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简旭继续去学猫叫,慧通半睡半醒似的,迷迷糊糊的在屋里嘀咕:“丢丢,我也想你,可是,你我已是人鬼殊途,请不要再这样了,我好难过。”说着话,已经是哽咽起来,忽地又坐起,衣服都不披,跑到屋外,哪里有什么猫,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叹口气,反身回屋,接着睡。
大师兄胖,嗜睡,呼噜声声,没有听到简旭学猫叫,其他的师兄弟很多却听见了,都奇怪,见慧通梦游似的跑出跑进,大家把脑袋凑到一起议论,那丢丢一定是遭人加害,所以死了魂灵也不肯离开,若是这样,它心里有冤屈,就会不停的纠缠那个害它的人,是得不到超升的。
明远假寐,在一边听的真真切切,他心里也糊涂,分明是听见猫叫,自己一个无意,踢死了那猫,难道真的像众人说的,他来找自己索命,不会的,不过一只猫而已,安慰自己一番。所谓做贼心虚,还是辗转难眠,起了床,又说是小解,这回大师兄醒了,嘟嘟囔囔的:“明远,你以后睡前少喝点水,半夜起来别受了风寒。”
明远答应着“是、是”,他的年龄比大师兄大,但因为进山门晚,所以还得尊大师兄为长,大师兄说话,他唯有点头。
明远出了房门,又是往四周看看,哪里有猫,今夜无风,新月高挂,他在禅房四周走了走,想找一下,人说猫有九条命,或许那猫没有死也未可知。
简旭在慧通刚刚出来时已经躲到暗处,正在那里琢磨,明远还真能沉住气,自己的这一招对他不好用?却见明远出来,简旭以为他没发现什么会立即进屋的,谁知他就要朝自己躲藏的地方走来,心里急,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对,跑,他还不熟练,先在心里默念一遍心法,然后一提气,呼的飞起,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那明远听见动静,等他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疾步上去追,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就突突的跳,莫不是那猫的灵魂来了,不然,人哪有跑的那样快的。吓的他也不敢再找,急忙跑回屋里。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简旭利用的正是人的这一心理。
他当时想起,隋末割据者之一的王世充在洛阳被李密围攻,粮食无几,兵员不足,士气低迷,眼看就要无法支撑,为了鼓励士气,王世充找了一个叫张永通的普通士兵,说周公三次给这张永通托梦,答应帮王世充保卫洛阳,后来,王世充利用此计,居然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戏剧性地大胜李密。
古人很多都崇尚鬼神,也怕鬼神,简旭想起魂灵不死这一说,在精神上打击明远,让他自乱阵脚,到最后现行。从看到明远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非一般的僧人,他的眼神里总像藏着很多故事,不是一般僧人的平和,这个直觉他自己都奇怪,直到看见他踢飞那猫,心里越发的怀疑。
简旭跑回自己的住所,心里那个乐啊,他乐的不仅仅是自己戏耍了明远,而是情急之下竟然跑的这样快,看来这功夫没有白练,自己以前在淳于凤、朱显真、伊风、刘紫絮等人面前就是一个废物,嘛都不会,现在总算是有一技之长了,美的他在地上跳起了斗牛舞。
第二天,慧通就要去埋丢丢的地方,觉得自己法力有限,又请了大师兄帮忙,认真的为丢丢做一场法事,慧通年幼,众位师兄都疼他,很多事情都依着他,所以,就应了他的请求,简旭也跟着,到了地方一看,大家不觉大吃一惊,丢丢已被人从土里扒了出来,然后来了个五马分尸,其状惨不忍睹,慧通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站在那里直跺脚,不知道该怎样做。
大师兄平时是个心慈面软的人,此时也气的发抖,“罪过罪过。”他除了说这一句,不知该说什么。简旭不管那些,破口大骂:“这个混蛋王八蛋,心肠狠到如此,猪狗不如。”他心里明白,一定是明远所为,他被猫叫侵扰,想毁了它的尸身,让这猫不敢再来,简旭知道这都是自己惹的祸。
大师兄叫大家帮忙,把丢丢的尸首合在一起,重新埋了,然后他亲自为丢丢做了一场法事。
安慰了慧通一番,大家回到寺里,齐齐往方丈室而来,这样的事情,必须告知方丈,无论是寺里的人还是外来的人,半山寺都不能脱了干系,那猫,毕竟是养在寺里的。
进到屋里,简旭突然一声大喊,“都别动!”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简旭让众位师兄站在一起,然后说道:“方丈,各位师傅,那猫无端的被肢解,定是人为,而半山寺附近并无人家,凶手,那当然是我们中间的人,至于他为何这样做,现在还不得而知,我现在就做一回包青天,断一下案,凡是去过埋着猫的山坡,脚底都会有新泥,因为刚下了一场清雪,随即又融化,脚下自然会沾上泥土,那么现在大家把自己的双脚抬起来,哦,当然是一只一只的抬,来,我示范。”
