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玄突然对君子殊说:“淑妃娘娘的册妃大典在半个月之后举行,师父在小道来之前交代,请娘娘从今日起搬入祈年殿开始斋戒。”
君子殊十分讶异,问:“册妃大典并非祭祀典礼,本朝从未听说要斋戒,国师为何会有这个决定?”
天玄气定神闲的说:“娘娘的星象十分怪异,她的本命星对帝王星有辅助之功,但是本身却被瘴气缠绕,星光时明时暗十分不稳定。半个月之后虽然只是册妃大典,但是对淑妃娘娘来说,这是她命中较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师父让娘娘进行斋戒,是为了扭转她命中隐藏的厄运,更是为了娘娘的本命星能更好的辅佐帝王星。”
“原来如此。”君子殊转向谢景玉,对她说:“那就辛苦淑妃,搬入祈年殿斋戒半个月吧。”
谢景玉点头说:“臣妾一切听皇上安排。”
君子殊又说:“你放心,朕会时常来看你的。”
既已决定,谢景玉便回瑶芳殿收拾东西,等她回到瑶芳殿的时候,紫菱已经回来了,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趁着雪锦带领宫女帮谢景玉收拾东西的空挡,谢景玉单独问紫菱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菱脸上稍显倦怠之色,但是依旧十分警惕,确认内阁中只有她们二人,她才小声的说:“娘娘,昨晚奴婢跟踪武贵嫔回将军府,偷听到了她和武国尉之间的对话,武国尉竟然和沧浪国的女皇有私交!”
谢景玉一怔,神情严肃起来,问:“武国尉和沧浪国的女皇?他们二人会有什么关系?”
谢景玉从师父“江南霸王弓”邵峰那里听说过一些沧浪国的事情,沧浪国是地处西南的一方小国,但因地势险峻而独居一隅,嫌少和其他国家有交往。沧浪国和中原各国最为不同的一个地方是,它是一个母系世袭的国家,每一代当权者乃是女皇。
如今的沧浪国女皇曾经是名动江湖,有“丹阳仙子”之称的侠女,她韶华正茂时行走于大江南北之间,挥金如土广交天下朋友,并且斩杀江南恶贼无数,一时之间令江南恶霸闻风丧胆。因为丹阳仙子喜穿红衣,导致一些做贼心虚之人但凡见到红衣女子便抱头逃窜,可见她当时在江湖中盛名极旺。
不仅如此,她更曾为了救一位朋友,马不停蹄的奔袭三天三夜从江南追到江北,孤身斩杀了五位北漠刀客,拼着性命救朋友于一线之间。
就是这样一位义薄云天的奇女子,在她名声大噪时却突然消失,后来江湖逐渐有传闻,说丹阳仙子是沧浪国的皇族,不得不回到皇宫,履行她身为皇女应尽的义务。再后来,鲜少有人知道丹阳仙子怎样了,但是邵峰因为曾受过丹阳仙子的恩惠,不放心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追去沧浪国找过她,最终得知她继承了皇位,这才安心返回南苏国。
当初听师父讲起丹阳仙子的故事时,谢景玉就对她十分好奇,没料到如今再次听到她的事情,竟然是跟北君国的军中统帅有关。
紫菱见谢景玉不信,于是确凿的说:“奴婢亲耳听见武贵嫔质问武国尉,问他不赞同皇上对沧浪国出兵,是不是因为顾忌着和沧浪女皇以前的旧交。”
谢景玉想想后问紫菱:“那武国尉是怎么回答的?”
