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期待,还有牵挂,是活下去的理由
穆轲听她终于说了出来,心中始终不舍得。郭襄却不是那么在意,继续说道:“我这把家传的宝贝,能得西域最好的铸剑师傅加工打造,也是它的造化。”
玉名山见她说的信誓旦旦,倒也颇为在意,当下问明了玄铁剑所在,便马上派人前往天山取剑。
“这些日子还要再委屈郭女侠了,待宝剑带到,一切均如你所言,我一定如你所愿!”玉名山对郭襄说,郭襄见他此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之前那种妖里妖气的怪人了,甚是觉得奇怪。
接下来穆轲便简略写了一封信,交给昆仑宫的使节,让他直接去冶炼厂找韩直拿剑。然后郭襄,穆轲,何足道三人便又被分别软禁。
本以为又要等上很久了,想不到才过三日,玉名山便又把他们召来,想是昆仑宫的使节既熟悉道路又快马加鞭,仅用三天便跑了一个来回。
大殿上,韩直一脸茫然,双手将玄铁剑抱在怀中,好似抱一个绝世珍宝,那使节想要拿过宝剑献给玉名山,他却死死抱着不肯放手,见到穆轲郭襄何足道前来,才露出笑容,奔上前去。
“大师兄!”韩直喊道。
“二师弟!”穆轲道。
“韩兄弟!郭襄跟何足道道。
“大师兄,你那封信……”韩直偷偷瞄了一眼宝座上的玉名山,“你怎么让我把这宝贝带到这来啊?”
穆轲接过玄铁剑,也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拍拍他肩,低声道:“有机会再给你解释。”然后转向郭襄,“郭姑娘,这剑……”语气表情都充满了舍不得。
郭襄只回给他轻松的表情,这时玉名山开口道:“你们叙够旧了吧,到底是什么宝贝,可以给我过过目了么?”
郭襄眼睛皎洁的一闪,右手悄悄运起内劲,边从穆轲怀里拿过玄铁剑,边道:“急什么,反正也跑不了,喏,这就给你吧!”说着更使足了力气,面上却什么也不表现出来的将玄铁剑朝玉名山扔了过去!
玉名山毫不在意,“切~”了一声,懒懒的抬手便接下玄铁剑,可他哪料到那玄铁剑足足有八十多斤重,郭襄又一脸轻松的将之扔过来,这一接之下被玄铁剑的重量一带,险些从宝座上摔下来!
郭襄和韩直险些笑出声来,穆轲跟何足道也忍俊不禁。宝座一旁的霍添也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玉名山,甚是狼狈。
玉名山倒也应变急速,急忙运劲撑住,心中暗暗惊异忒也小看了这把宝剑!重新在宝座上坐好,这才双手举起宝剑,仔细端详起来。
殿下的郭襄也在仔细端详正端详着宝剑的玉名山,心里不禁暗想,“哼,料你也没有他那样的本事,可以舞得起这把剑!”
“恩,的确是把好剑!你是说用这把剑做材料,再锻造?”他看向郭襄。
“是的,相信宫主已经发现,这剑不但十分沉重,而且无锋。非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用的了的。”郭襄答,“所以如果请穆大哥加以锻造,相信可以炼出不错武器。”就是可惜没准要便宜你了!这句当然是她心里想的。
玉名山又再摩挲了一阵,忽然起身走向穆轲,将剑十分恭敬的交给他道:“穆先生,你看这把剑可以打造成什么兵器?”
穆轲道:“玄铁剑虽然罕见,单用它来锻造也造不出什么旷世的奇兵来,想要什么水平的兵器,要看宫主对我所提出来的要求能满足多少了。”
玉名山微怒,手一挥已将玄铁剑横向他脖颈间,众人均是一惊,穆轲却泰然自若:“宫主稍安勿躁,玄铁是铸剑主料,可要想打造一把好剑,还需要很多东西,不知宫主能否寻得到啊。”语气中少见的有几分玩味的意思,玉名山恍然,收回了剑,众人这才放下心。
玉名山轻哼了一声,“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我全都满足,到时候要是做不出来,你可知道后果!”
