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人都起得早，天刚刚亮外面就能听见人声。寇书文一脚蹬醒打了一晚上呼噜的周涛，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见聂老头叼着烟斗坐在小院里看着自家儿子从院里的小水井里提水。听见声音转头看到是寇书文两人就笑呵呵的道：“起来咯？不错，你小子的酒量可以，今天晚上你再和翔天喝一回，一定得分出胜负才行！”

聂老头的话不少，拉着寇书文就开始吹嘘他当年是如何的能喝云云。寇书文不得不将周涛拉过来，让他接替自己跟聂老头聊，自己却走到聂翔天的身边。

“聂叔，咱们什么时候去村子里转转啊？”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聂翔天说：“嘿嘿，吃了早饭就去。下午你要是想打猎的话我们就去打猎，村子里还是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你们这次来就多住几天。”

寇书文点点头。聂翔天表现出的热情很真，不是在客套，没有半点虚伪做作。这种热情在城市里几乎是看不见的，让寇书文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早饭是老妇人张罗的，一大筐红苕粑粑，一盘子咸菜。

吃了早饭，聂翔天就带着寇书文和周涛出了门，一路到了村子的门口，也就是昨天的那个有些看不明白的牌坊处。

聂翔天：“好了，你们是来旅游的，那就从开头给你们讲起。先说说这个牌坊吧。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建的，反正年代很久远了。据说是我们聂家的先祖开辟这座村子的时候修建的。目的是为了让后人明白建村子的不易，告诫后人要好好珍惜……”

聂翔天的话很模糊，估计是他自己也不怎么了解当时这座古老牌坊的来历，临时想着当一回导游算不得专业。

寇书文等聂翔天讲完之后就开口问道：“聂叔，这上面写的是楷书吗？”

聂翔天点点头：“是啊，你小子还认识楷书？难得啊！”

“认得一点，这上面说“上授予天”是什么意思啊？还有这里怎么有几个字被弄掉了？”

聂翔天见寇书文居然真认识，哈哈一笑道：“我也搞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村子里的老人们也说不明白，毕竟时间太就远了。弄掉的那几个字谁还记得哦，弄不好是哪个老祖宗年幼的时候干的。哈哈，走吧，咱们去看看咱们往里面走。”

继续走，路上遇见的人就多了，有老有少的，都是满脸笑意，纷纷热情的给寇书文和周涛打招呼，一些孩子还不怕生的请周涛吃了一颗冰糖。

周涛：“聂叔，村子里的人真热情！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哈哈哈！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在我家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寇书文脸上挂着笑走在周涛和聂翔天的身后，眼睛就像雷达一样不停四下扫射。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里每一户的门前都有一个石墩子，石墩子上都有一个圆形的不起眼的如同随意涂上去的涂鸦。之前这聂翔天家也见到过，不过以为是个方便歇脚的石凳，现在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聂叔，各家各户门口都修了一个石墩子是干嘛的？我见你们家也有这个。”

聂翔天回过头来解释道：“这东西叫“位”是咱们这里特有的风俗，每一个“位”代表着一家人，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一些图案？这些图案就是这家人特有的。你也可以理解成，嗯，记号。”

记号？什么意思？区分各家各户还用得着用记号吗？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有五十几米方圆的平坝。平坝上堆着一些黑漆漆的东西。有几个年轻的女人正拿着农具将它们摊开。

周涛：“聂叔，这晒的是什么东西啊？闻起来好香啊！”

“哈哈哈，香？这东西可不是吃了，吃了拉肚子能拉死你！这是用来供奉祖先的祭品，我们这里叫“述”，跟外面的香烛是一个用途。只是这东西放久了要潮，所以定期会拿出来晒一晒。”

寇书文依旧笑容不减，从地上捡了一块聂翔天所说的“述”。黑漆漆的，形状有些像是一种植物的皮，带着一股浓郁的清香。他似乎对这东西有那么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聂叔，这东西是从什么东西上弄下来的？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寇书文朝聂翔天问道。

“是从山里的那些倒掉的朽木上取的，香味是用了药水催发出来的。这东西只有咱们村子里头有，外面你当然不会听说。”

朽木上取的？寇书文笑意盈盈的表情下心里有些翻腾，他想起了这个所谓的“述”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崂山派的《异物志》里面介绍过一种颇为神奇的药材。名为“连阴”，用的主要材料就是年代在五十年以上的朽木，然后再辅以特殊的手法和药剂就能炼成。这东西的最主要的用处不是毒、不是治疗也不是增益，而是可以温养魂体！以前左道里修“尸”的一类人很喜欢用这种东西。没想到会在这个村子里见到，而且被拿来当成香烛使用。

继续走，寇书文的心里越来越迷惑。之前的屋舍还很密集，可是现在却慢慢的变得很稀少！两旁多的是一些看起来已经没有人居住或者堆放杂物的屋子。门前也没有那种叫做“位”的石墩子，就算有也已经被弄断了，只留下一个残破的痕迹。而地面的石板上有许多刻意弄出来的划痕，很深，看起来似乎没有规律。问聂翔天，回答是“防滑”。

聂翔天说道：“这些屋子早就荒废了，不过村子里的老人说不易动土，所以这些屋子就一直这么空着。走吧，前面就是村子的中心，我聂家的祖祠，你们远来是客去磕两个头吧！就当是拜码头了，哈哈哈！”

两人连说好，就跟着聂翔天往前走。走在最后的寇书文看着四周的墙壁和地面，眼中闪出一丝丝忧虑。

走了四五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不小平台，十五六米见方。一个颇为有特色的宅院出现在寇书文和周涛眼前。大门上黑色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聂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