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轰然巨响从对面的城堡墙壁上响起!随着这声雷鸣般的轰响,一大片碎石伴着大片烟尘四下飞溅!
这一下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站在城堡外面一块坡地上的阿迪勒都感觉到了在堡墙被击中时大地发出的震颤。当烟尘消去的时候,他有些诧异的发现被击中的那段堡墙居然已经脱落下很大的一块,而且更让人惊心的是,一条醒目的巨大裂痕沿着被砸得凹陷进去的墙壁一直向下延伸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安拉,这东西真是个魔鬼。”阿迪勒回头看向身后远处那几个还在吱呀作响的庞然大物,他没想到那些看起来笨重的攻城器具居然如此犀利可怕,特别是这几具看起来就像一头头呆笨大象般的攻城车。
看着那些摇晃着油腻曲臂的攻城车,阿迪勒为自己不是站在那些怪物的对面感到庆幸,而那些站在对面已经被轰掉一大块的城墙上的一些法兰克人,则早已经无影无踪,阿迪勒相信他们残破的躯体应该是已经压在那些被砸成碎块的残垣断壁下了。
“不需要多久提比利斯就会是我们的了,”一位中年将军站在阿迪勒不远处兴奋的大声宣布着。
看着这个穿戴着奢华盔甲的将军,阿迪勒在略一沉思后微微点头表示着赞同。
“您说的对王子,我相信这也是苏丹希望看到的。”阿迪勒回头再次看看那些可怕的攻城车“不过我想苏丹肯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伤害那位埃施瓦夫人,也许在攻破城墙之后我们应该约束军队,不要过于残忍。”
“我父亲的很多美德你都学到了,怪不得他那么宠爱你,”被称为王子的将军用古怪的口气回答着,然后他忽然向前几步走到阿迪勒面前低声说“不过我想你一定是我的朋友,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帮助我。”
说到这儿,这位王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显得更低:“我有十六个兄弟,可苏丹的位子只有一个,我相信父亲派你和我一起作战肯定是有用意的,难道你不觉得他是在为我培养自己的亲信吗?”
“我效忠苏丹仅次于信仰真主,”阿迪勒用颇为含糊的应付敷衍着,看到这位王子脸上明显的不满,他略微迟疑之后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不过殿下,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讨论苏丹的继承权未免过早了吗,如果你的这些话被你那些兄弟听到,他们也许会十分高兴。因为至少他们有了在你父亲面前诋毁你的证据。”
“可这里只有你和我,难道你会去告密?”
王子眼中霎时露出了凛冽,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身后一声沉闷的机纽摩擦声,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伴着迸溅起的万点火星和如雷轰响,在大地的不停震动中,提比利斯城堡的墙壁在一片四起的浓烟和滚落的砾石中不住摇摆,接着如雪崩般的坍塌下来!
顺着坍塌的缺口涌进城堡的撒拉森士并沿着街道潮水般疯狂的宣泄而入,虽然阿迪勒在之前就已经下达禁止屠杀平民的命令,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可怕的屠杀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伴着从小巷里,院子里,还有低矮的房子里发出男人濒死的惨叫和女人凄惨的呼救声,杀戮,奸淫,掠夺和破坏霎时向城里蔓延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一伙撒拉森士兵一边喊叫一边挥舞着弯刀追赶着前面几个没命奔逃的法兰克人,他们身上的甲胄已经因为屠杀变成了可怕的暗红色,狰狞的脸上到处流淌着喷溅上的血水,一双双变得如同魔鬼般的眼睛里喷射着毫无人性的野兽般的凶光!
这些已经彻底变成杀人恶魔的士兵劈砍着落在后面的可怜平民,看着鲜血从他们的脊背上喷溅出来,听着被刺到在地的婴儿发出的惨叫,这些人嘴里发出嗜血饿狼似的的宣泄大叫,一时间,整个街头一片地狱般的惨象。
“嗖嗖!”几声划破空气的鸣响从街道对面掠来,那几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前的几个人已经被突然飙来的一排标枪击倒在地,甚至有两个人还被紧紧的穿在了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些撒拉森士兵不由一滞,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从街道对面掩杀而来的一队高举十字旗帜的法兰克骑士。
“以主基督的名义,惩罚异教徒!”一声呐喊从头前的一个骑士嘴里发出,这些和正向前狂奔的敌人迎面遭遇的骑士猛击战马,一路狂奔,霎时双方如两股锐不可当的浪潮般在街道中央撞击在了一起!
狭窄的街道上立时一片血腥,拥挤在一起的双方士兵相互混淆,相互碰撞,后面的人无情的用肩膀撞击前面的人,而前面的则只能靠本能的挥舞手里的武器保护自己!
