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老开着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吃完午饭回到旅馆内,无尘道长说道:“看来这明后天里,那一伙人一定会带着陶老婆子去闯老龙沟,这两天我们一定要仔细了,注意他们的行动。”
大家急忙应着,相木匠说道:“今天大家放心休息,那老婆子刚到,贾玄真今日一定会为她接风洗尘,歇息一日。”
三叔疑惑的说道:“那陶大巫姓陶,天和观的贾玄真又姓贾,却又喊她幺姑,你们说他二人怎么就扯上关系的呢?”
“……嗯……这个,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认的干娘干姑姑一类的亲戚吧!”无尘道长笑着说道。
我们在旅馆内又闲谈了一个多小时,这其中又说起那天和观贾玄真的事情,无尘道长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些气盛,一次在牛栏江与同道之人斗法,大意了,损了一只眼睛,从此眇了一目,成了独眼。
闲谈过后,我们午休了一会,半下午的时候,无尘道长提议去那头次去的老茶馆喝一会茶,正说无事,于是大家应着就过去了,和老茶倌周老汉闲聊了两个多小时。
去的时候,那老爹惊诧我们为什么还没离去,无尘道长和相木匠笑着说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前几日去大巴山上耍了耍,甚是舒坦,想留下来住住,过些日子再走不迟,那老茶倌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猜想我们可能有事要办,也没去细问。
也真是冤家路窄,在我们吃晚饭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贾玄真师徒三人和那陶大巫!当我们刚走到常去的那家中餐馆吃晚饭的时候,原本想找个里面清净的包间边吃饭边聊天,哪知道我们走进去后,才发现那包间里面有两张桌子,其中靠窗户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他四人在用着晚餐,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那陶大巫正坐在对着门的上席,贾玄真在她左边的位置上坐着,被贾玄真喊着富林的胖脸汉子坐在陶大巫的右手边,瘦脸道士净明坐在下方的位置上。此时的陶大巫正衔着她那根黑黝的烟杆在吞云吐雾,连吃饭都要抽烟,看得出来这个老妪的烟瘾很大。
见到他们在里面,此时我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那饭馆老板不知究竟,一个劲的招呼我们坐下,僵持了片刻,后来还是无尘道长轻声说道:“坐吧,既然来了,就吃他几个炒菜。”于是我们围着桌子坐下。
饭馆老板点完菜后,就出去了,此时包间内他几人见我们进去,一齐冷眼看了过来,等我们坐下点好菜后,发现那瘦道士净明撅着一个尖屁股,正俯身在陶大巫耳边窃窃私语什么,那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边说还往边我们这边转动着,他一说完后,那贾玄真又凑上去说了几句。
待他二人吹完风后,只见陶大巫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猛然朝着我们这边一瞪,突然变得精光射人起来,她吧唧了一口浓浓烟雾的叶子烟,露出一口黢黑的残牙来,然后用手掌拍打着那木头桌子,大大咧咧的吆喝道:“那戴帽子的老小子,你过来!”
她这猛的一吆喝,弄得我们个个很是惊讶,你看我来我看着你,这时候无尘道长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前辈这是在和谁打招呼?”
“哟喂,这屋里就你和那驼背子两个老小子,他又光着个脑袋,我老婆子不是说你还在说谁?”那白发老妪说完后又用烟杆指了指无尘道长,干瘪的嘴巴吧唧了两下,吐了一口浓痰在墙脚里,斜眼瞪着无尘道长说道:“就你,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这时候无尘道长只得起身过去,弯腰双手合拢作了一个揖笑着说道:“原来是乌蒙山的陶老前辈大驾光临,不知道老前辈唤我做什么?”无尘道长这话一出,对面一桌的人都面露诧异之色,然后瞪着他。
那陶大巫“喔”了一声,对着无尘道长问道:“你个老小子,竟然认识我老婆子?”
“老前辈威名远扬,如雷贯耳,晚辈岂能不知!”无尘道长弯了弯腰笑着回答道。
“既然认得我老人家,为啥刚才进门之时不前来问候一下?”那老妪瞪了一眼无尘道长说道。
无尘道长又对她作揖说道:“适才进来时候,没有仔细看,等认出来了,又见到老前辈正在用膳,不便前来讨扰……”
这时候那老妪挪动了一下身子,摇晃了一下满头银发的脑袋,咧开那乌黑干瘪的嘴唇笑着说道:“这老小子不错,还算是个会说话的人,我问你,你是哪里的人?”
“晚辈是从川东伏龙山上下来的。”无尘道长回答道。
“哦!伏龙山?”那老妪听后,有些吃惊,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无尘道长,这时候除了她,那对面的贾玄真三师徒,也面面相窥,暗暗有些吃惊。
沉默片刻后,那老妪继续问道:“我来问你,伏龙山白龙观的姚老道,是你什么人?”
