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梅南质子殿下。”
如此动听的声音,却仿佛揭开最难让人面对的过往,宁王府殿上,对面的黑暗中那少年静静站在彼端,一双眼睛半垂着,遮了双眸颜色,神态淡然的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掩饰的那样好,所以当时他还以为,那少年并没有见到他……
没想到,他看的比所有人都清楚,甚至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候,还清楚的记得他的样子,一语道破他的身份。
又或者,当时的自己,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站在他身前的那个人,那个满身光华,神威不可侵犯的小人儿。她冷冷然又傲傲然地说:“王叔你做的未免也太过了吧!”
一句话而已,便将他自无边的黑暗苦海之中,轻轻拉了出来。
——他为此毕生感激。又毕生痛恨。
人类的情感,永远是最为复杂难测。
“你到底想要怎样?”苏怀南收敛纷飞思绪,很快地恢复平静,沉声问道。
不知为何,分明此刻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最难堪的场面,一想到那个人,心就安稳起来。
就算是感激也好,痛恨也罢,只要她在那里,就好。
那个小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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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拍了拍桌子,声音很大,声震四座。
袖中一有了金子,胆气特别壮,拍桌子的声音都特别大声,当然,拍完了手心火辣辣的疼,赶紧抬手偷偷揉揉,一边豪气干云地吩咐小二:“给我来一坛子‘云间醉’!下酒菜也要好的!快去快去,做的好,还有余外的赏你!”
小二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寻常一毛不拔的这家伙。
“哼。”小楼不再浪费口舌,伸手入怀中一掏,将一个小元宝掏了出来,在小二眼底下微微一晃……
事实胜于雄辩。
小二眼中的怀疑之光被黄金的耀眼之光彻底打败,他点头哈腰之后,急急忙忙地转身跑了,办事效率果然是与先前大相径庭。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小楼提起筷子,在满桌子的菜色上盘旋了一会,最终还是夹了一根细细的不起眼的小菜,放入嘴里。
平常极想吃的东西,今日全在眼前。
若是平时,肯定是要毫不客气风卷残云大吃一顿。
然而现在……却忽然毫无食欲。真是一场悲剧。
小楼放下筷子:“不如还是先喝酒吧。”
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如果饱不死,就先把自己醉死。
她嘿嘿一笑,伸手握起旁边的酒壶,心底的情绪交错激烈,也不知是什么味道,自暴自弃地也不想倒酒入酒杯中喝,对上嘴便喝了下去。
痛痛快快才喝了两口,手上有一股力道传来。小楼一呆,手中那握着的酒壶却已经不翼而飞,她大惊怒道:“是哪个不开眼的……”
一边骂一边又要拍桌子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发泄一番。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也不叫上我?”
旁边有个声音响起,小楼发泄之心顿时收敛,一惊问道:“方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目光向着他身后看过去。
“若不是我极力劝阻,此刻周简也会在这里。”方正望着她,拉开一张凳子,坐在了小楼对面。
小楼缓缓地坐下去:“可是……为什么……”呆呆地望着方正。
“想我在那里陪他么?”方正伸手,拿了个酒杯,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才将酒壶放下,一边说道,“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什么……意思?”小楼有些嗫嚅。
方正伸手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光了,这才抬眼看着她:“周简问我,你有什么事发生。”
“我?我哪里有什么事。”小楼移开目光,将酒壶拿起来,给方正斟满了,又给自己倒满了,才又飞快看他一眼。
“是啊,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可是他不放心。”
“笑话,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小楼一笑,摆摆手说,“要说不放心的,还是他跟你,老大不小的居然伤的那样,让人担忧。”
“我们两个受的伤都是能看得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样子虽然吓人,要治愈也极简单。”方正说道,“若是内伤……”
他沉吟着,分明是话中有话吧。
小楼回味着这句话,心一跳,抬眼看向方正,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强笑着说:“哦,什么内伤外伤的,我只知道……你说的轻巧,若是一刀戳中了你的心……”
“若是一刀戳中了,倒也干净利落。”方正微笑。
小楼大怒:“给我闭嘴!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方正深深看他:“你这般关心我们么?”
小楼抬手举杯喝酒,说道:“那当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真的?”
“干吗,当然是真的。”小楼伸手,隔着桌子捶了方正的胸前一下。
“那朋友之间,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方正说的一本正经。
小楼感觉自己的左眼在突突地跳着,不由地伸手去揉搓了两下,才嘀咕说:“这个么……差不多啦,不过呢,你若是有福就叫上我无所谓,有难就不必了,反正我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嘻嘻。”一副赖皮的样子。
方正却微微地笑,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觉得愕然,沉声说道:“那也成,只不过算我求你,若是你是有福,叫不叫我们无所谓,若是有难……”
“我呸啦!”小楼心大跳,冲口而出骂上一句,对上方正一本正经的双眸,情知他说真的,这人向来很少开玩笑的。她心头又微痛,却哈哈大笑起来掩饰,“我苏小楼是大福大贵的命,你少来咒我咧!”说着目光四转,伸手拿起酒杯作势喝酒。
方正望着她,忽然伸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