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潼关

罗汝才与宋献策站在山脚下，冷风朔朔，衣袍鼓荡。

凄冷的树林，冷风过境，凄凄沥沥。

罗汝才悄悄的扎营在黄陵城百里处，篝火不燃，生气全无。

罗汝才与宋献策并肩站在山岗上，漠然无言，目光遥遥，直逼黄陵城。

罗汝才一晚上都是阴鹜着脸，双目泛着阴冷光芒。

宋献策神色不动，目光异芒闪动。对于张献忠，他其实也并不看好，被秦良玉连败，如今却是趁着秦良玉不在，才敢偷袭黄陵城，这在宋献策看来，有失大丈夫风度，更不是大将风范。

罗汝才眼神中幽冷光芒爆闪，直勾勾的盯着张献忠大营，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同是一起起兵的流寇，为何他就是落得个丧家之犬模样。

“主公，起火了！”宋献策忽然惊呼一声，将罗汝才惊醒过来。

罗汝才定睛一看，果然，张献忠大营四周，蓦然间起了十几处冲天火焰，隔着百里远，罗汝才依然可以感觉到那火焰的炽热温度，好似要焚毁一切般，无可阻挡。

一个声音在罗汝才内心想起：张献忠这次，完了。

“走吧，我们去见闯王。”罗汝才看了一阵子，转过身，神色淡淡道。

宋献策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是随着罗汝才转过身，心里却是猛然打了突。

‘这些人，每一个是易于之辈！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洛阳。

“哈哈，不错，不错，高杰，干的不错！”孙传庭看着投奔而来的高杰，一脸的得意之色。拍着高杰的肩膀，连说了三个不错。

“全是老师神机妙算，学生不敢贪功。”高杰连忙抱拳低声，一副谦卑模样。

孙传庭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高杰，不停的赞叹点头，笑了许久，他才道：“恩，这次你立了大功，那个邢，恩就是闯贼那个女人就赏给你了，另外，给你加封副总兵，统领陕西兵马！”

之前的陕西主将是贺人龙，著名的‘长腿将军’，只要一打仗他就开跑，后被崇祯下了密诏给孙传庭，孙传庭在军事会议上突然发难，将其处死。

“谢总督大人！”高杰脸色一喜，跪地大声道。

孙传庭笑着点了点头，扶其起身，又微微沉吟一阵，脸色一正，冷声道：“既然贼寇想要占领开封，我便让他占！”

高杰一听孙传庭冷漠的声音就知道，孙传庭肯定有了谋划。

“大人，属下高杰请命！”高杰也是灵动乖巧之人，一听如此，连忙再次跪地大声道。

孙传庭更加满意了，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冷芒一闪，沉声道：“很好，高杰，你立即整兵，三日后，前往荥阳！”

高杰道：“是！”

孙传庭走下座位，轻轻扶起高杰，又与他聊起了他在李自成那的过程。师徒两人，相谈甚欢，直至晚饭，才放其离开。

汉中。

罗汝才刚刚驻扎下来，一个惊人消息就传了过来：张献忠全军覆没！

“那张献忠呢？”罗汝才神色冷峻盯着身前的传令兵，声音阴冷道。

传令兵跪在地上，一个颤抖，连声道：“不知所踪！”

罗汝才眉头一皱，目光中厉芒冷闪。

“下去吧。”宋献策对着传令兵挥了挥手，又转向罗汝才，低声道：“主公，现在我们却是不能再去投靠李自成了。”

罗汝才漠然，许久，冷色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啊，谁知道李自成怎么想？”

“主公可有想法？”宋献策见罗汝才有些神情恍惚，不由得再次开口道。

罗汝才抬头看向宋献策，眉头不易察觉的动了动，旋即沉声道：“先生，我打算南下，你看如何？”

宋献策心里一动，想起血煞给他的命令，双目微闪，赞同道：“主公所言甚是，如今潼关洛阳戒严，我们根本无法突破，南下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主公，我们不妨跟着闯王喝点汤！”

“怎么说？”罗汝才脸色一变，抬头低声道。

宋献策凑近他，神色诡异道：“如今明廷所有目光都被闯王吸引，如今四处调集大军围攻闯王，我们不妨在外围给闯王帮帮忙！”

罗汝才神色一惊，但旋即又是一怔，心里微动，低声道：“先生可是有了打算？”

宋献策点了点头：“先武关，然后南下均州，然后坐观天下，是东占南阳，还是南下攻取襄阳，完全在于主公的决断，同样，也可以关注闯王的胜败，再采取行动！”

罗汝才想了一阵，附和的点了点头。

深夜，盛京，皇宫。

冯云山头枕床框，仰着头，眯着眼睛，胸膛起伏，一副享受模样。

娜木钟半截葱白如玉的长臂环顾着冯云山坚硬胸膛，傲挺饱满的双峰挤压在冯云山胸口，露出一片洁白娇嫩肌肤，闪烁着诱人的红晕光泽。粉脸滚烫，娇红一片，趴在冯云山肩头，薄唇娇艳微启，娇喘连连。

