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格选择圣基希贝女修道院做为近卫军进驻的地点,这让将军们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当他们明白了皇帝的意图之后,他们立刻予以了强烈的反对,不论是狄奥多还是佳尔兰,他们都对皇帝冒险的计划感到震动,在尽力反对没有丝毫打动心意已决的皇帝之后,他们纷纷看向近卫军统帅,希望一直沉默的阿历克斯能够阻止皇帝的决定。
“我能说什么呢,”阿历克斯有些无奈的耸着肩膀,他看到那些将军们望过来的眼神,却只是向皇帝躬身行礼“陛下,一切按照您的命令,我这就让近卫军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前锋旗队就可以提前到达圣基希贝修道院。”
似乎为近卫军统帅的“识趣”十分满意的伦格笑了笑,他吩咐随从们把把一些写好的手谕分别交到那些将军的手里,然后就在他们愕然的眼神中走出帐篷而在他刚刚来到帐篷外时候,他就听到了里面那些将领们压低声音对阿历克斯的质问。
“可怜的阿历克斯。”伦格微微笑了起来,他知道阿历克斯显然要面临那些将军们的纠缠,不过他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他想的是接下来阿诺伊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做。
对于阿诺伊来说,他最崇拜而又最仇视的人,应该就是科尼亚苏丹国的开国君主亚尔斯兰!
他一边试图从每个科尼亚人心中抹去那位君主的影子,又不由自主的模仿和期盼超越那个人,而对阿诺伊来说,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向人们宣示,虽然他不是亚尔斯兰的后裔,但是他完全可以做得和亚尔斯兰一样好,甚至可以成为能与那位君主一较长短的伟大苏丹。
这是驱使阿诺伊创建辉煌的力量,但是当这种过于自尊的心境到了战场上时,却又可能会变成致命的弱点。
亚尔斯兰曾经创造过什么样的辉煌胜利?他曾经俘虏了罗马的皇帝,面对当时的曼努埃尔皇帝他说出了那句流传后世的“我对你的惩罚就是宽恕你”的名言,那么一心要超越亚尔斯兰的阿诺伊会怎么做呢?
伦格在心中细细的揣测着,他知道自己的决定真得十分冒险,不过面对人数比自己多的多的科尼亚军队,他不能不用这种冒险的方式弥补这其中的劣势。
“但愿阿诺伊的野心和虚荣心足够大。”伦格在心中这样寻思着,他知道一旦自己的近卫军踏上通向圣基希贝女修道院的道路,一切就已经无法避免,他的所有计划都将在这个时候开始。
终于摆脱了将军们纠缠的阿历克斯走到了伦格身边,那些将军们虽然反对皇帝的决定,但是却很识趣的在这个时候没有来打扰试图一个人单独安静一下的伦格。
看着阿历克斯跃跃欲试的那种样子,伦格伸手在自己忠诚的近卫军统帅肩膀上拍了拍:“阿历克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你的家乡见面时的样子吗?”
“记得陛下,那时候您骑着比赛弗勒斯在后面追我,当时我真的怕的要死,”阿历克斯笑了起来“现在我虽然面对最凶残的敌人也不会感到畏惧,可有时候还是会害怕,我害怕自己无法保护您的安全。”
说到这里阿历克斯谨慎的问:“陛下我真的无法劝阻您么,您知道这太冒险了,如果罗马军团不能如您所想的那样,那就太危险了。“
“我把自己交给你了,”伦格又拍了拍阿历克斯的肩膀“如果我不能信任自己的近卫军和它的统帅,我又怎么能定下这么冒险的计划呢?”