“这个自然!”穆轲胸有成竹。接着又说道:“我这位师弟,铸剑的功夫也很了得,我需要他的帮忙。”
玉名山眼都没抬:“可以。”
韩直知道他们在说铸剑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也猜不出来,此时见师兄要求自己帮他铸剑,虽不明白却也能感觉到是师兄在维护自己了,这是像师兄身边靠了靠。
“这位宫主,既然你收了我家的宝贝,是不是要履行诺言了?”郭襄在一旁问道。
玉名山也不理她的调侃,淡淡道:“好啊,霍添,送他们俩出去。”
“哎,宫主,你这样就太不近人情了!”郭襄道。
“你舍不得我了?”玉名山问她。
郭襄马上像吃了个苍蝇,只觉得后背直发凉,收了玩笑的语气,正色道:“宫主,我跟何大哥这一离开,就不知还有否机会再见到穆大哥,”说到这里不禁黯然,看了穆轲一眼,很快转开眼神,接着说道:“请宫主允许我们离开前可以跟穆大哥喝一杯酒,叙一回话。”
她说的很是动容,也很有可能变成事实,一旁的穆轲、何足道和韩直都不禁都伤感,只有霍添依旧轻蔑的看着他们。
“请宫主成全!”穆轲也恳求。
玉名山看看她,又看看穆轲,露出十分不在乎的一笑,道:“好,到这地步,亮你们也刷不出什么花样。霍添,你叫人摆下酒席,让穆先生好好送送他这两位……朋友。”
昆仑宫办事的速度真是效率,不一会,他们便已坐在桌旁,郭襄,穆轲,何足道,韩直,四人围坐,却一时相对无言。
玉名山艺高人胆大,竟退了跟随的人,只在院外留下两个看守,给了他们绝对的空间做最后的道别。
气氛一时比较沉重,是郭襄向玉名山要来的这道别酒席,却是穆轲先开了口,他举起面前的酒杯道:“何大哥,郭妹子,我先敬你们!这几个月以来,要是没有你们,我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先干为敬!”话毕一口干了杯中酒。
郭襄与何足道也举杯一饮而尽。穆轲接着说道:“二位这次能离开,就不要再插手昆仑宫和雪山派的恩怨了吧!只是,郭妹子的剑,便宜了那宫主了。”边说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了下去。
郭襄起身将耳朵贴在门口停了停,确认那两个看守不在附近,才转身说道:“穆大哥,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真以为我提出让玉名山放了我们,是想自己逃走么?”
“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他放你们走,都没有好的办法,现在这样,最好,最好。”穆轲却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兀自念叨着,又饮了一杯,还要再斟。
郭襄伸手拦住他:“穆大哥,你不想管薛姑娘了?”提到薛凝儿,穆轲更加郁闷,虽停住了斟酒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穆大哥,我要求玉名山先放了我跟何大哥,是权宜之计!让他把薛姑娘也放了,他就失去了挟制你的筹码,他也必会起疑心。”忽然低声对他们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只要一离开昆仑宫,就去找救兵,你留在这里,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回来啊!”郭襄这才把心中的打算说出来。
何足道道:“郭姑娘果然已有打算,我一直觉得姑娘不会就此离开。”
郭襄依旧看着穆轲,穆轲依旧低沉,“不要了,你们不要再回来了!我们逃不出去的,逃不出去了!”
何足道叹一口气,韩直想起雪山派的情形,也是伤心不已,自斟自饮起来。郭襄见他们如此,心中万分着急,眼下又不是月夜谈心的时候,猛地抢过穆轲手中的酒杯,手一扬将酒全都泼在他脸上:
“穆大哥!你醒醒!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要是已经放弃了,那薛姑娘怎么办?还有泽依同,你就任由她错下去?”
“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现在是肉在砧板上,只能任他宰割。”穆轲还是那样,还苦笑一下道:“还要搭上郭妹子你那把宝剑,我真是……我真是……”
“大哥!你想不相信我?”郭襄扳过他,强迫他看着自己问道。
“当然相信!可是……”穆轲无奈的说。
“那就再相信一次!”郭襄斩钉截铁的说道,略微震撼了穆轲,眼里透出一点点光芒。
郭襄从自己的包袱重拿出两张写满文字的薄薄的纸片,递给穆轲道:“大哥,这个,你帮我保管。”三个人都看向那东西,不知是何物。
“不瞒大家,这上面记载的是当世两大奇书,一本《九阴真经》,是中原武林各路高手争夺了几十年的武功秘籍,可以说谁练了这上面的武功谁就可以天下无敌。一本《武穆遗书》,是当年岳王爷留下的兵书,若能善用其中记载的内容,就可以用兵如神战无不胜。”郭襄向他们解释。
三人惊讶可想而知,但郭襄清楚穆轲与韩直只痴心铸剑,对什么武功什么统帅六军这样的事毫无兴趣。而何足道她在多年前就清楚是个清高之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是以完全不避嫌的讲了出来。
何足道忽然问:“姑娘手中有这样的武功秘籍,为何不加以修炼,这样也许就不用再惧那宫主了。”
郭襄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小妹当年曾机缘巧合修炼的部分内功称为《九阳真经》,和这本《九阴真经》冲突。”众人这才了然。
穆轲问道:“这真是两件珍宝,只是,你把它们交给我?”
郭襄简略的给他们讲了几十年前因《九阴真经》引起的江湖分争,和《武穆遗书》可能引起的蒙汉之争。
“恩,这两本书曾在中原引起腥风血雨,这次出来,家母曾嘱咐我务必想办法将这两本书隐藏,以防再落入奸人之手。我一直没想到稳妥的办法,这次玉名山一定要你铸造名剑,我想不如趁此机会,大哥你将这两本书藏在新铸好的剑中,这样谁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无法取出了。”郭襄解释道。
“原来如此,”何足道叹道:“郭姑娘好办法,但是这样不就便宜了那个宫主?”
“这就要看穆大哥的本事了,看你能不能造一把谁也无法折断的名剑,而且要悄悄的将两本书打造在其中而不被玉名山发现?”郭襄看向穆轲。
穆轲此时才真的又燃起一丝热情,接过那两片薄纸,仔细的收藏起来,“郭妹子你说得对,为了凝儿和小师妹我也要坚持下去!你放心,我一定能造一把奇兵来收藏这两本书!也许这是我能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有价值的事了!”
郭襄见他终于燃起斗志,稍稍放下心,“穆大哥,坚持住,等我们搬救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