长矛已经在第一次冲击时折断,威武的骑士也在战马被戳穿肚子后摔到在地上,他们当中很多人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就已经被掩杀过来的钢刀砍成了几块,有的人则用抢夺来的弯刀没命的向四周砍杀!
长矛没有了,钢刀折断了,匕首也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于是杀戮的双方终于用上了最原始的武器——双手和牙齿!
他们用弯曲的手指抠挖对方的眼睛,掐住对方的喉咙,用已经不知道撕扯下多少皮肉的锋利牙齿紧紧咬住对面对人裸露在盔甲外的任何一块皮肉!
一个年龄还很小的撒拉森士兵用一块街道上的碎石没命的砸着身下一个老头的脸,直到在骨肉飞溅中把那张脸砸成了一片烂泥,可还没等他站起来,从后面闪过的一道寒光已经把他的脖颈狠狠截出了一条大缝,随着他想转头的瞬间,他的头颅就那么扭曲着背到了后面,然后他的身体噗通一声栽在了刚刚被他杀死的老人身上,随后无数只践踏着地上血水的脚从他们的身上踩过,直到把他们踩得几乎被黏在一起,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刚刚穿过街道的埃施瓦夫人惊恐的看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她没有想到自己带领军队刚刚来到提比利斯就在街头遇到了冲进城里的撒拉森人,更让她难以想象的是,撒拉森人居然这么快就攻下了提比利斯!
虽然提比利斯并不是座很险要坚固的要塞,但是撒拉森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攻破了城墙,这让伯爵夫人不禁感到说不出的可怕。她惊魂未定的望向身边的一个老将军,可是从他的脸上她看到的是并不比自己镇定的神态。
“夫人,这样不行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他们!”另一个骑士喘着粗气纵马奔了过来,他手里的握着的一柄长剑的剑头早已不见,一条膀臂上的伤口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我们会都死在这条街上的!”
“为上帝而死是我们的荣誉!”一个穿着半身甲的教士挥舞起手里高举的十字架,接着他回头向跟随自己的一群手握武器的教士发出一声呐喊:“为上帝而战,基督永生!”
随着他的喊叫,那个教士发疯般催动战马向已经黑压压的拥挤在一起的战阵中冲去,在他的身后,那些武装教士也发出同样的喊叫义无反顾的跟随而去。
但是只一会儿,这些身披十字架的上帝仆人就彻底淹没在了黑色和红色的杀戮海洋之中,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夫人,我们必须撤退,必须撤到内堡里去!”头前的那个骑士一边胡乱用一块肮脏的衣袖紧扎住自己不住流血的胳膊一边大喊着“我不是怕死,可活着为上帝服务比一死了之更有用,夫人!”
“撤退,对,撤到内堡!”埃施瓦夫人终于发出一声命令,她头前调转马头向着身后刚刚越过不远的内堡奔去。
随在她身后,大队骑士立刻带领着队伍向内堡退去。
“这样不行,”先前一直被吓得说不出来话的老将军呆愣的抬手指着已经胶着在一起的前锋“我们不可能都退回去的,他们会跟着冲进内堡的……”说到这儿,他侧脸看了看那个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骑士“我们需要有人为我们阻挡住撒拉森人。”
听到这话,骑士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老将军似乎在回避自己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挡住他们的,不过你们要快,我挡不了太久。”
“上帝保佑你!”老将军一边拨动马头,一边有些激动的回头向那个骑士喊着,接着当他跑出几步才有想起什么再次回头大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德兰的奥古斯坦!”
随着这声几乎已经听不到的回答,那个骑士一把抓起戳在路边的一根长矛,随着他嘴里发出的一声震天怒吼,如飙风般奔驰的战马直冲黑压压的敌阵!
