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
尽管五官还充满稚嫩,但夏尔确信被罗兰抱在怀里的孩子就是她自己。
番红的发鲜红似火,映着满身的鲜血,有种说不出的惊悚感。
“刚从天梯回来就听亚德尔说你去了布诺萨斯。怎么会突然想去哪里,难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处理一点事情。”淡然的目光扫过罗兰怀中的孩童,拉法在为她接下来即将会提到的问题做准备。
“你从哪儿里拣回来的?”轻抚着怀中陷入昏迷的女孩,罗兰吃惊的发现,她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在短暂的沉默后,罗兰用不太确定的嗓音问道;“亚里沙的孩子?”
拉法的沉默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随之而来的是焦急质问;“你为什么把她的孩子带回来?难道不知道龙族生育后代极其困难吗,这说不定是她和沙达斯唯一的子嗣。拉法?就算你贵为龙族之长,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亚里沙死了。”短短一句就让还在唠叨的罗兰静下来。
“死……了?这怎么可能,她是龙皇的血盟,沙达斯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怎么会……不,这不可能……我……”罗兰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立柱上。
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我早说过他们只有三千年的时间。现在,命运降下了裁决,无论契机是什么,那个笨贼终究是死了,虽然依靠我的力量暂时保存了肉体,可她的灵魂却永远的遗失了。不对等的龙之力会招致惩罚,这是父神定下的法则,连我都无法修改。沙达斯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就要做好接受残酷现实的心理准备。三千年前,我不是没有告戒过他,但他还是选择一意孤行,所以才会有今日之苦。”
拉法伸出手将罗兰轻轻拥住。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尽量想办法缓解她的悲伤。
将头埋入试图安慰自己的人怀中,罗兰欲言又止,所有的语言都化做无声的叹息。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听不懂?
夏尔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事实。
她……是沙达斯的子嗣!
是沙达斯和亚里沙的唯一后裔!
不,这不是真的。
否定的同时,她也痛苦的回想起两年前的加冕庆典。
想起了与龙皇双目对视的一刹,心头跃出的喜悦和油然而升的爱慕。
那是在书本里看到过无数次的情感……血脉亲情。
是从未在拉法,甚至是罗兰身上体会到过的感受。
“沙达斯呢……”沉默片刻,罗兰轻声问道。
既然亚里沙已死,红龙断然不会轻饶了将自己血盟致死的凶手。
“龙之契的破损伤他极深,虽然我及时把亚里沙用时之轮禁锢住,但那小子已经陷入到完全的狂暴状态,不得以只好将他的神识强行封住,由银龙王护送回埃宁多缇亚。”
“亚里沙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即便日后恢复意识,恐怕也……”罗兰当然知道亚里沙的死对红龙会有什么样的打击,让从不知****的沙达斯拥有再失去他一度不宵的情感,无益于是场足以毁灭心志的灾难;“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找个恰当的时机宣布,她将继承弗洛伦西的头衔。”
“为什么?”
“和沙达斯一样,我也有相同的烦恼。”
“那跟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无论怎么说,她毕竟是龙皇之嗣,沙达斯怎么会任你把自己的女儿带走,再怎么敬爱你也不至于如此糊涂。”
“他根本不知道这小鬼还活着。”急促的打断罗兰的质问,拉法说出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为了修补结界,你在天梯待了整整十五年,而亚里沙·萨丁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明白吗,罗兰,时间已经轮回了十个春秋,再怎么弥补,已经无法转化发生的悲剧。沙达斯刚从十年的沉睡中苏醒,你要在这个时候把引起一切的元凶还给他吗,把这个和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还给他?”
“可是……那也不能隐瞒着不告诉他。这样太残忍了,他已经失去了伴侣,难道连知道自己的唯一子嗣是否还存活的资格都没有吗?”
“拜托你把目光放远一点好吧,亚里沙为什么会死?这是你,是莫亚,是沙达斯共同造成的结局。那个来自黑德兰尔的祸害从降生的一刻就该除去,你们却放任他成长,放任他一日日壮大实力,沙达斯又怎么会不清楚小笨贼的死因。你让他怎么做?不顾龙皇的身份去为伴侣复仇吗?莫亚又岂会是是好对付角色。别忘了,当初我们为了对抗诸神而刻意把她培养成星幽界的另一股势力。翅膀硬了的苍鹰你怎么还能将它关在笼子里。”握住罗兰的肩,拉法真想摇醒还这个沉浸在失去好友悲伤中的傻瓜。
望着还在沉睡的女孩,罗兰不知该如何为她争取更好的未来。
拉法说的没错,一旦这个孩子的身份被证实了,一旦十年前的旧案被重新挖出,莫亚必然会与龙族决裂。
这不但是黑暗与中立神之间的决裂,亦是精灵与古龙的决裂。在黑德兰尔日渐逼近的如今,安尼西亚再没有时间和能力承受一次诸神争战。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们可以收养她。既可以为你排解寂寞,也可以暂时将这次危机压下。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拉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夏尔听不清他之后说了什么,只看到罗兰面带犹豫的点了点头。
然后,整个庭院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最后残留在眼瞳里的,是拉法将手覆在儿时自己的额头,一头鲜红的发褪变为艳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