娜木钟十年前生下冯云山第六个孩子冯劲涧，只比布尔布泰的儿子早了五个时辰。

冯云山的手在娜木钟丰腴弹性的小腹上游走，神情渐渐松弛下来。起伏不定的胸膛，也慢慢的稳定过来。

“爷，听说您让奋进与奋勇带兵去山海关了？”许久，娜木钟轻抬臻首，低声问道。

冯云山的手猛然停了一下，旋即又继续游走，顺流而上，直握住娜木钟那傲挺的乳峰，神色不动，鼻腔里“恩”了声。

娜木钟芳心一颤，旋即笑意盈盈，热火娇躯更加贴紧冯云山身体，娇声道：“爷，我觉得他们还小，何况还那么远，为什么不派几个将军去呢？”

冯云山微微一笑，这娜木钟，果然拾趣。

“恩，这个先不问，听说蒙古最近挺热闹？”冯云山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淡淡道。

娜木钟娇躯却是一震，连忙抬头，神色慌张道：“爷，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这次却是冯云山一愣，然后又是苦笑：“不用想那么多，当年只是玩笑，不必在意。”

娜木钟娇颜松了口气，乱颤的芳心也平稳下来，漏光的身体又趴了下来。想了想，又低声道：“爷，我认为大汗不会再次进攻察哈尔。”

“哦？”冯云山却是惊奇了，低头看向娜木钟，却不经意的看到一片大好春光，下身微微一动。

娜木钟立时就感觉到了，粉脸微红，却也不躲，傲然的挺了挺胸，娇笑道：“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一边说着，双腿一边挤了挤冯云山挺立的下身，眉宇间，尽是娇媚，无限荡漾。

冯云山下身动了动，压在娜木钟两腿间，心里暗自点头，娜木钟这个女人，就是聪明。

冯云山自己也沉思起来，这次林丹汗重返察哈尔的举动的确有些怪异，先不说他这次是多么的明目张胆，就是将大军明摆在绥远就有些古怪。按理说他应该携雷霆万钧之势吞掉漠南十几个部落，让他措手不及，但是如今他却从容摆兵布阵，坐等他们准备。换句话说，就是林丹汗摆出了一副要与盛京决一死战的模样。

但那也不应该是在绥远啊，林丹汗大军摆在绥远，冯云山也不可能将大军带到蒙古大漠深处与蒙古骑兵对决！

“这里面有古怪啊……”冯云山目光闪动，喃喃自语般道。

冯云山想着想着，就发觉身上渐渐热了起来，低头一看，却发现娜木钟娇躯滚烫，粉脸春情勃发，半个身子已经爬到他身上。

冯云山嘴角淫色一闪，反过身来，顿时，满屋生香，血脉喷张。

郝县。

李自成看着桌上的地图，眉头紧锁，神情犹豫难决。不得不说，李岩的计划的确很好，也很符合他的心意。但是李自成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下定决心，看着潼关两个字，在他眼孔中，渐渐的放大，李自成进攻开封的决心也在渐渐的被侵蚀。

“哼，就攻打潼关！”

过了许久，冷清书房内，响起了李自成坚定的冷哼声。同时，还有一声拳头磕击桌面的声响。

“报！”一声大喊，在门外响起。

“进来！”李自成下了决心，心情也舒爽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沉声道。

“启禀闯王，高杰跑了！”侍卫跪在门口，大声道。

李自成神色一变，旋即又释然，高杰不是他们权利核心人物。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跑了就跑了吧！”

侍卫低着头，神色露出挣扎之色。

他是被逼来的，几个李自成心腹现在正躲在外面偷听呢。

“你为何还不走？”许久李自成抬头，见侍卫还跪在那里，不禁面露疑惑道。

“夫人，夫人也不见了。”侍卫压低声音，颤声道。

“哪个夫人？”李自成来不及想，神色微变，眉头紧拧，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刑夫人。”侍卫将头低到最低，声音也近乎自己听得见。

李自成猛然站了起来，‘啪啦’的一声，整个桌子都碎裂开来。李自成双目怒睁，神情骇人。他早就耳闻刑绣娘与高杰有染，但是他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却是让他恨的牙齿咬碎，胸腔欲爆。

“传令！即刻进攻潼关！”

李自成脸角抽动，目光冷厉的盯地图上‘潼关’两个字。一句话，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冷冰冰的从他口里传了出来。

“是！”侍卫低沉应了一身，大步退了出来。

主辱臣死，侍卫虽然不懂这句话，但是心里却同样愤怒异常。

外面的李岩牛金星刘宗敏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悄然离开。

崇祯十二年，七月。

历史已经走了形，再不复历史原貌。历史上是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在潼关被洪承畴与孙传庭合围，仅以十八骑逃生，差点全军覆没。

