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浴房里,清澈的水滴落在池面上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水面上不时荡起一丝小小的涟漪,但是房间里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伦格俯下身去拿起堆放在池边的铠甲,那上面还残留的血渍看上去是那么醒目。
一阵难言的怅惘涌上心头,他的嘴角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深响。
“终于走了吗?”
伦格的嘴里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并没有感到悲伤,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在他的心头慢慢回荡着。
也许在和那个充满了妖异的女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一切就已经最终注定,或者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而变成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必然,但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伦格却真的感到了一丝奇怪的轻松。
“是我约束住了你的翅膀……”伦格嘴里轻轻自语,随即他手里紧紧抓着那件带着血渍的皮甲,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他迈着的脚步缓缓向前,在他就要走到浴房门口的时候,一声轻微,却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颇为清晰的水波声从他身后传来。
伦格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眼前正站在门口向里面看的两个女仆,正用愕然的眼神看着他的身后。
在这一刻,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忽然袭向他的心头。
伦格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发麻,激烈的心跳甚至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而头上的汗水则让他觉得,即使是面对萨拉丁的大军,也不曾有过的紧张却在现在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身后的水波声越来越大,随着伦格转过身,他看到了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
就在荡漾的温泉池水中,一个如妖精般的年轻女人缓缓的从水底升了上来,水流顺着她浮出水面的身形缓缓流淌,划过她的头发,流过她的额头,在她高耸傲挺的胸部如一道道的水帘般跌淌下来,落在她令人着迷的小腹和紧并在一起的修长双腿上。
溅落在池中的水流在这个妖精的四周化成了一朵朵美丽的水花,随着她婀娜的赤裸身形静静的站在齐腹深的池中,一时间这一切就如同令人陶醉的画卷般展现在伦格的面前。
伦格的嘴唇微微张开,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伴着一声充满了喜悦与激情的欢呼从阿赛琳的嘴中迸发出来,他才终于猛然向前冲去!
但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在池边站稳,阿赛琳伸出的有力双臂已经紧紧把他抱住,随着门外的女仆发出惊呼,浴房里已经传出“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大响!
“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的站在走廊另一边的近卫军士兵本能的抓住佩剑向着浴房奔来,但是房门却已经被女仆紧紧关上。
就在卫兵脸色大变要拔剑撞门时,房门里传来了伦格的声音:“我没有事,近卫军,守住房门。”
“遵命大人!”士兵们立刻发出高亢的回答,他们立刻转过身去,背对房门,双手按着戳在地上的长剑紧紧盯着走廊的门口。
那种样子不禁让两个女仆相信,即使是罗马皇帝到来,这些近卫军也不会让开道路!
浴房里,微微泛起水波的温泉中,伦格全身湿漉漉的站在水池中央,他看着紧贴在他身前的阿赛琳,神态是那么紧张而又认真,似乎生怕眼前看到的只是虚幻的影子。
终于,他缓慢的抬起手,手指轻轻滑过贴在阿赛琳胸前的浓密的长发,滑过她因为在水底憋得过久而显得通红的脸颊,最后他的手停在阿赛琳的脑后。
拖着心爱女人美丽的头颅,伦格把阿赛琳头向着自己靠近,他轻柔的在阿赛琳耳边低声问着:“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因为我发现自己最终成为了你的俘虏,”阿赛琳赤裸的双臂攀在伦格的肩头,她同样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好看的嘴唇微微颤抖,还挂着水珠的嘴角划过一丝轻柔的微笑“我想获得自由,但是当你要离开时,我却又觉得无法形容的难受,我想这就是对我惩罚,我的身体也许会得到自由,但是我的心却又被囚禁住了。”
“是我约束了你的翅膀,”伦格再次低声说着,他轻柔的吻着阿赛琳的嘴唇,同时双手下滑,揽住她光滑的腰背,把她紧紧的拥在自己的怀里“我是个坏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坏人,我不该捆住你的翅膀……”说到这里,伦格让阿赛琳微微离开自己,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爱人,用恍惚般的声音低低的说“有些人就如同自由的鸟,是永远不应该被约束住的。”
“可是也许那是因为这只鸟一直找不到适合它的窝,”阿赛琳把头埋入伦格的胸膛,听着他身体里发出的心跳声,她轻柔的说“对我来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能给我带来温暖的窝。所以我不再飞了,也不再到处流浪了。”
阿赛琳的话让伦格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
他双手轻拢着阿赛琳的腰身,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始终若即若离,令他着迷却似乎永远无法彻底拥有的女人,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伦格的嘴里终于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阿赛琳,你知道吗,我总是以为自己能够俘获你的心,但是我错了,真正被俘获的是我。当看到你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真的感到沮丧,甚至是恐惧。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胜利的是你。”
伦格的话,让阿赛琳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似是得意,又似是欣慰的笑容。
她把靠在伦格手臂里的身子向后微扬,诱人的双峰立时显得更加挺拔。
伦格不由自主的问问低下头去,在她的山峦间轻轻亲吻着,同时他无奈的说:“可是我的爱人,你给予了我这么多,可是我却不能给予你你应得的一切,我该怎么办?”
