着看着来了兴致,他摆了摆右手,召唤道:“来来,叫少爷我试一下。”
顾盼闻言动作一顿,麻利地抱起衣服和针线,一下站了起来,警惕地退到了门口。
李祈正登时气得口眼歪斜:“我有那么可怕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顾盼眨了眨眼睛,坚定不移地点了两下头,顾远南一旁看得好笑,死死捂住嘴巴,哎呀呀,这个混球要被小表妹玩死了。
顾盼手脚麻利地,没用多久就改好了衣服,见外面天色不早,却是自发自觉地又去了灶上,做了晚饭来,李祈正登时两眼放光,如同饿狼一样与顾远南争抢起来。
顾远南忿忿地道:“宫里什么没有,非要来我这里抢这么点吃食。”
李祈正瞪圆了眼睛,抱怨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制的,做出来的东西不冷不热,不咸不甜,哪个爱吃!”
话罢,再度和顾远南争抢起来。
顾盼瞧着好笑,她此时扮作了丫鬟,却不能与二人同桌进食了,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心里十分羡慕,如今她有长辈,有哥哥,却没有一个同龄的玩伴。
顾远南和李祈正打打闹闹,但是看得出来,感情相当好,也许人是一点点的变的贪心的?若是放在以前,有顾远南这么一个好哥哥,她就心满意足了。
顾远南和李祈正两个吃的酒足饭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顾盼,顾远南一脸的不好意思:“小盼,你还没吃吧?”
顾盼笑道:“我在灶上已经吃过了,还给老爷留了一份,杜大爷说他叫人给老爷送去。”
顾远南点了点头,顾盼又动手收拾了桌子,随后拨了拨油灯,她的那套衣服虽然已经改好,顾远南的衣服却还有几件要修补,便拿出针线,细细挑拣之后,开始动手修补起来。
顾远南的衣衫都是擦破划破,往往是一个细长的口子,缝起来倒是不难,就是留了一条长疤不大好看。
顾盼想了想,缝好之后,直接在上面绣了起来,或是一枝斜柳,或是一树桃花,又或者一丛绿竹。
李祈正看着她的手仿佛神仙一样,变化出种种秀色,心中大是佩服,他自幼锦衣玉食,却都是穿戴的成品,鲜少见到女子动手做女红。
这次李祈正却是学的乖了,他先是死皮赖脸的要顾远南去给他找本书来,自己蹑手蹑脚地到了顾盼身后,趁着顾盼不备,一把伸手抢过她手里的针线,洋洋得意地仿着顾盼的样子穿针,第一针就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指头里。
为了面子,李祈正忍着痛把针拔了出来,满不在乎地把衣服丢回了顾盼怀里,讪讪道:“果然是女人的活计。”
顾盼也不去拆穿他,从腰间抽出了帕子,无声地递了过去,李祈正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接过帕子,见这帕子上只简简单单地绣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包子,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却又舍不得用这帕子包住手指了,李祈正面不改色的把帕子藏到了袖中。
顾盼眉头一皱,暗暗后悔,她如今难得动一次针线,这帕子却是她的心爱之物,是她出师之时,贺大娘要她绣的,又要简单又要显出功力,她思来想去,便绣了贺大娘最拿手的蟹黄包。
原本就是白色的帕子上要绣出近乎同色的包子是多么的艰难,配线就是极大的问题,贺大娘托人跑了许多次针线铺子,才好不容易买到的,绣完以后,贺大娘啧啧称赞不已,她自己也极为喜欢,便一直贴身携带着。
顾盼侧头见李祈正一直站在她身侧,便微微转了半个身子又伏下了头,手里的衣服却微微的向下挪了挪。
李祈正生平最喜欢占占顾远南的小便宜,只是这家伙奸猾似狐,滑不溜丢的难以下手,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这小丫鬟也不过是个衣服扣子,竟然都要不来,可恶,幸好幸好,现在白白得了一方帕子,也算是收获甚丰啊。
李祈正自我陶醉不知过了多久,顾远南灰头土脸地从书架中爬了出来,总算找到这混蛋要看的什么杂家广记了。
顾远南一手抱住怀里的一堆杂书,一手扬起,十分不满地对李祈正叫道:“过来,把你要的书拿走,我还得把这堆书放回去。”
李祈正笑嘻嘻地抬脚就迈,却不妨脚上一紧,重心登时不稳,结结实实地摔成了个五体投地。
顾盼不动声色地拿起剪刀,伸到了椅子下方,一刀剪开了把李祈正和椅子腿绑在一起的丝线。
顾远南总算还有点兄弟情分,把手里的书往地上一放,急急地奔到了李祈正身前,扶起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摔坏吧?”
李祈正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脚,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绊倒了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