伦格的话让阿历克斯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到兴奋还是紧张,当他跟随着伦格一起回到帐篷里时,他们看到将军们正一手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皇帝手谕,一边纷纷在地图上仔细端详寻找着。
“我的将军们,”伦格向他们微微张开手臂,穿过几个人走到了地图前,他拿起马鞭在图上微微掠过,然后望着将领们解说着“我相信阿诺伊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活捉一位罗马皇帝的机会,对他来说只有那样他的名望和威信才能和亚尔斯兰相比,他需要的是让他的人民知道他不但比亚尔斯兰的后裔更加适合成为一位苏丹,甚至完全可以和亚尔斯兰本人相比。”
伦格在那些从南方通向圣基希贝修道院开阔地的道路上微微一划,眼中闪动着轻松的神色,他从那些将领们的脸上扫过,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神态他简单明了的解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在圣基希贝修道院驻扎下来,这样就无疑是在向阿诺伊挑战,如果他避不见面那不但会让他自己感到难以忍受,甚至可能会受到他手下那些部落贵族的轻视,这是阿诺伊绝对不希望看到的,那样不论他是否愿意,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向在开阔地等待他的我发起进攻。”
伦格说着抬头向站在对面的将领们说:
“佳尔兰,按照我手谕上的命令,你带领的那一万五千名军团要在近卫军的左翼列阵,我想那应该是一片向上的坡地,这对你那来说是个好消息。我把罗马最精锐的军团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伦格说着向略显兴奋的佳尔兰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位年轻将领还是第一次担任这样的重任,他相信这个人不会让自己失望,不过尽管如此伦格还是不能不对他略微提醒。
“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军团不能和近卫军一平布置,而是要让整个军团的左翼边沿略微斜向向前凸出,因为我相信你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军团要跑上一阵了,至于布阵的方式你从手谕上能够看到,记住罗马军团伟大的地方除了勇敢,还有不拘泥刻板的灵活。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按照我手谕上对你的说的,把所有骑兵都布置在两个军团之间的空隙当中,也就是你自己的右翼,我的左翼那片空隙,要知道我可不希望因为援军到来的太慢而成为阿诺伊的俘虏。。”
伦格的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让那些因为略显紧张而额头上微微出汗的将军们稍微喘了口气,他们一边听着听辨相互对视,一时间把皇帝的计划在心中不住琢磨揣测。
而伦格这时则看向正沉思的看着地图的狄奥多。
“您也一样,您的军团将在近卫军的右翼列阵,我需要您做的只有一件事,”说到这里伦格的双眼紧紧盯着狄奥多,用一种缓慢却充满凝重力量的声调说“那就是论遇到多大的困难,绝对不能向后退缩一步,即便科尼亚的骑兵已经冲破了您的阵列,哪怕是阿诺伊的刀尖已经刺到您了的胸前,也绝对不允许向后退缩一步。”
伦格的话让狄奥多的心微微一跳,在看到皇帝的手谕时,实际上他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伦格的意图,看着地图上那片由东向西倾斜下去的开阔地,他能想象着自己在那样的地势上所有面临的可怕情景。
在那片东高西低的开阔地上,佳尔兰的军团将被布置在东面的高坡上,而狄奥多则要在西面的坡下面对来自对面的科尼亚人的进攻,他的军团只有区区六千人,而他面对的可能是一万甚至更多的科尼亚军队。
“至于您,尊敬的克莱蒙斯,”当伦格转头看向那位沉稳的老将时,他略微点头露出了一丝尊敬,如果说在这些罗马将领中有一个人能够让他由衷的钦佩,那么无疑就是克莱蒙斯,不论是他那虽然年迈却丝毫并不昏聩的智慧,还是之前广泛流传的那些关于他在当初曼努埃尔的惨败中那奇迹般的退却,都让伦格相信自己能够把一个艰巨的人使命交到这个人的手上“将军,我希望您能担任我的后卫。”
虽然从手谕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可是克莱蒙斯还是略微有些愕然,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稍微沉吟之后问到:“陛下,按照您的命令我的军团将在近卫军的后面布阵,不过如果您能允许我和您调换位置,那样也许会更加安全一些。”
“将军,如果那样也许阿诺伊就不会那么轻易来找我决战了,”伦格微微摇头“我们在数量上要比科尼亚人少很多,这对我们来说未免显得太不利了,虽然科尼亚人因为需要派出军队占领和抢劫他们占去的土地,可我想他们至少依旧还有将近七万人的军队,而一旦让科尼亚人进入平原,那将是一场真正的灾难,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阿诺伊那过于旺盛的自尊。”
希望能够完成亚尔斯兰一样的壮举的想法始终纠缠着阿诺伊,正是这样的虚荣让他开始了为科尼亚打通黑海之路的远征,伦格相信这也是自己所能把握住的关于阿诺伊的最大的弱点。
