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背上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他心惊胆颤的缓缓放下酒碗,望向同僚,“诶!是不是你拍我?”
“我没有啊!是不是你太紧张了?怕什么,现在天都亮了,就算里面的女人真是女鬼,也害不到咱们!”侍卫乙轻松自然的道,喜滋滋的以为自己比别人胆子大。刚拿起酒碗,突然右肩膀被拍了下,他的心咯噔一跳,嘴角抽筋的撇向旁边的侍卫甲。
“兄弟,别闹了,喝完这酒也该换班了。”他还在自欺欺人,一口咬定是旁边的兄弟恶作剧,吓唬人。
“我哪有闹,我没碰你啊!”侍卫甲很无辜。
“你没碰我难不成是鬼……”话还没说完,两人相对一眼,再一起看向牢房里,里面笔直的坐着一个女人,头上满是干稻草,微光正好折射在她的脸上,两行血泪从她眼角流淌而下,狰狞恐怖。
“啊!!鬼啊!!”
俩守卫连美酒都顾不上拿,连跌带爬的跑了出去。
等到牢房里没有一个人后,顾璃甩开头上的稻草,藏在后面的手拿出一条稻草绳,刚才她正是用这个把他们吓跑的。那石头掷出去是百发百中,也不看看她是谁,从小玩到大的飞镖耶。
至于脸上的血泪,当然是她袖子中早就藏好的血袋了。
门,这时咯吱一声打开来,她赶紧用袖子把脸上的鸡血抹得一干二净,方才还俏皮灿烂的脸陡然垮了下来,忧郁至极。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放我出去!”她使劲的摇着牢房柱子,头上的发丝参合着脏兮兮的稻草,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大门打开,晨光洒进来。微云在光线中提着篮子走来,冷静自若的神态,嘴角勾着阴谋得逞的笑意。浅蓝色的婢女宫装也可以衬托出她的非凡气质。
“皇后娘娘,皇上让奴婢前来给你送膳食。”微云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轻盈的脚步踏在牢房稻草里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让你来送膳食?这么说……这是我最后一餐?他真的这么绝情吗?就算要杀我也不愿再见我最后一面!”顾璃不敢置信的摇头后退,最后跌坐在稻草堆上,脏兮兮的脸滑落下两道泪痕。
微云沉默不语,打开篮子,里面的菜的确都是她喜欢吃的,目前在宫里,除了紫兰外,只有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菜肴再香也提不起她的食欲。他怎能如此无情。
“太后怎么样了?告诉我,太后她怎么样了?救活了吗?”她抓着微云的衣袖乞求。曾几何时,她也需要这样子对别人低声下气的哀求了。
“太后在您被打入天牢的下一刻就已经咽气了。娘娘,吃完好上路吧。”微云看也不看她一眼,把饭菜摆好,甚至还给她斟了一杯酒,淡淡的道。
顾璃抬起泪光闪烁的眸,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扑过去抱住了微云。
“呜呜……我杀了太后,所以他要毒死我。呜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全都是狗屁!我恨他,恨他……”
顾璃把人家几乎把人家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哭得越加凶猛,脚蹬稻草更是发出乱糟糟的响声。
突然,她的手不小心碰到微云耳朵上别致的耳环,晃出清脆的声音。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微云的耳垂突然渗出殷红的血渍,顾璃伸出袖子去擦,越擦,血渍就越多。
“不用!”微云甩开她,慌慌张张跑出了牢房,牢门在她身后砰的落锁。
果然好身手。
“等等!微云,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得这么冤,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人处心积虑的要这样害我吗?难道只是因为我以前特喜欢整人?所以换别人来整我了?呜呜……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再整人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顾璃低头含泪,在微云的身后深深懊悔不已。
