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然后高声宣布:“既然大部分兄弟都愿归顺朝廷,那么,现在就请曹公公宣读圣旨。”
说罢,我带头跪下,李家军将士也齐刷刷地跪倒,几十万人做同一个动作,那当真是跪得地动山摇、鬼哭狼嚎。我心中却暗骂:崇祯你这根废柴,老子这膝下虽然没黄金,但好歹也有些脑白金啥的,我在皇宫里见了你都不肯跪,可你今日胡写几个字,却害得我在这下跪一番。也罢,这一跪,就算为辽东的百姓跪吧,若你哪天对不起我们李家军,我一定找条彪形大汉,暴了你的ju花。
曹化淳干咳两声,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即位以来,终日勤勉朝政,以仁义治天下,求贤若渴,爱民如子,天下万民,皆知朕心。然天有莫测风云,近年天下灾荒四起,陕西、河南连年蝗旱,朕救援不及,竟致百姓折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死者枕籍,哀鸿遍野,遂有李岩、李自成等为民举义之事。
今朕痛定思痛,振奋朝廷,全力放粮赈灾,兴兵强武,欲挽大明于危难之中,而不愿汉人间刀兵相见。切念李岩、李自成等,素怀忠义之心,揣报国之志,敬民爱民,替天行道,归顺之心已久,报效大明志坚。虽犯种种罪恶,然查其情由,犹有可原。朕今特差提督曹化淳,赍捧诏书,亲到开封,将李岩、李自成等大小人员旧日所犯罪恶,尽行赦免。赦书到日,勿负朕心,早日归顺,为国出力,朕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崇祯十三年冬十一月三日诏示。”
曹化淳读罢圣旨,知道大伙儿文化程度不高,文盲居多,于是又细细地解释了一番。大伙儿听明白之后,都山呼万岁,再拜谢恩。曹化淳笑容满脸地叫人抬上几挑御酒,倒满了几银壶酒,又取过酒杯,先满上了三大杯,我和曹化淳、洪承畴先对饮了一回。曹化淳又斟上一杯酒来,对全军致敬。
仪式是繁琐而有趣的,那晚的酒宴也是热闹非常的,只是以后的三天,却把我忙了个鸡飞狗跳。整日里查看报名去辽东者的名册和发放银两的事情,幸好联系官府发安家费、退还福王和周王财物等事情,都由曹化淳和洪承畴代办了,省了我不少心。开封和附近州县归降的官兵依然还了旧职,又开始在城内巡逻,只是再也不敢象原来那样耀武扬威了。
令我意外的有两件事,一是报名去辽东之人竟有四十五万之众,报名回家的只有五万人左右;二是李自成的兵马最后绝大部分都报名参加了赴辽行列。我没有想到,军前演讲和诉苦大会、悲情画展、区别散银这四件事的效果,竟然有这么好,留住了绝大多数人。而李自成的军队能够留下来,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是早已作好闯王军队弃我而去的心理准备的,却没想到结果这么圆满。
对于这件事,我和宋献策讨论过几回,宋献策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既然现在天下重新安定,闯王的十二万兵马已无处藏身,若是重新造反,一是树大招风,易遭官军全力清剿,风险增大;二是朝廷放粮赈灾之事已广为人知,同时又全力偿还旧年所拖欠之军晌,民心思定,军心思定,愿继续造反者大为减少;三是经你诉苦大会等事,军心已变,众人仇清之心,有目共睹。虽然那日举臂者甚众,但估计不过是出于事先安排罢了,闯王若真再次举事,肯继续跟随其卖命者必大不如前。”
“说得好。”我赞道,“不过,若闯王拉走大军,然后解散,化整为零,归于乡野,以图今后再起事,那又如何?闯王为何不用此招?”这段时间,我也慢慢熟悉了古文的遣词造句之法,能跟宋献策之乎者也一番了,书生的高大形象正在逐渐恢复之中。
“此时非彼时,此时若不能举事,拖上几年,国泰民安,民心思定,今后闯王便再也号令不动。故闯王不如远赴辽东,以参战之躯,观天下时势,以图良机。将有兵在手,方为将,方能成事,故闯王见兵心已变,必随兵走,以徐图之,而非兵随闯王走。”宋献策冷静地分析道。
“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继续称赞宋献策,同时觉得宋献策的话里大有文章:“不过,以图良机这四个字,藏了点什么意思吧?你说明白些,别藏头掖尾的。”
宋献策微微一笑:“李公子,我问你,若你在关外不幸战死,或出些什么意外,闯王能否强取豪夺兵权?这可是四十万大军,想夺天下,灭满清,有这四十万大军,都是无往不能。”
我默然良久,叹道:“也许,咱们这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闯王,未必有我们想象得那么阴险。”
宋献策也叹道:“但愿如此。我只担心,辽东一战中,闯王必保存实力。”
我皱了皱眉:“不妨,我派他打前锋。至于我的安全问题,多找点亲兵保护我便是。以后作个规定,我不独自上厕所,必须要十个亲兵以上陪着我,我才去,免遭暗算。”
宋献策眼睛瞪得贼大:“上厕所,能十个人一齐上吗?”古时的厕所大多是小包房,摆一个大瓦缸,上面搭两块木板子,就是其臭无比的厕所了,不象现代的厕所那样宽阔和干净卫生;而且那两块跷跷板,若是上厕所时踩得不好,还容易有掉进粪坑的危险。上个厕所都有生命危险,古代人混得也不容易啊。而象这样的小包房,如果十个人一齐上阵,那确实很难想象。
“开玩笑是吧,让他们在外面给朕候着。”我呵呵一笑。
四十五万人,我们最后剔掉了三万人。这三万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包括一些老妇女,还有一些年仅十二三岁的小孩。很多老汉不甘心,嚷着要继续留在李家军里,但我们都婉言拒绝了。辽东之地冬天极寒,要是把这些老同志都冻坏了,我实在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但老神仙显然是个例外,老神仙原名叫周山,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由于医术高明,经常给自己造些大补丸吃,所以滋养得鹤发童颜,跟个道士似的。老神仙在李自成军中跟了几年了,大小疑难病症通吃,所以他不肯回家养老,我们也是求之不得,万一今后得个花柳梅毒什么的,不找老神仙还真解决不了。
女兵基本还是被我保留了下来。男女搭配,打仗不累,我始终坚信这一点。再说了,我总得找几个女兵给我梳梳头、洗洗衣、做做饭什么的,咱好歹也是个爷们,总不能自己去干那些事滴。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四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着北京和辽东进发。
由于李家军以步兵为主,而且天气转冷,衣服笨重起来,又带着不少的粮草,这一路上,直走了一个月,才走到了邯郸,这时已是腊月初八。吃了一顿邯郸的腊八豆后,我们继续向北进发,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几场雪,幸好都不大,我们终于在除夕之前赶到了北京附近,将军队驻扎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