无尘道长拱了拱手说道:“启禀老前辈,那是晚辈的大师傅。”
那老妪又看了看无尘道长几眼,眯着眼说道:“这么说来,你师父是彭法一了?”
“法一真人正是晚辈仙师。”无尘道长站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这时候樊厨子嘀咕着说道:“好大的面子,真是倚老卖老,你们看她,把戴师伯喊过去,跟审问犯人一样审个没完没了……”相木匠对樊厨子使了一个眼神,低声说道:“不要乱说话,听着就是。”
只见那干瘦老妪抽了一口叶子烟,然后猛然一阵咳嗽,咳得有些回不过气来一般,急得那独眼老道贾玄真急忙起身给她捶着后背,胖瘦二汉子也慌着起身递上茶水去。
等那老妪缓过一口气后,她一边磕打着铜烟杆头内的烟渣,一边慢吞吞的说道:“也是,彭法一死得早,如今那伏龙山上,听说只剩下个姚老道了。”她一说完后,喝了一口胖脸汉子富林端上来的热茶水,然后冲着我们这边努了努嘴,继续问道:“那几人,是些个什么人?”
“老前辈,都是伏龙山下的几个朋友。”无尘道长笑着回答道。
“你们不在那石门村守着,跑到这里来做甚?那老妪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
“哦,晚辈们到此处理些事情,过两天就走了。”无尘道长回答道。
“啥事?”那老妪扬了下稀疏的眉毛,刨根问底的追问着。
“不是什么大事,小事情,吃酒席,一老弟嫁女。”无尘道长笑着说道。
……
他二人就这样在那里有句无句的闲聊着,见无尘道长一直站立在那里,而那老妪一直盛气凌人的在问着我们的情况,我们这边的几人都有些不乐意了,三叔邹了邹眉头,赖端公冷眼相对,特别是那樊厨子,左一个白眼右一个白眼的接连甩过去。就连那老成持重的相木匠,也挪动了一下身子,对那老妪有了厌恶之感。
这时候那独眼老道贾玄真望了望我们,然后冲着无尘道长冷眼说道:“你那几个朋友,好像对我幺姑很不恭敬哦!”
“就是,特别是那不男不女的红脸面,刚才一直在嘀咕着,又不停的翻白眼仁,肯定是在骂我幺姑婆!”那叫净明的瘦道士帮着干腔,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
“啥?”那白发老妪斜着身子,满脸怒气的朝着我们这边望了几眼,说道:“你几个,哪个在骂我老人家?站出来!”
我们这边几人听了,个个怒目圆睁有了怒气,这时候无尘道长急忙上前摆着手说道:“老前辈想多了,想多了,我们都是后背晚生,怎么敢骂您老人家呢!你说是不是?哪里可能,哪里可能……”
“敢骂又不敢站出来的龟孙子!”那瘦道士净明唯恐天下不乱,正想着借那老巫婆之手来收拾我们,好报他几日前的仇恨,于是不断搬弄是非,一脸冷笑的说道。
那樊厨子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这时候也忍无可忍,猛的站起身来吼道:“哪个在骂你这姑婆那姑婆的了?嘴巴长在上面的,又不长在下头,冤枉人要长烂疮……”
“是啊,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我们在骂你家姑婆姑奶奶祖宗先人?你们要惹事,我们可不得怕你们!”赖端公也站起身来冲着那边说道。
眼看就要发生争执,那无尘道长站在中央不断的给那边赔小心,这边的相木匠和三叔,也站起身来拉着樊厨子和赖端公坐下,希望不要把矛盾扩大了。
那陶大巫虽然高龄,却眼不花来耳不聋,此刻已经把樊厨子和赖端公说的几句话全部听了个完整,气得她用烟杆敲打着桌子骂道:“反了反了,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胆敢这样和我老人家说话,还脏话连篇,出言不逊……前些日你们欺我侄儿和侄孙,我老婆子还没有给你们算这笔账,今天还敢来猖狂……”
“谁欺负他们呢?是哪个不要脸,在大街上欺负人?嘿,恶人还倒打一钉耙……”樊厨子暴跳如雷,指着那边骂道。
我急忙起身去劝着樊厨子和赖端公,而贾玄真的两个徒弟胖瘦二人,也站起来与樊厨子和赖端公发生激烈的争吵。这时候那饭馆老板听到里面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情况,急忙进来,见双方吵了起来,于是赶忙过来劝架,两口子加上一位帮厨的络腮胡中年汉子,好说歹说,一齐将我们拉到外屋的桌子上来坐下,又急忙把我们的饭菜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