“我对于阿诺伊来说就是一个最完美的猎物,也许他会猜测到这个猎物有些危险,可是他却不能回避,因为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所占据的苏丹宝座,都不允许他回避退缩,所以我一定要在战阵的最前面。”
伦格向将军们淡淡的说,他相信这些将军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当他绕过桌子经过狄奥多的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轻轻向自己的内兄探过身子:“帮我个忙弗莱利,在给埃罗帕西娅信的心里告诉她我一切都很好。”
说着,伦格在阿历克斯的陪同下向着帐篷外走去。
圣基希贝圣母修道院,早年间是一座木头搭建的建筑,这座按照《圣迹录事》上记载,由圣基希修女按照圣母玛利亚的启示选择的修道院,建在科马吉尼丘陵谷地一片地势颇大的开阔地上。
所有被丘陵谷地的分割成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道路,就如同汇集起来的河流般在这片开阔地上集中起来,也正因为这样,当人们要经过谷地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在这里暂做停留,时间久了,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村庄,而圣基希贝圣母修道院则是这座村庄最中间的象征。
现在的修道院已经不是木头建筑,在一场雷击引起的大火中,起初的修道院已经被毁掉,这让当时生活逐渐变得富裕起来的修女们认为这是上帝的一个惩罚,她们开始穿上了干净却陈旧的衣服到处募款,在经过了几年的辛苦之后,这些修女奇迹般的在老修道院的旧址上再次建起了一座新的圣基希贝圣母修道院,不过这一次她们用的是坚固的石头。
圣基希贝女修道院最高的地方是一座看起来很突兀的高塔,那据说是当初圣基希贝修女为了让在夜间旅行的人们能够看到方向而不至于迷路修建的,而且事实上谷地里的一些可怕的野兽也的确对旅行者有着很大的威胁,至于那些到处流窜的逃犯组成的强盗团伙,则是旅行者们的噩梦。
不过也许是圣母玛利亚的佑护,没有强盗敢于抢劫圣基希贝修道院。而旅行者们则可以在女修道院外搭建起来的那些草棚中过夜,这个习俗已经延续了很久,甚至在重现修缮修道院之后,那些原来简陋的草棚,也变成了看上去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
虽然科马吉尼的地图无法和伦格亲自监制的那些地图的精确相比,不过对于这片位于丘陵谷地中的开阔地描绘的倒也不是十分离谱,甚至当远远看到圣基希贝女修道院的轮廓时,伦格还不由想起了那副地图注释上写着的,关于这座女修道院所拥有的一座神奇的大门的传说。
伦格当然不会去相信那些关于那座修道院大门只有神圣的处女才能走入的故事,他唯一感兴趣的是这座修道院所处的位置。
十分凑巧,圣基希贝女修道院建造在整个从东向西倾斜下去的开阔地的一片缓坡上,在这里,开阔地的地势显得舒缓了很多,这也让修道院看上显得不是那么倾斜,而且让伦格满意的是,这片缓坡十分凑巧的恰好在整个开阔地的下半段,从这里向着两端看去,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整片开阔地的情景。
“这里真是一处绝好的战场。”
伦格回头向阿历克斯说着,他知道阿历克斯到现在还并不十分满意自己的决定,不过他显然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从下达命令之后,阿历克斯几乎没有一丝停歇的开始忙碌起来,直到丕平的近卫旗队首先进驻修道院前的村庄,他才略微松了口气的陪着伦格一路行军来到了这里。
“看看这片土地,阿历克斯,这里好像天生就为了成为战场才存在的,”伦格催动战马向前慢跑,当他胯下的战马脚下踏上柔软的泥土时,伦格微微低下头,看着这在春天中散发着阵阵浓重泥土芬芳的土地,闻着那夹杂着草根味道的空气,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土地真是肥沃,也许就这么荒废了实在可惜。”
“陛下,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大片的好土地,巴布罗还总是为罗马没有足够的粮食发愁呢,”跟在另一边的胡斯弥尔也同样兴奋,虽然即将开始的战争是与同样信仰安拉的科尼亚人,但是这位罗马皇帝的年轻书记官却好像早已忘记了这个:“也许有一天可以在这里种上各种各样的庄稼,不过我听说在科尼亚同样也有这么好的土地,如果可能也许我们以后还可以在那里开荒种地,那样巴布罗就不用每天不停的抱怨了。”
“哈……”听到胡斯弥尔的话,伦格不由发出了一声大笑,他看着变得有些羞涩的胡斯弥尔微微摇头,略带嬉笑的说“胡斯弥尔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任命你为科尼亚的总督将军,让你代替我统治那片土地。”
说着在一阵轻松的笑声中,他催动战马向着奔去。
近卫兵们紧紧的跟在皇帝的身后,从这个时候起,他们已经再次开到了战场上,而他们所面对的将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的敌人,他们曾经在凯撒利尔,在奇利里亚与这些科尼亚人交战,但是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却是由科尼亚苏丹亲自率领的大军!