紫菱回忆着说:“武国尉说昔日往事早已归于尘土,况且国家大事和个人私事他绝不会混为一谈,他对武贵嫔质问他、并且偷跑出宫的事情非常生气,狠狠的训了她一番。”
谢景玉点点头说:“看来可以断定武国尉跟沧浪女皇之间的确有私交了。”
紫菱说:“大师父已经派三师父南下调查去了,相信很快就有详细结果传回来了。”
谢景玉顿了一下,又问:“按你所说,武贵嫔应该在被武国尉训斥之后立即回宫了,你呢?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紫菱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低头说:“奴婢学武不精,逃出将军府时被侍卫发现了,多亏大师父带人赶来救了我。今日一早,三清观的天玄道长奉国师之命进宫,大师父就托天玄道长将奴婢带了进来。”
原来是天玄把紫菱给带回来的,得知这一点,谢景玉有些惊讶,她跟天玄从小那么要好,后来进宫之前她去找过天玄,谢景玉没有打算瞒着******,知道他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如今天玄成为国师的得意弟子,他会找天玄帮忙,也不算奇怪。
“罢了,这件事本就是我考虑不周,将军府里的守卫自然是十分森严的,你被发现也在所难免,好在没出大事就是了。”
谈话间,雪锦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外面候命了。
因为是去祈年殿斋戒,谢景玉只带了紫菱一个人在旁服侍,命雪锦留在瑶芳殿看守。
雪锦不放心的对紫菱说:“娘娘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服侍,你要仔细一些,不要再贪玩调皮,知道吗?”
紫菱点头说:“放心啦,我平时是看着雪锦姐姐把娘娘的一切都照顾的很好,才贪玩的。”
谢景玉叮嘱雪锦说:“这半个月时间里,瑶芳殿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莫要人做了手脚。”
雪锦明白谢景玉是让她看紧各方安插在殿里的眼线,当下点头保证一定会尽职尽责。
天玄被安排在祈年殿附近的醉霞阁居住,君子殊原打算给他安排几个小太监服侍,但他说修道之人清简惯了,不习惯有人服侍,于是作罢。此时他坐在醉霞隔的二楼之上,倚着漏窗刚好可以看到祈年殿前的情景。
不知看到了什么,天玄的眉头忽的皱紧,黑着脸转身走下阁楼,往祈年殿走去。
他匆匆走上殿前长长的台阶,一个身影从台阶上滚落而下,正好被他拦在脚下。天玄急忙蹲下扶住滚下楼梯的人,问道:“你怎么样了?”
滚下楼梯的是一个小宫女,钗发散乱,额角隐隐有一片青肿,脸上泪水模糊,看不清楚模样。小宫女稳住身形之后,来不及回答天玄的问话,就被从上面追来的两名大宫女指着鼻子骂道:“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又是一个往男人怀里钻的狐媚子!”
小宫女听了赶紧从天玄怀里钻出来,挣扎着跪在一旁,对两名大宫女求饶道:“两位姐姐饶了我吧,我不是成心冲撞你们的,我真的没想到殿外还有人……”
天玄站起身,冷眼看着台阶上的两名大宫女,他方才在醉霞阁上看的一清二楚,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殿外向内偷看,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宫女把门推开,把她们撞倒在地,接着,她们就开始揪打小宫女,甚至把她推下阶梯!
其中一名宫女还想骂小宫女,但是另外一人看到天玄穿着和国师类似的紫袍,于是拉了拉同伴,示意她赶紧收手。
天玄趁此空挡冷声说:“祈年殿是祭祀祈祷的神圣地方,你们在这里打闹,眼里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一名宫女抵赖说:“谁打闹了,是她自己脚滑滚下楼梯的,我们只是来看看。”说完,她心虚的看了眼天玄,而后拉着同伴急忙走开。
天玄无意和她们继续争执,弯身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宫女说:“别哭了,她们走了。”
小宫女感谢的说:“谢谢大人救了奴婢!”
天玄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宫女低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天玄问:“你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吗?”
她点点头说:“奴婢是瑶芳殿的宫女童幽,娘娘要在祈年殿斋戒半个月,奴婢正把娘娘日常要用的东西搬过来,没想到冲撞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那两名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天玄惊讶的问道:“素闻皇后贤德宽容,身边的宫女为何如此刁钻刻薄?”
童幽低头不语,天玄也不好继续再问,只说:“你既然在忙,就快走吧。”
童幽多看了天玄两眼,记住他的模样后躬身说:“大人救命之恩奴婢谨记在心,奴婢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