微云提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微微启齿。
“娘娘,原本后宫佳丽三千,您一出现就夺去了皇上的心,独占后宫,这等违背常理的事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怪就怪皇上太爱您了。”
她颇有深意的说完这一番话,大步离开了。
临走前,腰间的两块月牙玉佩掉落在地。
顾璃立马抹去泪,喜滋滋的把那月牙玉佩捡起来藏到怀里,把袖子里的鸡血袋扔到一边。脚狠狠一撩,把那些饭菜全部踢到一边,做了个深呼吸,望着外面,心中勾画出世界上最唯美的日出……
喜事变丧事,因各国使臣都已经带着贺礼来到沧暮王朝恭贺纤纤公主大喜,所以太后驾崩的事对外封锁一切消息,纤纤公主的大婚之日依然如期举行。
今天乌云惨淡,阴沉的天没有一丝喜气。
“笑!都给咱家努力的笑,要欢欢喜喜的送公主出嫁!”内侍监的魏公公巡视,看到一个个哭丧着脸的婢女公公们,他手上拂尘狠狠抽了过去。他们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唉!公主也真是命苦,承受着丧母之痛出嫁。
颐和宫里,慕容纤挥退了所有人,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跪在已经逝去的床前拜别自己的母后,泪流不止的叩首再叩首。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母后,纤纤对不起您,纤纤应该听您的话把那个妖女赶走的,是纤纤害了您,母后!您醒来啊,醒来看纤纤出嫁啊。您不是说过,要亲眼看到纤纤得到幸福吗?您不是说过要亲自把纤纤交给驸马吗?母后!纤纤求您醒来好不好?不然……不然纤纤不嫁了!”她突然扑在安详躺在床上的太后身上哭嚷。
“胡闹!怎可不嫁!”
这个威严的喝斥声是这么的熟悉,慕容纤不敢置信的止住了哭泣声,抬头看床上还闭着眼睛的太后。
难道方才是她出现幻觉了?怎么会听到母后在声音?
再回想从昨夜事情发生到现在,皇兄都如此平静,按道理说皇兄这么爱那个女人,应该不忍让她在天牢里受苦才对,怎么就这么决然的赐毒酒了?
太异常了。不对!事情发生时,皇兄甩开顾璃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丝微风吹过脸庞,那是皇兄刻意运力扶持顾璃,不至于让她摔得太重。
难道说……
慕容纤如梦初醒,坐到床边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母后,缓缓伸出手去试探太后的气息,心不停的颤抖,手还没到,她已经发觉自己快要紧张得窒息了。
“你呀,总算还不太笨。”在慕容纤的手快到太后的鼻端时,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擒住,她吓得惊叫,又连忙捂住了嘴,瞪大美眸望着自己的母后死而复活。
“母后!呜呜……纤纤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母后……”慕容纤扑到母亲怀里激动的哭泣。
“好啦好啦,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不能哭。母后还要看着你嫁为人妻,做为人母,怎舍得驾鹤西去呢。”太后笑呵呵,拿出手帕心疼的拭去女儿脸上的泪。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
“咳咳……太后,您在这里睡得可舒服了,我在牢里被稻草扎得生疼生疼,不仅如此,还又痒又臭,更可恶的是,你儿子竟然给我弄那么难吃的菜!”另一边的帘幔,顾璃奇迹般的出现了,不过身上已经换成了干干净净的华美衣袍,长裙拖地,广袖翩翩。紫红色的披衣是某男硬要给她加上的。
她拖着长裙走来,不停的埋怨。
“皇嫂,你……”她怎么会在这?