不过,当伦格带着他的近卫军军官们来到修道院那座著名的“处女大门”前时,他们看到的却是脸色涨得通红,可又好像一时无可奈何的丕平。
“陛下,请原谅我的无能,我没有办法让您进入修道院,”丕平舔着嘴唇“修道院修女院长不允许任何男人进入,她们说这里是上帝新娘的居所,是不能和任何男人接触的。”
“难道你没告诉她们,是皇帝陛下驾到了吗?”阿历克斯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的旗队长,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皇帝显然对这座修道院,或者说是对修道院的那个高高矗立的灯塔颇有兴趣,在那里无疑可以俯瞰整个开阔地,这对于要与强敌作战的罗马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对不起陛下,可是……”
丕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伦格立刻明白,可能自己的名号也丝毫没有能打动那位修道院长,这不禁让他开始感到一丝好奇。
“我倒要见见这位大胆的女修道院长。”伦格莞尔一笑。
在罗马,即便是大牧首也最终要屈服在皇帝的威严面前,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片偏僻的地方却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一位敢于违抗皇帝意志的修道院院长。
伦格向着修道院的大门走去,当他远远的看到站在大门里面横挡住近卫兵,看上去倒像是颇为气愤的一群修女之后,他不禁感到更加好笑。
伦格走到那些修女面前,当他看到站在中间,手里托着一个古朴的粗木盒子的修女之后,虽然立刻意识到她应该就是修道院的院长,可一时间还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那是一个未免太过年轻的修女,原本以为应该早已经如同一块朽木般的肌肤却透着青春的光泽,修女帽下的一双铁灰色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坚定,似乎只要近卫兵们敢于闯入大门,她就会不惜牺牲生命捍卫自己的领地。
“我是罗马皇帝伦格,”伦格淡淡的说,他注意到那些修女听到他的名字时十分激动,不过眼前这个女修道院长虽然看上去也略显不安,可依旧站在那里不肯离开“做为你们的皇帝我要进入修道院,这是我的命令。”
“对不起陛下,这里是上帝新娘的居所,圣基希贝院长在建立这所修道院的时候就已经向上帝发誓,永远不会允许男人踏入修道院一步,这个誓言已经被维持了将近二百年,圣基希贝院长的圣骨就在我的手中,我发誓我会继续让这个誓言不被打破,即便为此殉道。”年轻的女修道院口气坚定,她的双手紧抱盛着圣骨的盒子,就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伦格不能不承认有那么一阵他就要开口下令让近卫兵们冲进去了,这座看上去就很坚固的修道院无疑是一座现成的城堡,更勿论那个可以观察战局的高塔。
伦格的手已经微微举起,就在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主的看向他,那些修女们的嘴里已经发出低低的恐慌喊叫,而女修道院长原本因为激动泛着红晕,而现在因为畏惧已经变得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绝望时,伦格却有无奈的把手放了下来。
做为罗马的皇帝的确拥有着至高的权力,但是当看着那些修女们眼中的畏惧无助时,伦格却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命令可能会带来的可怕后果。
权力带来的甜美闸门一旦开启,将会很难关闭。
伦格略微苦笑转过身,不过他刚迈出一步却有回头向再次露出不安的女修道院长说:“明天是我的寿辰,所以我希望能提出一些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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