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整齐划一的巨响在君山上空回响,刘长净方走入前五寨,还未下马,便被这响声吓了一大跳,眼睛越过走在身前的杨岳、张报辰、杨天康、张报宁四人,向出声处看了过去。
仁字寨前的大操场上人山人海,几千士卒围在校场边西、北、南三面,层层叠叠不知多少,不时传来一阵欢呼口哨声,那巨响就是从校场中发出来的。
站在杨岳身边的张报辰大笑道:“幺妹说,今天要把她们自个的火铳队从后五寨拉出来练练,也叫我们知道厉害,别舍不得花钱,小岳哥,我们快去看看吧。”
此时张、杨家两家的领军男子,如张报月、张报日、张报宁、张国诚、张国意、杨天康、杨天能、杨天健等一干人及从华容、临湘、平江赶过来的刘、王、陈等将领聚在一起,正要进仁字寨议事,听得张报辰如此说,又知道杨岳是个疼妹子的人,便纷纷哄笑着,随着两位将军向校场走去。
场边的士卒见得上官们过来,自然分开,让他们靠近细看。只见杨下德、杨下礼、张报阳各领着五十名年轻女子,正对着校杨东头的一排竹靶射箭、练火铳。
一百五十名女子尽是一式的皮衣比甲,梳了两条大辫,唇红齿白,青春逼人。其中一半女兵背挂折弩、箭筒,左手持折盾,右腰挂柳叶刀,另一半女兵手持青铜短火铳,更是威风凛凛。
此时弓手们正一排排出列射箭,而后由火铳手一排排出列射击,到底都是习过拳脚的,底子在,准头倒也不错。那些士卒见是女将,当然落力鼓掌,面上却不过尔尔。
杨岳等人也不过是一笑,杨天康轻声道:“火铳填充如此费时,怕是经不得机变,反是那些折弩方便。”其他人纷纷点头,叫好声却也没停,杨天康见张报阳的小队夺了头筹,更是大呼小叫,落力捧场。
正在此时,杨下礼挥动手上令旗,大呼一声:“变阵!”一百五十名女兵顿时散了开来,弓队与火铳队杂在一处。
张报辰“噫”了一声,道:“小宁哥,他们是不是把弓手和火铳手两人一组,分成了三队?”
张报宁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怕是要玩什么花样。”
只见一百五十人分成十五排,排得整整齐齐,两人一组,五组同时上前。
弓手持盾先出,取弩上箭,瞬间打中靶心,火铳手蹲盾后,趁此时填充弹药,待得弩弓手退后,上前补了位置,一枪便打去了半边竹靶!
校场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鼓掌口哨声无影无踪,除了火药味铳轰击声,校场里只听得见杨下礼等三女发出一声一声的口令:“放盾!放箭!退后!上前!发射!”声音铿锵有力,干脆利落,女兵们随着口令一上一下,互相掩护,配合极为默契。
刘长净忍不住抽了口气,对杨岳道:“将军,如此变阵,既可主动出击,也可防备偷袭,若是五千士卒中便设如此二百人小队,对阵之时,正是一出奇兵。”
杨岳慢慢点头,张报宁也笑道:“看那弓手腰间还有柳叶刀,便是近战也是不怕,倒也亏她们想得出来。”
张报辰四处看了看,奇怪道:“幺妹呢,她花大钱配置了这些,怎的未领一队?”
杨天康笑道:“她要领队做什么?你没看到她那一百亲卫身上都是什么?若是规规矩矩与她的亲卫对阵,便是杨岳的五百亲卫都不见得能把他们拾掇下来。”转头又向杨岳道:“听说因她要去武昌,你还要给她一百亲卫,我看,只怕她又是一般在他们身上砸银子,好叫蒙古人知道咱岳州路别的没有,只有钱是最多!”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张报宁笑道:“你别小看了她,她的心眼多着呢,说是去武昌路,火铳一支不带。咱们就是去走过个场,否则杨岳为什么再给她一百亲卫?”