“纤纤,你怎么又糊涂了,都知道母后是诈死的了,你皇嫂当然也不会有事啦。”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女儿的手,看向已经来到身边的女人,满脸的欣慰。
昨夜丑时初刻(凌晨1点),皇后突然偷偷做贼似的闯入自己的寝宫,跟她谈了几个时辰的话,她才答应演这场戏,当然,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
“皇后,等到事情一结束,可别忘了答应哀家的事。”太后为了防止有人赖皮,于是先提醒。
慕容纤不解的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从头到尾都没人透露一丁点消息给她?害她哭了好多。
“放心啦,赖不掉的。”反正都被你儿子吃干抹净了。
后面的一句是顾璃在心底暗暗说的,这老太婆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真不该当太后,而是去做生意好了她。这么会讲条件、
“母后……到底皇嫂答应你什么了嘛,快告诉我啦!”纤纤撒嗲的摇着太后的手。
“都快要嫁作人妻了,怎还可以这么娇气。”太后宠溺的摸了把女儿的脸,下榻。
意外的,顾璃突然蹲下身去帮她穿鞋。看到这画面,慕容纤开心的笑了,终于看到母后和皇嫂回到最初有说有笑的时候了。第一次相见,皇嫂也那么孝顺,为母后捶背,千方百计的为母后解暑。
“好了。”替太后穿好鞋后,顾璃拍拍手起身,才突然发现四只眼睛饶有兴味的盯着她,她憨笑几声,“呵呵……那个……我只是觉得这里除了我就剩一个新嫁娘了,所以理应由我来。”
“是吗?皇嫂,就因为我快要出嫁了,所以才更应该伺候母后才对,明明爱母后就别别扭啦,这可不像你。”慕容纤笑着拆穿她的话。太后满脸堆着笑容,突然觉得宫里发生这等鬼怪之事很是值得啊。
她以为这个女娃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毕竟曾经自己是那么过分的对她,甚至还屡次为了自己的私心逼她离开皇上。直到那一日,她在亭子里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自己才大彻大悟。
的确,是她一步步逼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逼得他折磨自己,现在又在以同样的方式逼自己的儿子。
“哪……哪有,我……我是怕太后她老人家磨磨蹭蹭的耽误了看戏的时间。快走吧。”顾璃很不好意思的摆手带过,从架子上拿过太后的狐裘细心的给她披上,然后搀扶着她往另外一扇门走去。
她是看在太后昨夜愿意帮忙的份上才主动示好的,不过太后要求的条件也不少呢,⊙﹏⊙b汗。
“皇嫂,要去哪看戏?”慕容纤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到底皇嫂在搞些什么?
“安啦,不会耽误你和云飞入洞房的最佳时机的。”顾璃坏坏的挑眉,见慕容纤恼羞成怒,她吐吐舌头,更正道,“是拜堂的最佳时间,呵……心直口快,心直口快,纤纤别见怪。”
慕容纤早已羞红了脸,哪还敢再搭话。可恶的皇嫂,明明是故意取笑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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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纤影悄悄潜入御书房内拉下了画轴,打开了那扇密门。一身黑色的素衣,光洁的额头用一缕自己的青丝盘成一圈,绕到脑后,露出清丽的面庞。正是微云无疑。
进入密室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张柔软的貂皮大床,清冷的瞳孔霎时升满了妒意,拔出剑狠狠将床劈成两半。
看你们如何还能在此交颈贪欢!
剑随着她的恨意变得赤红,手上的滚烫令她惊醒,立即将剑回鞘。不然这里非烧了不可,到时事情没办成,麻烦可就大了。微云拉上面纱,往里推开了另外一扇密门,冷冷的气息袭来,她沿着阶梯走下去。
“来了。”一个黑衣人早已在下面等待已久,尖细娘娘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公公出身。
微云只是冷冷对他点点头,抬头望着上面那条冰雕龙口中的冰剑,缓缓把剑放到眼前,拔出。冰剑和火剑一同发出强大的感应,火红的光芒与千年寒气相交替。
“咻!”火剑飞了出去,放在冰雕龙上面的冰剑也开始发出威力,将冰雕震碎,自动出鞘,在半空中与火剑相容。就在千钧一刻,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旋身而出。
糟了!
