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怕被传染,看起来却更像是想被传染。
这个想法何其荒谬。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缠绵了起来,夜晚的时候会咳得厉害,每每会从睡梦里咳醒了来,最厉害的那晚发烧到头昏,迷迷糊糊地醒了咳咳了又睡,身子趴在床边上一副垂死样子,起初是很不舒服的,手脚乱动,后来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好了起来,好像是被人紧紧地抱住,一个温暖柔软的所在,还有丝丝浅浅好闻的香气,有水送到唇边,那个声音说:“喝一口。”小楼就张开嘴喝,模模糊糊被人伺候的无微不至的感觉,就好像若干年前,还曾经在那个人人称羡人人膜拜的位子上……若干人围着,前前后后……
于是也没有多想,最艰难的一晚上就那么熬了过去,原来也不是很艰难。当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人在国师的床上,是大大的惊讶,差一点滚下床来,幸而发现他不在,所以昨晚上那些情态也无从追查,他是否,也跟她一样睡在这张床上?他是否会伸出双臂牢牢地抱着她?她在热的头昏脑胀时候的那些呓语是否有人听见?她无依无靠的时候感觉想牢牢地抱着一个人撒娇,想凑在他怀中哭泣,甚至一些潜藏在脑袋底下的不可告人的愿望,她是否一一做出来?而是否……在对面有个人……一一承受了去?
因为他已经不在,所以她无从猜测,无从推算,也许就算他在,她也不敢相问,她没有这个勇气,自从被他认了回来,她一心一意地将“苏小楼”这个身份挡在跟前的时候,她就选定了她的路,那就是继续逃,只要他不截断她的后路,她就会继续地逃下去。
从几时,竟养成了个缩头乌龟的性子?不知。
坐在床头上发了半天呆,烧已经退了,外头的少女们见她醒了,急急地进来伺候,嘘寒问暖,想必是他临去时候特意吩咐了声。
小楼喝了药,又用了些稀饭,还是忍不住问:“国师大人呢?”
“国师大人一早上出门去了,想必是去议政。”侍女回答。
脑中模模糊糊掠过一个人的影子,温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低声说:“退烧了。”好似很安慰的调子。
却不想被她听了去。
急忙摇摇头挥走,想了想,厚着脸皮问:“那我……怎么会睡在国师大人的床上?”
“这……”侍女有些犯难。这种事情,您怎么问我们呢?
我们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小楼察觉到,也红了脸,得不到回答,也不想要了,只觉得窘迫而索然无味,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没什么。”
侍女们松了一口气:“公子若还有什么要求,就随意吩咐我们。”温柔的说。
“嗯。”小楼答应一声,摸摸头,看看自己整齐的衣裳,又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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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南关张相宜的告急书在天未明的时候就到了兵部。
兵部的几位大人一看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立刻招呼了朝中几位重臣,大家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贸然就闯国师府,不约而同地决定派人去探听消息。
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几位大人着了急。
“若是国师大人还不以为意那怎么办?”
“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对朝政这么不上心?”
“果然是迷上了那什么……”
“嘘……”
“呃,我一时失言,大家都没听见,没听见。”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犹豫了,若是界南关再拦不住神威王爷,那皇都真是危险了。”
“是啊是啊,必须想一个办法才行,若是国师大人不主事的话……”
“那只好去找飞绫君了。”
“虽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但毕竟是我们的代君。”
“是啊,若是代君肯去说动国师大人回心转意,那就更是好事一桩了。”
“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准备进宫!”
“遵命!”
几位大人匆匆地入宫见代君飞绫,将前尘往事一一诉说,顺便小小地抱怨了一番国师大人只为了一个府上的男子病了就不来议政的事。
飞绫君早早地被叫醒起来,脸上已经很臭,听说界南关也要被破,眼中已经透出惊慌,再听到那小小的一点抱怨,惊慌变成了怒气冲天。
“昨天本王听说临平关被破,还以为是大意,国师必定会跟各位大人商议出可行的法子来,没想到国师居然如此的玩忽职守!”飞绫君大怒吼道。
好一个“玩忽职守”,几位大人在心底暗暗称赞。
飞绫君继续怒道:“给我发金牌宣国师大人入宫议政,一刻也不能停,他一时不来,就继续派人去,睡也不要让他睡得安稳!”