“你不需要为这个感到内疚,甚至这不是我们应该去想的,”阿赛琳的嘴里微微喘息着,她抬起头看着高高的房顶,用一种似乎是对着什么看不到的灵魂轻声说着“我只要你爱我就行,这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我只要你心里明白一件事,不论谁会成为你的妻子,不论你的妻子拥有什么样的地位,但是真正的你只属于我,我成不了你的妻子,但是我却可以成为真正拥有你的女人。”
“是的,只属于你。”
伦格炙热的嘴唇在阿赛琳的身体上掠过,随着从她嘴中发出的一声悠长的呻吟,阿赛琳整个身子忽然如同一道向外宣泄的彩虹般向后弯去!
“来爱我吧,我的爱人,这里是色雷斯,是我们自己的世界!”
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声,阿赛琳双手紧紧扳住伦格的肩膀,随着她弯曲的身体向后倒去,两个人的身形立刻随着溅起的水声陷入温泉的池底……
………………
公元一一八八年六月十四日,就在救赎骑士团从埃多尼亚出发,远征上色雷斯的第二十天,一支轻装骑兵出现在了埃多尼亚城外的大路上。
那是一支由一名骑士带领的小队伍,虽然看上去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一身征尘,但是他们带来的消息,却是足以让整个埃多尼亚都为之发出疯狂欢呼的喜讯!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在上色雷斯的皮尔利兹城下,成功的挽救了皮尔利兹的劫难,甚至还迫使强大野蛮的保加利亚国王与他订立一个足以让色雷斯人为之雀跃的条约!
当这个消息传到埃多尼亚的时候,正在召开大教议团会议的教堂里立刻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欢呼!
随着一声声预示着重大事件的钟声再次从教堂顶楼上响起,整个埃多尼亚城数年陷入了一片沸腾的欢呼海洋之中。
人们奔走相告着这个对整个色雷斯来说都无比重要的消息,而随着接下来传来的另一个消息,埃多尼亚人不禁纷纷涌向已经人满为患的大教堂,随着埃多尼亚主教格里高利发出的悠长的祈祷声,民众不禁紧随着他的祈祷唱起了充满期盼和崇敬的圣歌。
来自上色雷斯的粮食将会随着子爵大人军队的凯旋一起运抵下色雷斯,已经困扰几个月,甚至因此引发了遍地盗匪的饥荒,就要彻底结束了!
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埃多尼亚,进而是整个下色雷斯的民众为之欢腾雀跃的了。
而当骑士团那一队队的分团军旗终于随着做为前锋,凯旋而归的埃多尼亚轻步兵的出现进入人们的眼帘时,埃多尼亚的民众中忽然有人站上高处,发出了令人为之振奋的高呼:“看呀,这个人!那是上帝的子,是世人的拯救者,是上帝赐予世人的希望和光!”
高亢的声调在人群中间如掀起了一道狂澜般向着四周涌去,当教士们还在为是否应该如此直接,甚至是胆大妄为的引用圣经对圣子的描述而面面相觑时,四周的民众已经随着那个声音,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声浪:
“上帝保佑圣子!”
