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路,不论是几时都显得漫长,这时正逢刚过午,整个京城的街道皆笼罩在一片灿灿然的光辉里,屋顶上的青瓦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整个城池看起来就像七彩流光里一般,似幻还真。
就在转了往正街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阿容只当是前头堵了,这在京城也是常见的。贵人多马车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总会有走不动的时候。
但是等了很久,都不见马车往前动一动,阿容就掀开车帘问道:“这位公公,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了还堵着?”
“回容药令大人,奴才也不知道,这前边儿实在是挤个人进去的地方也没有,已经请侍卫去看了,可是这会儿都不见人回来。”那侍立在一边的太监是这么答话的。
一听这话阿容就往街道口子上看了一眼,京城还真没见这么挤过,阿容想了想先坐回了马车里。堵车这东西,不能着急上火较真,要是那样就非得闷死自己不可:“不知道长青这会儿在哪里……”
就在阿容想着谢长青在哪里这个问题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侍卫的回报:“容药令大人,前头说早来了几个异乡人,正在说着寒风疫的惨状,好像这几个人是从疫区过来的。”
疫区,寒风疫,这两个字哪个阿容都不会放过耳去,一听这哪还会坐得住,连忙跳下了马车,跟侍卫说:“替我挡挡人群,我过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寒风疫最不能围在一块,万一真是带有寒风疫的病患,那今天这场面就没法儿收拾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是想煽动百姓,容药令您小心些。”几个侍卫合成围,这就要簇拥着阿容往人群里挤去。
不过阿容又回头吩咐了一声:“派个人去把话递到药馆,让药馆着人来疏散百姓,这事一定要快,让轻身功夫好的侍卫去。”
有侍卫立刻应声而去,阿容这才放心地进了人群里,慢慢地一点点挤到人群中央,有很小的一片空地,这时正有人在说着:“我们被诅咒了,我们一定是被诅咒了……去年还是风调雨顺,虽然有疫症,可没死人。今年才开春就死了人,你们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话的诱导性就太明显了,连阿容这自问政治上不敏感的人都听出味儿来了:“如果被诅咒,那么你应该去找巫医,他们应该会救好你。”
人群之中,阿容一步步逼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她知道自己必需阻止这个人再散播谣言,要不然群众被煽动起来,今天这事就没法善了。
她不允许有人拿疫症作文章,来意图阴谋诡计什么,这在她的心里是属于道德底限的东西。
这时,人群忽然收了声,眼神齐齐落在一步步走出来的阿容身上。只见她缓步而行,白色的甲子在太阳光下如雪一般摇曳,风徐徐吹来整俱个人便似从重光中来一般。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只在这一瞬间,阿容身上有种让人静下来的力量。她只用不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不会出手救你,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施药之人,都不会救你。因为你妄图用疫症来恐吓对寒风症一无所知的百姓,你们以民善而欺,以民善而用。但是群众的心和眼睛,都和新开的镜子一样明亮,不是你们能欺瞒得过的。”
说话只是第一步,阿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而从容,就像电视电影里那些踩着七彩祥云或光圈儿出场的人物一样,自信到相信自己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只有这样,她才能镇得住场。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手心里全是汗,她的心跳是平时的几倍,甚至她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寒风疫这么可怕,你是怎么从疫区出来的,如果寒风疫吹风就倒,疫区里应该没剩下一个人了,难道你有望风而逃的本事吗?”这时阿容蹲了下来,伸手拽稳了那人的手腕,四指一按就沉沉地压在了脉门上。
“如果具的见风就倒,你还来到京城,还在起风的天里跟大家说这么多话,是想让大家伙一块儿患病,还是你说的根本就是假话?脉搏平稳匀称,寒风疫会起红疹,你脸上的红疹都是贴的,下次要作假就专业一点,别顶着贴得不好的红疹来哄骗大家。”阿容说着甩出一片红色的片片扔在路上,这下大家伙儿看清楚了,人群中一阵阵嘘声响起来。
