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感受到了由远而近的气息,幽暗的女神殿里传出命令。
阿泽耶与玛希弗尔在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后,跨足了神域——神之间。
只有最高祭祀才能觐见的惯例在夜影女神这里被打破。但凡受女神眷顾者,都可以获得豁免,得到面见的殊荣。
“夏尔呢。”
睁开如夜空一样的双瞳,与西斯塔尔一般小憩的莫亚首先望向她亲自任命的宰相。
“大公于七日前乘船抵达拜伦港湾,在当地购买了数量不少的快马后起程,第三日抵达赫尔辛,昨天刚从罗克镇起程,算算路程,今日即可抵达梅里。”
“我们的王子殿下呢?”
阿泽耶无奈的叹了口气,身为女神兼母亲,莫亚不可能没有感受到那道连普通士兵都倍感紧张的强大黑暗神息;“您就不要捉弄下属了,殿下正和西斯塔尔陛下聊天中。”
“聊天?”这个答案大出莫亚的预料,她本以为那个不听话的长子一回到梅里必然会第一时间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去找西斯……
“呵呵……”一连窜的冷笑让阿泽耶与玛西弗尔不由自主的打冷颤。
“我对男人间的话题没兴趣,让元老院别瞎忙活了,我决定在觐见厅亲自接见弗洛伦西。”
阿泽耶连声称是;“听说大公这次带了不少随丛,他们的安排……”
“把那些无管紧要的人先打发回纳维亚,我决定留夏尔小住一段时间。”
“是。”极懂得观颜察色的宰相略微躬身,在女神的言辞中已听出这次的接见已接近尾声,是时候离开了。
“陛下……”玛希弗尔犹豫再三,终还是没忍住;“元老院又上书催促,说该给殿下安排一门合适的亲事。无论是本族女子也好,或是星幽界的女神,是时候为菲尔奈特添加新血了。”
“玛西弗尔!”阿泽耶大惊,为口无遮拦的弟弟的行为又惧又怒。
神族的事,哪轮得到只是普通长生种的他们插足。
元老院也真是大胆,这样的议题都敢上奏。
“为了后嗣的延续而考虑吗……”双黑的女神微微一笑;“那可不行。”
这话一出,让两名精灵同时一呆。
“我和西斯早在许多年前,就已为他定下了门当对户的血盟。”
莫亚的当面承认不仅是阿泽耶没有料到,也让步入女神殿的身影脚步一顿。
“哪里门当对户了。”森冷的语调让阿泽耶和玛西弗尔无需掉转视线,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的爱儿哟,你想反悔吗?血之誓约一但缔结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猛然高涨的神息逼得夹在两位神灵中间的精灵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湿透。
“这里是梅里,是萨尔托,我的皇宫,我的神殿。路德维西,你想对身为黑暗神首的莫亚·法西发起权位的挑战吗?”严厉、冰冷的语言从神座传出,浓烈的神威瞬间弥漫整个神殿,压得阿泽耶与玛西弗尔跪倒在地。
“一切按照您的意愿去办吧,母亲。”对峙没有维持太久,自知不敌的尤金很快散去他的战意,傲然转身,离去。
“这样真的好吗,女神陛下。”身为宰相,阿泽耶不知道莫亚此举的目的。
她想向天下昭告与弗洛伦西缔结血盟的,究竟是身为长子邪神路德维西呢?还是……前第一家族族长尤金?
这是个危险而不能提的疑惑。
若无法揣摩女神的旨意,他这个宰相也该换人了。
“贵客已到,你还想在这里发呆到什么时候,阿泽耶?”已经恢复到平常带着调侃的音调,夜与影的女神闭上眼,很明显的表示出了觐见结束。
急匆匆退出神殿,宰相立刻直奔魔法升降梯。
弗洛伦西到了,那不就预示着,他必须把女神刚做出的决定传达给元老院。
“玛希弗尔。”回首望向他最自傲的弟弟,年仅两百岁就开始担任剑舞团长至今的优秀族长;“大公,究竟是个怎么样的……长生种?”
“无论是外表或言行,他更像人类。”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玛希弗尔所感受到的,都是一个性格有些天真,且犹豫不决的弱者。
“他……我想,该是她才对吧。”仔细揣摩女神的话,阿泽耶越发坚定自己的推断。
“你说什么?!”玛西弗尔的脚步在升降梯前嘎然而止。
联想起外界和手下传来的各种情报,无一不将兄长的猜想朝更为真实的方向推。
“如此一来,才解释得清为什么殿下会放弃摄政王这个对外身份,跑去委屈自己做一介奴仆。虽说弗洛伦西也够尊贵,但和神的身份相比,神使终还是低了一阶。”阿泽耶继续分析,得出的结论令他和玛西弗尔都为之惊栗。
血盟,这个看似普通而简单的契约,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约束力。
谣传当年的暗夜女神在成为祭司之前,还和西斯塔尔有过生死之斗,可随着血盟的缔结,所有的怨仇全都被屏弃,这也就不难解释傲慢与实力相等的王子殿下会屡屡失常了。
“这样一来的话……又要重新制定计划了。”身为宰相,阿泽耶的思考范围比其弟更广;“你马上赶到元老院去,把女神的话传给各族的族长。顺便……将这次已经拟订好的随行侍卫全都更换为女性。”
“有这个必要吗。”对于兄长的要求,身心皆是战士的玛西弗尔嗤之以鼻。
以殿下往常的表现来看,他压根就不喜欢由父母定下的这个血盟,根本没必要如此紧张。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宰相,而你只是剑舞首领的原因。”送给弟弟一记挑衅的冷笑,阿泽耶乘上升降梯,把因为思考问题走神而慢了一步的玛西弗尔丢在皇宫。
飞速下降的石梯一如阿泽耶的心情,他仔细对比了两年来王子殿下的反常,可不认为事情真像玛西弗尔认为的那么简单。
依殿下的脾性,只要他不高兴不满意,任是女神的意愿,也不可能忍气吞声到毫不反抗的地步。
一定还有什么更深更隐秘的答案。
还有……为什么弗洛伦西要女扮男装,从一出生起,她的性别就被隐藏了起来,这又是为什么?
帝国只许男性承位的荒谬条规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