黑压压的人群沿着埃多尼亚城的道路向前拥挤着,人们等待着看到那个身影。
就在一个多月前,也是这些民众,他们用焦虑猜忌的复杂心情,等待着一支不知道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命运的骑士团的到来。
那个时候,埃多尼亚人心中有的只有恐慌不安甚至是愤怒和憎恨,但是同样是这些人,这个时候他们却期盼着能尽快看到那个骑在高大的黑色战马上的年轻人。
一队队的骑兵出现在远处的道路上,不同花纹旗标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在耀眼的阳光下,在炙热的热浪中,埃多尼亚人看到了整齐而来的骑士团。
头顶的阳光挥洒着炙热的气息,一波波的热浪袭击着盔甲鲜明的军队。
但是虽然如此,士兵们的脸上有的并不是被炙晒的痛苦,而是充满了激情的自豪!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链甲映衬着胜利者漆黑却无法掩饰的骄傲脸庞,在热风中国,如血般旗帜上的黑色十字,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的巨大雄鹰,飘扬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充满骄傲,几乎是用双脚走完整个远征的埃多尼亚轻步兵,由汉弗雷率领始终稳固的支撑着整个骑士团侧翼的博特纳姆分团,勇敢而虔诚得令人叹服的考雷托尔分团,还有就是奇迹般俘获了保加利亚公主的罗马弓骑兵!
一队队举着各种旗帜的队伍出现在埃多尼亚人面前,又威武高傲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挂着足以让他们为之守持一生的自傲,而每当他们在掌旗手的呐喊中,踏着隆隆发响的步伐走过埃多尼亚城门时,他们都不禁为自己引起的民众中的阵阵欢呼,和女孩子们投出的各种表示爱慕的饰物、手帕而骄傲不已。
而当那面用手写体的摘录经文做为花纹圈饰的独特的圣十字旗出现时,埃多尼亚人不禁沉寂了下来。
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随着闪亮的铠甲和如林的长矛在人们眼前掠过,他们终于在近卫军的队伍当中看到了那个令他们为之振奋不已的身影。
依然是那匹高大健壮的黑色战马,依然是一身同样的黑色连帽长袍,伦格整个身影就如同与胯下的战马结为一体般,在近卫军的簇拥下向着埃多尼亚城行来。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埃多尼亚人向着那个身影深深的低下头去,随着队伍向前行进,黑压压的埃多尼亚人也如波浪边的涌起一层层高低不平的波浪。
终于,埃多尼亚的城门出现在了伦格面前,当他用力拉住比赛弗勒斯的缰绳时,他看到了站在一群大教议团人群前的白化病人。
身穿一身和他的皮肤几乎一个颜色服饰的赫克托尔,神色平静的看着向他望来的伦格,当他看到伦格拉住马缰时,他缓缓的走了过去。
站在因为受到四周气氛的影响而还有些兴奋莫名,不住踏动巨大前蹄的比赛弗勒斯身边,赫克托尔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让它安静下来,一边抬起头,用似乎是随意打招呼的口气询问着:“您一路辛苦了,大人。”
伦格有趣的低头看着似乎丝毫不为四周的热烈气息感染的赫克托尔,但是当他仔细观察时,他还是从白化病人透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罕见的激动。
“应该说是你辛苦了,掌旗官,”伦格微微弯腰对马前的赫克托尔低声说“你夺取首府阿布德拉的行为,让我们真正拥有了整个色雷斯,你就和阿历克斯一样,是你们两个人为我们的教团夺取了色雷斯。”
“不,大人,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圣子让我们夺取了这片土地,”赫克托尔在扶着伦格下马之后,向后微退,他低头行礼随即再次抬起头时,透明的眼睛里散发着坚定的光芒“大人,是你的决定,是你的引导和指引,让我们夺取了色雷斯!”
公元一一八八年六月十四日,继赫克托尔和阿历克斯相序在上下色雷斯分辨创造了重大的功绩之后,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带领着他的救赎骑士团,返回了阔别许久的埃多尼亚。
同时也是在当天,在做为色雷斯最大的强盗首领德尔泽向贡布雷子爵宣布投降之后,色雷斯的暴乱就此正式宣布平息!