此时,两人组的操练已结束,最后七十五名女兵,参差站成一个半圆,齐齐发枪,弹药飞泻而出,把立竹靶的一排土堆轰得面目全非,生生剥去了一层地皮!顿时让一众士卒喧哗起来。
众将见得如此威风,也不禁面面相觑,杨岳道:“既是如此,就花钱购置火器罢。彭祖的面子驳不得,我们既要随天完攻打江西、福建、江浙,总也要有些保命的手段才行。”
众将轰然应喏。
杨岳转身向仁字寨走去,张报辰走在他身边,低声道:“幺妹听了定会高兴,她昨天还抱怨我削她面子,一点生意也不给她做,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小岳哥,你平常那么疼她,公事上倒真是铁面无私。”
杨岳面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其他人未听到头前主将的对话,只有张报宁功夫厉害,隐约听得张报辰此言,不由冷笑,心道:杨岳卡着这事,不就是等着她来找他?杨幺日日折磨杨天康、张报辰和自家,偏就是不去找杨岳,看他们俩还能好多久!
众将进了通向仁字寨的回廊,便见得前面五米处,杨幺正陪着朱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朱明远和李飞云。
杨岳没出声,张报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也未招呼,众将见得主将未开口,竟也默默跟着身后。
“妹子,这次你要去武昌,我也要去随天完出战,你可放机灵着点,朝天放两支箭就躲到后头去罢。”
杨幺笑道:“大哥,你放心,你妹子没那么傻。”
身后的朱明远说道:“四小姐,属下奉命暗中结交溧阳兵器监的司库,只是此人为官清廉,官声极好,属下送上的八珍礼盒都被退了回来,您看……”
杨幺头都不回,道:“远叔,给钱不收,再送别的,还要我教你?”
朱明远窒了窒,看了看朱雄,朱雄打了个哈哈,道:“妹子,蒙元的官吏确有些清正之人,他连钱都不收,还能送什么?”
杨幺斜眼瞟了朱雄一眼,道:“大哥,我也知道星吉那样的好官一定是有的,不过,溧阳兵器监仓库里的火药我也是一定要的,远叔,我听人说,若想知一女子的品性如何,只能用钱帛试之,若是要知一男子品性,你说要用什么来试?”
朱明远暗暗抹着汗,陪笑道:“还请四小姐示下。”
杨幺笑道:“远叔,你是我的长辈,我才多大点,哪里会懂这些,还不是靠您来教我么?”
朱明远结巴道:“莫……莫不是要以女子试之?”
杨幺鼓掌道:“原来如此,远叔说得对,我也明白了,朱叔,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朱明远踌躇一会,听得杨幺冷哼了一声,急忙道:“属下就在溧阳最大酒楼里开一席,把当红的花魁包下来侍酒,请那位大人过来一晤。”
杨幺惊讶地”喔“了一声,似是犹豫道:“那位大人官声极好,若是他不来……”
朱明远一愣,冷汗又下来了,眼睛瞟向旁边的李飞云,李飞云无奈接口道:“属下以为,若是那位大人不来,就把那位花魁晚上用小轿送到他府上去。”
杨幺又“嗳呀“叫了一声,道:“只怕这位大人真的是刚正不阿,连女色都动不了……”
此时朱明远已转过弯来,迅速答道:“属下就把花魁直接送到这位大人的顶头上司府里去!”
杨幺顿时笑了,还未说话,朱雄已经是连连摇头道:“妹子,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呢?女儿家满脑子都是这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扬州的火药库不是让你吞下来了么,怎么还盯着溧阳的?”
杨幺轻声笑了笑,慢慢道:“大哥,日子还长着呢……”
杨岳听到半路已是停下了脚步,身后之人脸色多是变了,杨天康咋了咋舌,悄声道:“杨岳,幺妹怎的越来越厉害了,若是嫁了人,她夫君还不被她挟制得动弹不得。“说罢,又笑着看向张报辰:”我说定海将军,你如今打响退堂鼓没有?”
张报辰一愣,道:“她要是没有朱大哥和小岳哥撑腰,哪里有这么厉害?”
张报宁顿时笑了出来,拱手道:“将军明见。”
杨天康也笑了,“好罢,你们都是一窝子的,直把她捧着,我也不来讨这个嫌。”说罢,又摸着下巴道:“那话不正说对了,要知一男子品性如何,正要以女子试之,你们看,你们的品性这一试不就出来了么?”
张报宁笑道:“那话自然说得对,难怪小阳打订亲后就一直得意,原来是早知道你的品性如何了。”
此话一说,众人不免大笑,顿时把头前四人惊动,转过头来,突然见得如此多的亲族站在身后不远处,朱雄脸上便有些尴尬,杨幺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哥,你们有正事要说,我就不陪你了。”说罢,微微向众将福了福,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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