这时候连云山药馆的人和官府的人一起赶到了,人群渐渐地被疏散,阿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官兵们要来把那几人带走,阿容却特沉重地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请诸位药师、药令大人戴好手套和口罩,这个人确实患了疫症,只是症状相对比较轻微。现在请诸位经师、药令大人去调运厌寒丹分发各处,只要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服用厌寒丹,连服三天,就可以起到先防先治的作用。”
说完话,阿容也给那几人各自罩了口罩。
而来的两名药师和几名药令纷纷傻了眼,问道:“容药令,那你……”
“没事,也给我备份厌寒丹就行了,这样也好,正好看看如果疫症发出来后,病患的变化,这才好知道怎么用药。”阿容说完就一个病患施了几针,又取出几根针来,这些针是为了控制住他们不挣扎,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再惹出来。
迅速地把人运到了药馆,阿容一进了院子后,就让除了病患以外的人都退出去,接触过的赶紧去用加了药剂的水沐浴,且每人立刻服一颗厌寒丹再行功化药。
但是两名药师和几名药令都不肯走,开玩笑,哪有把当家奶奶留着一个人照顾病患,而他们自行出去躲疫症的:“容药令,你也不要多说了,你接触了病患,我们也接触了。无非多服几颗厌寒丹化药,倒是容药令无法运功化药,服过丹药后一定记得跟我们说一声,好帮你化开药。”
化药的作用是,可以把药直接作用于血液,而不必浪费,所以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国了几句后无果,阿容也只好任由着他们去,院外让人贴了封条,盖了药师们和药令们的用印后,里边落了锁,外边也落了锁。
而在宫里,周毅山左等右等不见阿容来,便差人去问谢长青,还以为他半道上把人截走了。结果还没让人去问,就看到肖校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皇上,皇上……容药令来不得了,路上碰上了染了寒风疫的患者。现在容药令自己把自己封在了院子里,属下一接到消息不赶着来禀报,皇上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寒风疫?果然还是来了吗!”周毅山不是没见过传染病大爆发的时候,所以一直觉得这查可控的,毕竟如非典这样的时刻都过来了,小范围传播又有成方可用的寒风疫他一直觉得并不可怕。
但是有时候不可怕的东西,一旦被人利用了,也会变得可怕起来:“三弟,你果然是个阴谋家,老爷子说得对,优柔寡断、阴谋暗战这才是你喜欢的。要不是老爷子留了一手,朕岂能容你活下去!”
心里想完这事,还是得赶紧布置下去,正在他布置好预备去药馆看情况的时候,外头又来了呈报,说是在连云山附近找到了从疫区来的那一小拨人。
“去请平郡王来,这事还得问平郡王怎么处置。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先控制住,不要让人跟他们有什么接触。”专业的事请专业的人办,周毅山秉承着这个念头一直这么办事儿。
而谢长青现在是两头煎,一头煎着连云山附近的那拨人,另一头煎着的是阿容,一听说阿容自己封在了院子里,他心就猛地一凉。惯不发火生气,却当场拍碎了桌子,惹得一干药师都愣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皇上,这件事交连云山药馆来办,我已经处置妥当了,您只管派一队士兵护送他们过去就行。”话一说完,谢长青连忙告退,他得赶紧回去看看阿容到底怎么回事。
“朕跟你一道去药馆。”周毅山这时却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就和谢长青一起去了药馆。
当两大男人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齐齐看着小院上的封条和外头的大锁,锁当然锁不住也们,但是这规矩不能破。
不过连云山有样东西叫山主令,山主令一出什么锁都得开,这东西现在恰恰在谢长青手里。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谢长青直接跃上墙头,然后就预备飘进院子里。
后头的周毅山看着跃跃欲试,但是肖校尉拦住了他:“皇上,您不能进去。”
周毅山还没找出话来反驳,谢长青就又跳了回来,他冲周毅山说道:“声声堵在那儿说,如果皇上要是进来,丢了天下江山以时候可别来怪她红颜祸水!”
天下江山……周毅山看着谢长青跳回来,又再翻墙进去,心就如同被剖开取了出来,血淋淋地晒在大太阳底下。
小楼这是明摆着在告诉他,他没有不顾一切的资本!而那个跳进去跳出来又再次跳进去的人,则用赤果果的行动告诉他,他没有的资本,他谢长青就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