两个蒙面黑衣人神色一惊,急忙飞身而上,要夺回两把剑。慕容晨凭借深厚的内力飞出一掌,将其中一个黑衣人打了回去。冰剑落回他手中,火剑也落回了另外一个手里。
“哇!好精彩,再打久一点嘛。”顾璃搀扶着太后和慕容纤从暗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众位朝中大臣。
看到来人,微云诧异的瞪大双眸,太后和她怎么都还安然无事?昨夜,她的确已经让皇后亲手杀了太后啊?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这样!
她阴狠的暗下目光,右手三指突然夹住了一枚暗器,‘咻’的飞了出去。顾璃轻轻扬唇,突然不知哪来的一块铁板,硬生生的将暗器给打回去。
“哦也!三分!”顾璃把暗器拍到冰墙上,“很意外吧?微云……哦,不,应该是云薇,你是要我帮你拆下面纱呢,还是要自己拆下来?”
哼!想要和她比准,躲暗器,射飞镖她从小玩到大呢。
这时,冰宫里多了几张座椅,冰冷的冰宫霎时变成了三堂会审。太后也不吱声,就等着看到底所谓的无头鬼,鬼火是怎么回事。
顾璃将手里的铁板扔给后面的张远,张远又扔给后面的其他侍卫,静心等待好戏开场。忙活了多日,总算在今天有个了结了。
微云大惊,瞟了眼旁边的另外一个同伙,悄然退后几步,拿下绑在剑柄上的火凤凰羽毛,羽毛的根底有一个口子,可以吹动响动。
慕容晨对张远暗示一眼,本站顾璃身后的张远突然身形极快的闪过去,如同一阵风吹过,微云手里的凤凰羽毛已经不翼而飞。
“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火凤羽毛,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嘛。”他把东西端倪了个遍,才呈给皇上。
“李公公,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慕容晨森寒冷厉的目光射向微云身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子一震,皇上早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黑衣人懊悔的闭上眼,扯下了脸上的面罩,的的确确是已经在慕容晨身边伺候多年的李公公。
“李公公,你可知罪?!”最讨厌被人背叛,被人欺骗的慕容晨此刻怒红了双眼,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嗜血的冷意。
从小伺候他到大的李公公竟然别有目的,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而他二十几年来毫无察觉。若不是顾璃提醒,自己亲自跟踪他,想必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太可笑了!
“老奴知罪!求皇上赐死!”事情到这个地步,李公公也无法可说了,
只求一死解脱。他并非想走到这一步,内心也苦苦挣扎了多年啊,直到火剑再次现世,他不得不背叛从小照料到大的皇上。
所有人都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李公公突然变成了幕后主谋之一?为何皇上身边的婢女也如此歹毒,冰剑是沧暮王朝镇国之宝,可这又关火剑什么事?
“李公公,我相信你也不想的。”顾璃走过来亲自扶起李公公,她相信李公公本性是善良的,否则也不会时常为慕容晨表露出真切的担忧。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把照料皇上这个任务当成活在世上的理由,而不是因为冰剑。
李公公感激涕零,感谢皇后娘娘还愿意相信自己。
顾璃微微一笑,站到慕容晨身边一一道出这些天来一群人合力调查出来的真相。
“云薇,家乡云溪镇,七年前,皇上民间选秀,你被选中并非偶然,而是你费尽心思混进来的,你杀害了微云,冒名顶替至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想要夺得火剑,只可惜,沧暮王朝开辟后,冰剑和火剑在一夜之间分开了,从此,黑骑白骑都成了冰剑的守护者,名为飓风三十二骑!”
慕容晨冰冷的目光转化为柔情专注在面前的女人脸上。天底下聪颖的女人很多,可是聪颖又善良而天真的女人少之又少,她独一无二。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微云摇摇头,自己进宫的目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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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人问啥时候结局,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月初吧,大家也知道下个月是大过年,意外肯定会有,不敢保证哈,群么么↖( ω )↗明天更精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