提比利斯的内堡是完全建立在提比利斯城里一座背靠山壁的台地上的,几乎有一半完全镶进山壁的构造让这座内堡看上去和山体几乎浑然一体,同时也就变得十分险要,易守难攻。
因为处在这种动乱的时代,几乎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城堡主人们总是要为最坏的可能做准备,所以不论是城堡里面还是内堡里,都随时储备着大量的粮食和武器,甚至有一条从山顶引下来的清泉流经内堡。
这一切以前一直没有被使用过,可是现在却突然全都用到了。
带领着队伍一路狂奔的退进内堡的埃施瓦夫人立刻登上了高耸的堡墙,当她看到下面街道上自己留在外面阻击的军队变得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完全看不到踪影的情景之后,她不禁一阵悲伤,她知道自己带到提比利斯来的军队已经遭受都了可怕的打击,而能随着她进入内堡的残余部队,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过多了些苟延残喘的时间而已。
内堡的攻破也只是迟早,等待自己这些人的最终还是难以躲避的死亡。
“我们必须向耶路撒冷求援!”最后一个进入城堡的老将军冲到伯爵夫人面前喊着“我们没有任何机会能逃出去,如果不求援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知道将军。”埃施瓦夫人有些嫌恶的瞪了眼对面这个毫无用处的老头“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我向国王求援,他会不会冒险来救我们,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戈壁是多么可怕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伯爵大人不是已经去耶路撒冷了吗?难道大人不会为我们说话?盖伊即使再胆小也应该知道拒绝救援对他意味着什么。”另一个骑士奋力喊着,他畏惧的听着外面呐喊的声浪脸色苍白的打着哆嗦。
不过也不能怪他如此的胆小怕事,在士兵们惊慌的喊叫中,骑士们看到那些撒拉森人正把一具身上还穿着残破铠甲的尸体用长矛戳起来挑在空中,不住摇晃。那具已经被砍下头颅的尸体就象个可怜的破布袋子般被他们摇来晃去,不住蹂躏着。
“上帝,那是那个德兰的奥古斯坦!”老将军恐惧的发出一声惊叫“这些该死的异教徒,魔鬼,他们砍下了他的头,还糟蹋他的尸体!”
“快求援吧,夫人,求求您了!”更多的人开始向伯爵夫人发出哀求,有的人声音里甚至透出了一丝丝的威胁,他们的眼睛通红嘴唇颤抖,看着伯爵夫人平板的面孔,脸上的狰狞表露无疑。
“好吧,我会写信的。”埃施瓦夫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的屈服了,她咬着嘴唇走进一间小屋,用桌子上的柚草纸飞快的写下了一封和她的容貌完全不符的感人至深的求援信,在略一犹豫之后,她拿起桌子上的小匕首轻轻划破手指,把自己的鲜血滴在刻着家族纹章的戒指上按在信上。
“但愿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愿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伯爵夫人在默默的祈祷完后拿着密封好的求援信走出了房间。
“我们只能靠上帝的安排来等待我们的命运了,如果上帝让我们活下去,那么我们就必须坚守这一切!”伯爵夫人把密信交到了早已等待的一个信使手里“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放在你的手里了,一定要亲手送到伯爵大人手里,记住至于哦伯爵大人才能开启这封信,知道吗?”
“遵命夫人,我用自己的生命向您发誓,我会亲手送到大人手里。”信使单膝跪下亲吻伯爵夫人的右手,然后立刻向已经等待在山壁边的几个人奔去,在那里,那些人将帮助他沿着山壁爬上去,悄悄的潜出提比利斯。
………………
在到处漏风,头上的穹顶都可以直接看到天上星星的小教堂里,赫克托尔小心的在火上烤着几块熏肉,看着滴在火里的油脂带起的一点点的黑烟,他不时微微回头看看那个靠在角落里一直沉睡的人。
从头天傍晚进入耶路撒冷之后就一头倒下再没醒过来的年轻人,这时候看起来显得是那么安详,甚至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浅浅的微笑,似乎在睡梦中他正经历什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在赫克托尔想来,这时也许他正在梦里策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呢。
“上帝的宠儿……”白化病人心里不住重复着这个名字,当他听到伦格的失踪的消息时,他就一直在不停的这么想着了。
他不知道这个传说拥有着上帝宠爱的年轻人会不会就这么如流星般崛起,然后在划过黑暗的天际之后就那么带着璀璨的光影就此消失,所以他决定赌上一把。
他并没有离开这个事先由伦格告诉他的栖身之所,甚至当玛丽大喊着自己的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用冷酷的方法阻止了那位母亲的叫喊。
既然那个人不出现,那就应该有不出现的理由和原因。所以他不能让一个愚蠢的女人因为愚蠢的爱子之心而毁了这一切。
他不知道伦格的失踪是不是有所计划的,但是他却想再等一等,看一看。
于是他耐心的在这座当初法兰西斯居住过的小教堂里安静的等待,直到随着国王军队离开,伴着震天的号角响彻耶路撒冷城的这一天傍晚,这个他一直在等待的年轻人终于神秘的出现了。
“嗯……”一声轻微的呓语从伦格的方向传来,赫克托尔回头看去,发现伦格闭着的眼皮微微煽动,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大人,您一定饿了,我想这段时间您应该没有吃好。”白化病人把烤好的熏肉递过去,看着伦格立刻大口吃起来的样子,他不禁微微一笑。
他耐心等待着,不时递上一杯可口的葡萄酒。
直到伦格吃完他才低声问到:“大人,现在您有什么安排吗?”
“有,”伦格抹着嘴边的酒汁微笑点头“让我们去获得耶路撒冷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