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死得透透的。接到增援赶来的另一组勘验警员和法医接替了刑警们的工作，带着手套，全身重点部位遮掩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现场勘查。而这次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杨队长，初步的尸检我们已经完成了。就目前来看，三个警员中，于京、周林是被外力生生撕扯掉颈脖的血管和神经组织致死的。死亡时并没有自卫动作，至于死亡时是不是出于晕迷状态我们现在还不能得出结论，需要回法医院做进一步尸检才行。”顿了一下，这名法医继续说：“恩，剩下的那个张士，死因是被镊子从眼部刺入，直接破坏了脑部组织。”说道这里这名法医又停了下来。

杨队长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看出了自己身前的法医似乎吞吞吐吐的是在犹豫什么。“刘医师，有什么话直说。”

深吸了口气，这刘姓法医看着杨队长的眼睛开口说道：“我们在检查张士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嘴里有大量的人体组织，甚至还有一小块属于颈骨的骨头碎片。”

“王八蛋！那狗曰的居然这么虐待尸体！我艹！”跟在杨队长身边的一个警员听了刘姓法医的话之后义愤填膺的大声咒骂起来。在他看来，先是杀死自己的三个同事然后再将两个同事的血肉塞到剩下的一个的嘴里，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变-态。

杨队长没有接腔。他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法医。对方的神情不怎么对，明显还有下文。

果然，刘姓法医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恐怕事实并不像这位警官说的那样。”

这话一出口，那之前咒骂不休的警员一下就愣住了，而杨队长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士的牙齿缝隙里有大量的人体组织，虽然目前还没有经过对比，但是我认为那些人体组织跟他嘴里的那些来源是一样的。而且张士的手指甲里有一些皮屑和血迹，跟在于京和周林的脸颊发现的抓痕吻合度很高。我初步判断，于京和周林有可能是被张士杀死的，而后张士则是自杀。”

杨队长身后的那名警员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姓法医大声的说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那愤怒的样子要不是杨队长还在这儿，他绝对会冲上去揍人。

“当然了，这只是初步的尸检结果，回法医院后我们会进一步核实，最后的结果以书面的尸检报告为准。”

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是这法医不想多说，该说了都说了，尽了该尽的职责，再待下去他真怕挨揍。

警察系统跟军队其实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特别是刑警，一组人常常一路出生入死，这之间的感情可不是随便说的。于京的那组人虽然不是刑警序列，但是搞痕迹勘验的人跟刑警是接触得最多的，自然而然就有那种战友之间的特殊的情感。现在有人跳出来说自己的一个战友弄死了另外两个，这换谁来都特么淡定不了。

没有去理会身后警员的骂骂咧咧。杨队长在快步的朝于京出事的地方走去。法医初步尸检完了，尸体会被运走。剩下的就是痕迹组的活计了，他想去看着。

这狭小的结构墙转角的空间里，现在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地上一层，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一层调味油上，有点滑又有点粘。

最让人侧目的是墙面。本来当时方红旗遇袭的时候上面就沾上的大量的血迹。可是现在却是一片，被人用手沾了血，像是擦黑板一样一顿乱抹，似乎是想要掩盖什么。

杨队长心里猜测：“刘医师没有八层把握是不会说之前的那些话的。那张士为什么要杀于京和周林？这面墙上的痕迹多半就是张士自杀前破坏的，可这又是为什么？那些血迹有什么蹊跷？”

“杨队长，这是张士的尸体旁有一部相机，机身摔坏了，但是里面的储存卡没问题，我们换了一台相机，发现了这些东西。”一个警员一边说一边递了一个相机过来。

照片，储存卡里面全是照片，而且日期都是今天的。显然是之前勘查现场的时候照的。越往后翻杨队长越是觉得惊讶和费解。相机里的照片有很多都是他身处的这个小空间的照片，更有很多那面被破坏离开痕迹的墙之前摸样的照片。每张都很清楚也很清晰。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既然有照片了，为什么破坏了墙上的痕迹却不破坏储存卡？是忘了？还是有其它原因？

照片不少，都是近距离的特写，很清楚。杨队长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那面已经被涂抹了的墙面。当看到第三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轻声哼了一下。

墙上被涂抹的血迹，乍一看毫无规律，很凌乱。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却能在这些看似没有规律的涂抹中看到那么一点点疑似的“规律”。某一些地方涂抹的并不严密，而有一些地方却实实的涂得严丝合缝。而这些“规律”被杨队长找了出来，对照着相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反复观察，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对方想要掩盖的点：那个倒过来的感叹号！

血液终归还是液体，想要凝固需要不少时间。而只要是液体就需要遵守液体的物理运动规则和形状。痕迹学里已经将这一分支研究得很透彻了。杨队长虽然没真正系统的去学习痕迹学，但是多年的刑侦生涯让足够让他了解许多常见的痕迹知识。比如说，这个像是翻转过来的感叹号一样的血迹根本就不可能是喷溅形成的，而想要血液自然的呈现这种摸样，只有一种可能：滴落！

“给我一支手电。”

虽然不晓得杨队长为什么看完相机里面的照片会突然提出要一支手电。这小空间里光线不好，但还是不影响视物，所以几个勘验组的警员虽然带了手电却并没有打开。听杨队长这么说马上有人递了一支过去。

打开了手电，然后杨队长猛地往上一举，周围一直在看着注视着他的警员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搞得楞了一下，然后几乎下意识的跟着手电的光线纷纷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然后就是一片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