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决斗的法师中间是极危险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同时被双方的法术击中,抵御一个法术已是不易,更何况是两种不同的元素,几乎没有人类能做到这一点。
是以,除非有必要,没人会做这样愚蠢而危险的决定。
观众席上的三名导师面色微变,在看清决斗场上的那名闯入者后,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
黑袍之上,有一枚鲜红的独眼——让人深深畏惧的恐怖标记,它代表黑暗系最强之神。
和白蔷薇一样,虽是暗夜精灵的国徽,但夜影女神的标记是交叉的剑与权柄。交叉的双头蛇,是信徒的徽记,邪神本人使用的,一向是与他力量对应的魔眼。
真是那一位吗?
不太可能吧……
波特纳已没有先前的欣然自得。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两名导师,发现她们的脸色异常苍白。
虽然三名导师都一致的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但事实上他们都清楚,除了邪神本人,又有谁敢使用那个天下闻名的印记。
邪神亲临梅里,与弗洛伦西一同主持新年庆典,这可是刚从魔法传讯中获得的消息。如果决斗场上那名女子真是公爵本人,那邪神下至深渊魔域也就不足为奇了。
“心情不错嘛,还有兴致玩决斗游戏?”
背对的精灵转过身来,双黑的容貌让忐忑不安的三名导师的猜测成真。
“只是想试试……”看着那张冷俊的侧脸,夏尔扯动嘴角。
“试什么?”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尤金回望。
“自保能力啊,我的龙族之血已被父亲封住了,从今往后再不能变身,若不想点别的办法,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别人手里。哪怕……是像那家伙一样的笨蛋,说不定也能要了我的命。”指着被尤金搅局而呆住的阿兰迪,夏尔想了许久,才说出这番经过仔细斟酌话。
尤金听得直皱眉;“只要你不乱跑,我自会保你无事。”
“呵……叫我如何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是谁前天还威胁说要杀了我?”放弃了剑拔弩张,夏尔改以从未试过的语调。
虽然曾听罗兰说过无数次,可她早已习惯了随性,用不来这种温和。
示弱,是过去的她不宵、也不想使用的手段。可如今,她哪里还有资格计较。
“说吧,你想如何。”不是没察觉到这份温柔后包含着的意念,尤金眉间的皱折在加深。
她竟会放下身段!
那个哭着说只活百年的骄傲灵魂,居然会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在挽求。
这……已不是她。
“帮我解开虚弱咒……”递上卷轴,夏尔果然看到尤金脸色一寒;“既然你不乐意,那就满足另一个条件好了。”
定定的望进那双已不再看者必死的眼瞳,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教我高阶法术。”
“好。”
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有些出乎夏尔的预料。
她本以为尤金会坚决反对的。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阿兰迪的一声大喝,让所有人的视线再次移到他身上。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伯爵。”努力回想昨日相遇时他的自报家门。夏尔举手示意他不要再妄动。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这家伙就没用了,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他会被尤金轰成渣。
握紧火曜石法杖,阿兰迪紧张的望着几步开外的尤金。
当世之上,拥有双黑的仅有三位。如果传说属实,他眼前站着的,应该是位列神灵的路德维西。
原本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发出任何挑衅,但有布鲁克的先例在前,阿兰迪坚信现在所看到的也是伪装。
神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离开星幽界,哪怕是身为黑暗系的邪神,也从未听说过他踏足过深渊魔域。
再则,作为操法者,对神息也是极为敏感。
这名男性半精灵,虽然散发出很强的魔力,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神息。
冒充的……对一定是冒充的。
如此想着,他不由又挺起几分胆。
“您也想不战而退吗,连族名都不敢报的公爵阁下?”
“住口,阿兰迪伯爵!”玛姬娅低声呵斥,为这名尤胆大妄为的贵族的言辞感到担忧。
路德维西若是因此而迁怒的话,死的可不止是他一人。
“想学法术吗……我亲自教你罢,只愿你不要临阵退缩才好,那会坏了我的兴致。”握住夏尔的手,尤金扳开微曲的手指,牵引着它们,指向尤不知死活的阿兰迪。
冰冷的触感让夏尔下意识的瑟缩,可握住左手的手臂却牢牢固定住,不容她挣扎。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夏尔也顾不得阿兰迪方才曾侮辱过自己,急急向他抛去附带暗示的眼神,可这家伙却低头去掏腰间的布袋,丝毫未察觉即将降临的大祸。
正欲张口警告,尤金的另一只手环了过来,轻轻搭在纤细的脖颈上。
“嘘……不要惊动猎物。不应有怜悯和慈悲,你该学会看着敌人在窘迫和无力中绝望。”
“那不是我!”下意识的反驳冲出口,等反应过来,已来不及。
“不错,那的确不是你的真性情。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这样一来,你与献媚奸佞的世俗小人又有何区别?那日骄傲对我说只活百年的你哪去了?那个身陷困境却依然坚持原则的你哪去了?再继续用这副让我恶心的语调说话,我立刻把前日所说的话兑现成事实。”
耳畔带着威胁的低语让夏尔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