同时,一份向所有残余的盗贼发出的限期投降的命令,迅速的在色雷斯的土地上传播开来。
尽管在色雷斯的很多山区里,依然有着大大小小的强盗团伙存在,但是色雷斯人却已经把这一切都看到微不足道。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那个德尔泽的投降,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伦格立即宣布任命这个曾经让整个色雷斯为之色变的强盗首领,做为平息残余盗贼的保民官之后,色雷斯人就知道,那些盗贼的好日子已经就要到头了。
还有谁会比德尔泽更清楚强盗的习性呢?同时还有哪个人自认能震慑住那些当地的强盗呢?
而最重要的是,当看到随着军队从上色雷斯运来的成百车的,而且还源源不断的运来的小麦时,色雷斯人更加相信那些强盗的日子已经就要走到尽头。
除了那些真正靠抢劫为生的盗贼,几乎没有人还会在能够得到粮食的时候,甘愿冒犯着与救赎骑士团和可怕的德尔泽为敌的危险坚持下去。
在残存的盗贼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随着德尔泽带领自己以前的手下和色雷斯轻步兵军团突然袭击了一处规模很大的盗贼老巢,并毫不留情的把所有俘虏就地处决之后,色雷斯盗贼们终于意识到那位仁慈的子爵大人还有着可怕而残忍的一面,这也终于导致他们向俨然已经把埃多尼亚当成了总团所在地的救赎骑士团投降。
这一切都是那么迅速,甚至连在埃多尼亚人还完全沉浸在喜悦和欢庆中的时候,伦格已经在进城的当天晚上开始了布置。
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变得这么急匆匆的,而凡是隐约知道原因的人,却又都刻意回避着这个对他们来说,不知该如何对待的难题。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半躺在橄榄树长廊里卧榻上的阿赛琳望着头顶闪动着璀璨星光的夜空,嘴里发出一声幽幽的自语,当她看到坐在对面向她看来,却在发现她的注意之后,立刻瞥向别处的阿索尼娅脸上的神色时候,她不禁露出了微微一笑“难道你们所有人都要这么瞒着我吗?或者说是不敢和我说那个事?”
“子爵小姐,您知道,这个……”阿索尼娅神色尴尬的向着该怎么回答阿赛琳的话,看着女海盗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向伶牙俐齿的酒店老板的女儿也不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难道要说出伦格要赶回去结婚,会是那么困难吗?”阿赛琳无奈的微微摇头,虽然这个话题让她的心中有着一种难以明喻的酸楚,但是她却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回避的现实。
玛蒂娜已经怀孕数月,而伦格必将要和她结婚的消息,对整个骑士团的人来说,充满了令人兴奋的喜悦,却又饱含着让人焦虑的不安。
人们不知道阿赛琳究竟会怎么面对这个事实,而一想到这个女海盗所能做出的一切可怕事情时,骑士团的高层甚至有一种要面对的,是比保加利亚人更加危险的敌人的感觉。
“我真是难以想象,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子爵大人放弃和你这样的美人结婚。”
坐在一边的安露蓓尔公主忽然好奇的问,这位以人质身份跟随骑士团回到埃多尼亚人的保加利亚公主,已经以一种让人不得不佩服的豁达得到了四周人们的好感。
尽管,她那看起来过于随意甚至是放荡的生活,的确让很多人感到难以接受,但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她很快就成为了阿赛琳的密友。
“如果我告诉你,我败给了一个孩子,也许你会举得更加难以想象。”阿赛琳用让阿索尼娅担忧的轻松口气淡淡的说着,然后她站起来向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微微一笑“不过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我的男人可能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我了。”
说完,她拢起拖在地上的长裙向着远处闪动着灯光的房间缓缓走去。
“上帝,你认为她是在生气吗?”看着阿赛琳的背影,阿索尼娅不安的低声问。
“我不知道,”安露蓓尔舔着嘴唇寻思一下后困惑的摇头,接着她用恶狠狠的,甚至让阿索尼娅感到脑门出汗的口气说到:“不过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在婚礼当天给那个女人送上一杯毒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