这真是一记狠招,神风除了她飞绫君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去骚扰国师大人了。
几位朝中大臣眨着眼想:只希望国师大人来了之后,千万不要迁怒其他人啊。这都是飞绫君自己所拿的主意。
“飞绫君稍安勿躁。”丞相说,“国师大人一时半刻还来不了,不如我们就商量一番到底该如何对付大秦这一次的突如其来。”
“你们说,”飞绫君双眉一皱,“临平关来的信是说神威王爷来做什么?”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踌躇片刻才吞吞吐吐说:“呃,据说是来迎娶我们御公主的。”
“哈。”飞绫君仰头一笑,笑的古里古怪。
“大家都知道御公主失踪两年,唉。”兵部尚书皱起眉头。
飞绫君的脸上忽地浮现一丝讥诮之笑容。
“所以说神威王爷这次来的目的实在可疑的很。”丞相盘算说,“若真个儿御公主在,这倒是一桩美事,毕竟是先皇定下的婚约,可是御公主早就失踪了,这也是天下闻名的事情了,神威王爷明知道这点却还是来势汹汹……”
“这也不一定,”飞绫君哼了一声,“也可能是神威王爷听说了什么风吹草动……”
几位大臣都非等闲之辈,立刻听出了飞绫君的弦外之音,齐齐问道:“飞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绫君心头一动,说道:“我的意思是……”
“代君的意思是,步青主他听说御公主失踪却仍旧还这么执着地来神风,显然是存在着不轨之心,其心可诛。”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众人顿时屏息,转身向着殿外看去,一边微微躬身。
天色还未大明,殿内灯火晃动,那人一袭白衣绣金色麒麟,玉带一放,大袖微微摆动,进了大殿来。
他可来的真是时候,正正及时。
金色眸子望向当中的飞绫君,飞绫君顿时觉得胸口一怔,那些话,说不出来了。
“国师大人来了,这就好了。”几位大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飞绫君反应过来,心想他竟然将自己的话都截断了,反而说出这几句截然相反的来,实在是可恶,想到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想到他这两天为何心不在焉,不想全心国事,忍不住气往上撞,望着那个人,冷冷地开口说:“国师大人总算是来了啊?幸亏大秦的兵马还没有打入这皇宫,国师大人来的也算是及时!”
众位大臣一僵,听出飞绫君口吻中的不忿,他们都知道这位代君的性子比较刁蛮。却也不以为意,更因为昨日国师大人的确是做得有些过分,因此心底还存着个小小的看热闹的心情。
金紫耀淡淡一笑:“代君言重了。”再也不看飞绫君一眼,走到前来,转头看向兵部尚书:“尚书大人已经得了信了么?据说界南关告急?”
“是的,国师大人。”兵部尚书急忙躬身回答。
“国师大人,现在该怎么做?”丞相立刻挺身相问,“若还不动手,恐怕界南关就危险了。”
“危险么?”金紫耀的面色仍是淡淡的,“那也未必。”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已经有了妙计?”几位大人一起问。
金紫耀笑道:“我只是想,各位大人就不必着急了,按照步青主的行动,这时侯,恐怕已经取下界南关了。”
“啊?”震惊,不信,惶恐。
这刺激来的太快,因为是从国师的嘴里说出的,所以不容置疑,百分百会是真的。
众位大人一时无语,简直想哭。
飞绫君一边冷眼旁观,望着金紫耀的笑容,这般刺眼,忍不住上前说道:“国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紫耀看她:“代君听的清清楚楚。”
“国师向来聪慧过人,既然已经料到步青主取下了界南关,就该有所行动才是,为什么仍旧这般淡然处之,莫非国师大人乐见我神风亡国?”飞绫君尖酸地问,胸口怒火熊熊,隐约想到这人为何这么淡定,却因为那隐约的想法而更恨意冲天。
“怎会,”他说,“金紫耀是神风的国师,神风若亡,金紫耀又有什么颜面?”
众位大人急忙问:“那国师有何妙策?”
“我只有四个字,”金紫耀说。
飞绫君问:“什么?”
金紫耀说道:“放他入关。”
飞绫君惊的后退:“你说什么?你当真……”
金紫耀看她一眼:“代君不必着急,区区十万精兵,还不足以吞下我神风,我倒是很想会会这大秦的神威王爷,看看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放他入关也罢,神风城下,再一决胜负。”
“国师大人这可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啊。”
“可万一放那些虎狼之师长驱直入,万一胜算把握不好神风可是大大的危险了。”
“是不是有些……”迟疑着不敢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金紫耀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淡淡然说道:“危机关头,才见实力。各位莫不是信不过金紫耀么?”
本来惶惶不安的众人顿时停了口,眼睛齐齐看向中央的他。飞绫君望着他安静的脸色,咬了咬唇说道:“各位大人,国师已经胸有成竹,大家就不必再着急了,做好准备迎敌吧,今日就商议到此,本王还有些话想跟国师大人单独来讲,各位大人就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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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吃了川贝枇杷膏……还不错,只不过忽然从梦中咳醒咳得不停还是很要不得的,害得我四点起来查自己是不是真猪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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