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向着床边跳过去,便想要在御风发怒之前逃之夭夭。
他的长臂从旁伸出,挡住她的面前,她胆战心惊地转头看他,双眸相对。小楼看到,他的脸色雪白,嘴角偏带着一丝鲜艳血痕,双眸幽深又如寒星,对上自己的……她竟觉得有股真实的刺痛感,在被他目光扫到之时。
“不用怕,”是御风轻轻开口,他竟微微一笑,“气消了么?”语声是出奇的温柔。
小楼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
御风慢慢地缩回手来:“先前是我太过分了,惹你生气,受你一巴掌也是应该的,你不须怕,我不会还手,我从来不打女人,尤其是……你。”竟有几分深情款款的味道。
小楼咽一口唾沫,看着他的笑容,这笑这般的刺眼,却又这般的叫人移不开眼,他本就生的清秀柔美,长发微乱嘴角带血的样子,更加多几分楚楚可人,看的她心底的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也是一丝丝的怜惜,本能的对于弱者的怜惜,而他……又哪里是个弱者了?或者,只是此刻的表象罢了。
“你……说真的?”她半信半疑地望着,前一刻钟这人还是个凶猛的食肉恐龙般,现在却忽然转性成了温柔的小猫么?还似是被人遗弃的,在雨中流浪数日也没有进食那种……错觉,一定是错觉。
御风看她一眼,双眸清澈如许,叫她觉得怀疑他是一种难以饶恕的罪过。她讪讪地住了口,御风淡淡一笑,低下了头:“你先把衣裳穿上吧,方才……我并非故意调笑,而是……无论如何,是我造成的这一切,请……原谅。”
小楼大为诧异。
若不是此刻周围静谧的很,他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她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否是幻觉了。
真想凑过去,摸摸他的脸,看看是不是那个原先嚣张傲慢,色情无耻的家伙……
然而……
低头看看自己已经不能裹体的外袍,她脸一红,急匆匆地将衣襟抓住,胡乱遮了遮自己的腿。
御风转过头去,说道:“你自管慢慢地将衣裳穿起来便可,我不会回头看。”
小楼虽然对这个人的神奇转变十分不解,但他说的却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衣不遮体,的确是……她咬了咬牙,说道:“你真的不会回头来看?”
“嗯。”他难得乖乖的回答。
小楼皱了皱眉:“那先前你还对我……”她面一红,说不下去,微微地转了转头。
御风说道:“我……是一时的情不自禁,抱歉。”
情不自禁?
小楼“哼”了一声,难道要感谢他这拐着弯儿对自己魅力的赞美么?
“那我怎知你会不会继续情不自禁?”她从侧面望着他。他低着头的样子显得沉静而虔诚,侧面是毫无挑剔的美妙,长发垂落的样子,仿佛是雨后湖泊上静静的莲花绽放,有一种出尘的禅性的美,难写难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袭的墨色衣裳……是葳蕤的黑色的莲花。
“我有求于你,自是不会再乱来了。”他慢慢地说,自始至终,都不看她一眼。
那长长的睫毛,偶尔会轻轻地抖一下,多么美好的画面。
“有求于我?”小楼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本是要离开这里的,只是……最近戒备太过森严,要出城谈何容易,我需要你……”他略停了停,却引得她的心一阵乱跳,幸亏他又接着说,“帮我一把。”
“要怎么帮?”她看他这么久,他始终都没动一下,于是一边问,一边低头,将自己衣裳重新整理好,又偷偷地将床上的其他衣物弄到自己身边来。
“只需要你容我在此地停留两日,两日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离开。”他慢慢地说。
“嗯……哼。”小楼答应着,人慢慢地下了床,“那我怎么知道,这两日之内,你会安分守己?”
御风淡淡一笑,这一笑宁静粲然,有抚慰人心之效,小楼脚步一停,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我发毒誓。”他说,“你前日,是不是也顾忌这个,想让我发毒誓的?”
小楼站在地上动了动脚,的确,起初她跟他约定之后,那日她进柴房的时候,本就是想逼他发个毒誓,让他不可对自己乱来,另一方面让他听自己的……可是当时…没来得及…
她收回心神,说:“你……你说来试试看。”
这人,似有几分诚意,若他想对自己无礼的话,方才大可继续下去的……可,他竟没有,还乖乖挨了自己一巴掌,足可见他的诚意……而男人,她也是知道的,冲动的动物,哼。
心头不由地掠过一丝阴影。
“这两日之内,我同你约定,绝对不会动你碰你,做叫你不悦的事情,”御风开口说道,想了想,又补充,“我先前答应过你,同意你卖掉我……”
小楼皱起眉毛:“你想反悔么?”
御风慢慢摇了摇头:“反悔倒不至于,只是……我想自己买自己。”
小楼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自己买自己?”她一怔之下嗤之以鼻地说:“你怎么买呢?你浑身上下都一毫银子都没有。当我不知道么?我分明……”她咬住唇住嘴。偷偷转开头去。她曾替他洗过澡,他昏迷之时机会多多,她对银两那么敏感,自是不会错过这些好机会来检查探看的,他若身带金银,她又怎会错失。
御风的嘴角又泛起一丝宁静的笑容,小楼一眼看到,颇觉得刺目,心虚说道:“你……你笑什么!”竟有些脸红,自己摸过他的全身啊……说来手感……是不错的,这人的身材,竟也是难得的完美,她在楼里这么多日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偏他……咳……
脸更加红了。
幸亏御风似没有注意,更没有抬头看她,却说:“你放心,两日之后,我自会给你你需要的银两,保证叫你满意。”
小楼想了想,说:“我总觉得不保险,你……你要发什么誓?”
御风仍旧很安静,慢慢地说:“我今日对你说过的话,必定实践。若有违背,就叫我……纵此一生,夜夜都做同一个噩梦,让我从此夜不安寝,痛不欲生,心碎而死。”
小楼呆了呆,觉得这个毒誓发的真是新奇而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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