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道,“大哥的确是死在人类的算计里,但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现在的生活不是我们想要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再挤入长老院,去了那里我们还有自由吗?谁都知道长老院是影族的势力,这几个世纪来影族筹谋良久,就是为了报复人类毁灭加瑞恩城之仇,我们血族何必要趟这样的浑水,通过几百年的努力拉索尔家族已经和影族划清了界限,不再和他们通婚。不再做他们繁衍的工具,难道现在还要再一头钻进去吗?”说话的男子突然幻变出一幅凶狠的表情,一对尖牙瞬间暴涨,朝着特瑞摆出威胁的姿态,“陌生人,你究竟有什么居心。”
强烈的闪光无声降临,特瑞所在的地方突然爆发出级浓烈的金色光辉,整个宴会厅瞬间被金色铺满,所有彩绘的窗棂都反射起这种炫目的光照。
就连站在古堡外的人都被这种异景所惊呆,黑色的城堡仿佛从内部被点亮,耀目的光穿破黑墙,在厄灵曼上方铅云堆积的天空营造出触目惊心的壮丽图景。
“怎么回事?”弥赛亚一脸震惊,好不容易穿破层层诅咒界域的两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难道有某个神明突然降临在这里?你看。”西瑟斯指着城堡外墙面淡淡的光晕,“那明显是圣光领域,不是神将又是什么?”
“我们被发现了?”弥赛亚一脸不解,同时被一种紧迫感牢牢捕获,大部分血族都在深部的血门中,唯独这里的血族被当做守卫者而存在。作为龙族,明显去不了血门,所以这里的血族反倒成为了他们的关键。她真不希望看见自己长久的计划会被打破,因为她不可能再找到这种机会了。当初想着通过人类军队来开辟一条通路,这样她就能带着龙族士兵前来相助,谁知道随着人类的溃逃,一场失望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失望和纠结。难道真要灭我族群吗?她朝着天空某个方向深深叹息。
“看看再说。”借着守卫们都去看古堡异象的间隙,龙族法师西瑟斯带着她从往前深入了一段距离。
金光罩在桌前每个人的脸上,拉索尔一族纷纷侧目,被圣光刺痛的双目开始泛起泪光,他们尖牙显露显得痛苦万分,一个个拖着狰狞的面容去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空旷的宴会厅还有哪里可以躲藏,圣光带来的紧致威压震得桌子纷纷断裂,铁质的碗碟和酒杯纷纷落下,厅内已是一片狼藉。而最恐怖的是那些离陌生人稍近的同族直接面目扭曲,五官开始渗透出细小的血点,灼烧的纹理在原本光滑精致的脸上跃动,将肌肤一寸寸割碎,消融。
族长景破·拉索尔见状,一面抵抗着威压,一面将身边的弟弟拉到身后。深度的惊恐蔓延开来,令每个族人心中炸出浓烈的绝望。他们明白,这是不亚于神的力量,莫不是那人有意控制圣光的浓度,或许宴会厅中所有人在几分钟前就被圣光消融了。看来这位降临的神祇并没有屠戮的意思。
“有话好好说,拉索尔一族请求诸神宽恕。”景破朝着圣光中心的人影哀求。
“拉索尔家族的人都和族长你一样识时务的话我们的谈话应该会更加轻松,不是吗?”一个空幻的声音从金光中扩散出来,每个人都听见了这种略刺耳的呼啸。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除了这个声音仿佛别的声响再也进入不了感官世界一般。
圣光渐渐平息,特瑞依旧保持着傲然的站立,只是和刚才不同,没人愿意直视这个人,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触动一场更为极端的残酷体验。
“记住我的话,血族。你们并不比人类高等,只不过游戏中需要多一些选择,多一点另类,否则我们这些无聊的神又怎么会玩得过瘾呢。你们的高魔法抗性虽然强劲,但很可惜,掌控你们生死和纠葛的依旧是伟大的神迹,我的命令就是神谕,你们没有选择。”他再次幻变出凡人的外表,在凌乱的宴会厅中轻点脚步,扶正一把椅子坐下来。
“我们很荣幸能得到神的垂青,将冥刃奥伯丁加以归还,我们拉索尔一族愿意完成您的使命。”景破难言恐慌说道。
“使命?哼,你们还不配拥有使命,还需要某些评估才行。”特瑞不屑地摇摇头,“你们深处幽域或许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吧。现在以迦南为代表的伊萨奎宁帝国和以弗拉德为代表的奥斯丁帝国都在互划界域,两大帝国多年储备的战力也都蠢蠢欲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加速战局的发展,让昏天黑地的恶斗纠缠不休。这看起来对于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死亡总会带来机遇,还会为你们的血领主妆点出他想要的快意,何乐而不为呢。你们说的影族到提起了我的兴趣,或许我考虑的还应该更多一点。”
“升华战局?”景破喃喃说道。
“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以你们数百年的生命历程总能拥有凡人不具备的智慧。不过我还是会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暗示,这次人类六万大军攻打厄灵曼不是在你们的诅咒森林中留下了数万的尸体和装备吗?好好利用它们。拉索尔血族的‘寂灭之拥’是十四个血族里最特殊的能力,可以转化死者成为不死的杀人机器。想必人类帝国数百年间的无数攻取已经给你们送来了大量尸体。我拭目以待。”特瑞身姿一转,准备离去。“好好向你哥哥学学,擅长在改变中制造稳定的才会是站在最后的人。”当他走过那个反抗的年轻人身边时低声向他说。那年轻人显然不在意这种方式的调教,他高昂地抬起头,死命盯着特瑞那张模糊不清的五官,仿佛纠集了全身力量想要以此看清眼前之人。特瑞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大门。外面马车旁,迪里安正在恭候着他。
“他知道的真多,难道真的是神吗?但是一个满含圣光的神祈不但不诛灭我们,却反而差遣起我们血族呢?”人们流露出一份质疑,但是更多的却是浓重的恐慌。
“二哥,你要想清楚,变成他人棋子总是没有好结果的。”特瑞走后,年轻人立马转向身旁的哥哥。
“我比你清楚透澈地多,摩羯。但在一个神级强者面前我们能有什么选择,或许他的路正是开启全新面貌的开端。”景破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强迫自己相信这个猜测。他伸手握紧冥刃奥伯丁镂刻细致的剑柄,浑身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幽暗的黑色之力沿着肌肤滑行而走,他深切体会到当初哥哥瞳杀在使用这武器时那份坚实自信的由来。
不要惧怕阳光,因为它总能带来阴影。一想起瞳杀的话,族长景破的嘴角出现细微的弯曲。“走吧,我们去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