简旭把自己脚逐个抬起给大家看,众位师兄弟也照此做了,脚底下都有泥巴。
简旭面转向方丈,合十说道:“方丈,请您也抬起脚给大家看看。”
大师兄一边急忙说道:“施主不要胡闹。”
简旭道:“方丈,请您配合一下,除非你心里有鬼,除非那丢丢是你杀的。”
大师兄就要训斥简旭,方丈朝他摆摆手,听说那猫被肢解,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谁会与一只猫过不去,查查也好,把自己的脚挨个抬起给众人看,鞋底很干净,略有一些灰尘而已。
简旭把目光转向陪在方丈身边的明远,那明远表情严肃,双拳紧握,有些紧张。
简旭让他把脚抬起,心里想,他并没有随众位师兄弟去埋着猫的地方,如果脚底下有泥巴,那就是他自己偷偷去过,并且把那猫撕碎。明远眼睛和简旭对望,微微一笑,刚要抬脚,一戒大师突然走了进来,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来凑个热闹。”说着抬起左脚,再抬起右脚,大家吓了一跳,因为他的鞋底上沾着很多泥巴。
简旭不禁喊道:“师傅。”忽然又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因为一戒不允许简旭对外人说在和他学功夫,于是赶紧改口说道:“一戒师傅,怎么可能是你。”
一戒微微一笑,“既然不是我,那也不会是其他人,我佛慈悲,静悟,让大家散了吧,你随我来。”
静悟方丈和一戒是师徒关系,即使做了方丈,也非常尊重一戒,道了声“是”,便叫大家散去,然后跟着一戒出了门,去往一戒的禅房。
简旭百思不得其解,他刚刚分明看到明远的紧张,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那样狠毒的。就差一点点,就能把明远揭露出来,一戒师傅为何要突然赶来,脚底下居然还沾满泥巴,他当然不会是凶手,显然是在维护明远,难道真的是自己多事了。心里不服气,也憋闷的慌,晚饭也没有吃好,便急匆匆的赶往一戒的禅房,他要问个明白。
一戒正在房中打坐,简旭立在一边,不敢打扰,静静的等着他约有小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一戒口中一句“阿弥陀佛”,总算是慢慢睁开眼睛。
“是不是心中不服气。”一戒说道。
简旭心里暗竖大拇指,这一戒师傅,真乃当世高人,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于是也不隐瞒,直来直去的说道:“师傅,您为何要那样做。”
一戒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俗家有句话叫,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何况恶人。”
简旭听一戒此言,自是讶异,他把明远说成恶人,那即是表明他知道那明远的所作所为了,却为何维护明远呢?于是问道:“师傅,你既然知道是他做的,还跑去替他解围,我差点就让他现了真身。”
一戒轻轻的摇摇头,叹口气道:“他踢死一只猫是出于无意,恐怕他打死人就是存心。”
“什么?”简旭忽地冲到一戒面前,然后蹲下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戒。
一戒指指自己身边,示意简旭坐了,说道:“你现在不要知道太多,此事也不要再追查下去,好好的练功便可。”
“可是师傅,那明远他……”简旭的意思是,怎能让他逍遥法外,既然一戒说他手上还有人命,就不仅仅是一只猫的问题,但他知道一戒说的话自有道理,所以就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一戒又道:“人,若是心里有魔,那魔早晚会跳出来让大家看见的。”
简旭略加思索他的话,或许他的意思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夜晚,简旭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的,合计明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戒师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自己该如何,是走是留,难得一戒师傅待见自己,无论武功还是修心,都想在他那里多多学习一下。这一样那一样的想来想去,头开始沉,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突然隐隐约约的听见房门有轻微的响声,风吧,大概是风,不对,风怎会把门吹动?一个激灵,人就清醒过来,此时门被推开,忽地扑进来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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