李自成携怒气而来，自然是雷厉风行，大军如同雷霆震怒，兵锋所指，皆望风披靡！

三日后，农民军连克朱阳关，洛南城，直逼潼关城下。潼关乃是北上要道，一道潼关失守，那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瓢盆大雨，自从李自成进兵潼关后，接连下了五天，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河水爆涨，道路泥泞，将孙传庭死死的困在了洛阳城，根本就无力增援潼关。

巡抚山西的洪承畴也是一样，一筹莫展，整个山西糜烂不堪，民生凋敝，商人囤货抬价，流寇作乱，盗匪横行。他根本就抽不出兵力增援潼关，完全就是束手无策。

这一切，与历史大相径庭，却又惊人的相似。

此时的潼关守将乃是孙传庭干将，总兵白光恩。

白光恩与副总兵牛成虎，两人灰头土脸，一脸焦灼的来回在城门上巡视，看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心里更加的烦躁。

李自成已经进攻三天了，三天一刻未停，将整个潼关变成了阿鼻罗地狱，到处都是尸体发出的恶臭，伤兵们的哀呼惨叫。

“大人，如今大雨连绵，督帅无法进兵，我们该如何？”牛成虎也是焦躁不已，跟随在白光恩身后，快步道。

白光恩眉头紧锁，一边疾步快走，一边头也不回道：“让将士们将能吃的都拿出来吧，我估计闯贼要全力大举进攻了，让兄弟们做个饱死鬼！”

牛成虎嘴唇蠕动，但是却也没有说出什么。他能够感觉出白光恩语气中的悲凉，统兵十几年，如今却是该有了了断的时候了。

牛成虎忽然停了下来，低吼一声：“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白光恩急速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就那么僵硬的停在了那里。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这一刻，潼关两个守将，一个面容庄重慷慨，一个背影坚毅佝偻。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蓦然间，两边的士兵，猛然间对着白光恩的背影跪了下来，大声道。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不远处，又是一排士兵，跪地大喊。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同样一句话，模样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潼关城楼。

白光恩铮铮铁汉，但这个时候，却也是泪流满面，牙关紧咬，脸角不停的抽动。

“好，来世我们继续战！！！”白光恩猛然回头，不顾脸上的泪痕，厉声大吼！

“来世我们继续战！！！”

慷慨悲歌，响彻云霄！

潼关城外，二十里。

潼关的惊天呼声，惊醒了刚刚沉睡的李自成。他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目光阴沉的看向潼关方向。

李岩，牛金星，刘宗敏也纷纷跟了出来，大惊失色的看向潼关方向，个个神色变幻，迟疑不定。

“明天全军压上，潼关城内，鸡犬不留！”许久，李自成脸色阴鹜，忽然沉声大吼！

李岩等人浑身具是一颤，但是想着高杰之事，顿时又有些无法开口。看着李自成发狂的样子，李岩与牛金星对视一眼，默然无言。

洛阳城。

“督帅，您看？”监军副使乔高迁看着一脸肃然的孙传庭，低声唤道。

“恩？”孙传庭恍若大梦初醒，睁开眼，迷糊的看了眼乔高迁，蓦然道：“哦，乔副使啊，有事吗？”

“陛下让我们立刻进兵给潼关解围，督帅，您看？”乔高迁非常尊重孙传庭，也很理解孙传庭，但是崇祯的诏书，不仅是他违抗不得，孙传庭更是违抗不得。

孙传庭目光看向那束之高阁的黄色圣旨，他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三遍，每看一次，心里就悲愤一次，到最后，他已经无法再看了。

“乔副使怎么看？”孙传庭吸了口气，醒了醒头脑，神色漠然道。

乔高迁苦笑一声，无奈道：“不瞒督帅，我也给皇上上了奏折，但是，潼关实在是太过重要，一旦潼关有失，贼军便可逆流而上，直逼京师，到时候……”

孙传庭晃了晃头，眼神中泪芒闪烁。

孙传庭看着乔高迁，面无表情道“那乔副使的意思是立即进兵？”

乔高迁神色一苦，无声的摇了摇头。他是懂兵之人，如今大雨滂沱，根本无法进兵，如果强行行军，那后果不堪设想。

孙传庭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漠然：“本官失态了，乔兄莫怪。”

孙传庭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看着乔高迁一副无奈模样，心里一叹道。

乔高迁漠然摇了摇头，沉思许久，声音低沉道：“督帅你看这样，你留守洛阳，乔某带兵去潼关解围如何？”

孙传庭一愣，微带愕然的看着乔高迁，许久，神情微变，真挚道：“是孙某小气了。”

乔高迁微微一笑：“大人客气。”

两人称呼接连变化，却是感情急剧升温转变。

孙传庭沉吟一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颓然道：“进兵少，无异于飞蛾扑火，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那么我们不妨再赌一次吧。”

乔高迁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孙传庭无奈的神情，喉咙动了动，最后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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