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太太穿着袄裙在门口站了半天,薛亦娟、薛亦静两个轮番劝说都被二太太骂了下去,还是钱氏想到了好法子,“娘,朝廷那边来消息了,说爹晚点回来。”
二太太瞪着钱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肯回到屋里。
进了内室钱氏立即吩咐丫鬟换两个烧旺的熏笼。
被冻透的二太太吸进扑面而来的热气顿时呛咳不止。
钱氏忙吩咐道:“快去拿些热水过来。”
丫鬟端了热茶过来,薛亦娟忙接过去就要服侍二太太喝下。
旁边有婆子忍不住多嘴道:“这样可怎么行,老爷还没消息,太太眼看着又倒下了。”
钱氏转头看了一眼那婆子,婆子立即低下了头。二太太却已经听到婆子的话,伸手将薛亦娟手里的茶推开,张牙舞爪地扑出去,“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谁说没有消息?”
那婆子吓得抖成一团,“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乱说。”
一碗茶顿时泼洒在薛亦娟裙子上,薛亦娟被骇了一跳站起身来忙拂弄茶水。
薛亦静见二太太癫狂的模样,忙上前拦着,“母亲,母亲您消消气,”说着看向那婆子,“还不快退下去。”
那婆子早就没了主意,脚更似黏在地上,只是一味躲闪。
二太太见状更加气恼,就要绕过薛亦静去揪那婆子,却不小心踩到钱氏的脚重重摔下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二太太整个人已经扑向炭笼,炭笼里烧红的炭落在二太太满头青丝上顿时烧起大火。
二太太一声惨叫,众人怔愣片刻,慌乱之下只在原地打转四处找水,还是钱氏想起来,“快将棉被拿过来。”
……
“二太太不小心被炭烫了。”李妈妈进屋低声向老夫人禀告。
薛夫人和容华互相看一眼。
老夫人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酥酪,又用帕子擦擦嘴,“怎么回事?”
李妈妈道:“也不知怎么的,二太太不小心碰翻了熏笼,炭倾了一肩膀,还烧着了头发。”
“什么?”老夫人咳嗽两声,李妈妈忙上前拍抚老夫人后背。
李妈妈道:“您可不要着急,那边有大奶奶伺候呢,只要有了消息就一定会传过来。”
薛夫人道:“可请了郎中?”
李妈妈点头,“已经让人去找了,只是现下过年,郎中也不那么好请。”
薛夫人站起身,“我过去瞧瞧。”
容华也跟着起来。
老夫人招手让容华过来坐,“你就别过去了,你怀着孩子那种场面沾不得,再说你二婶现在疯疯癫癫,恐会不小心撞了你,让你娘看看也就罢了。”
薛夫人也道:“就是,你过去也不能帮上什么。”
容华重新坐回老夫人身边,薛夫人穿着氅衣带上丫鬟出了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弘哥来接容华回陶家。
老夫人道:“如今你家里没有长辈,兄弟不免寂寞,回去也是个热闹。再说这是你嫁过来第一个年,不好失礼数。”
容华让弘哥进屋给老夫人磕了头,和薛明睿一起回了陶家。
陶二太太带着陶敬瑭、陶敬琏两兄弟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薛明睿和容华下了车,陶二太太上前行大礼。
容华忙将陶二太太扶起来,“二婶快起来。”
陶二太太笑着道:“朝廷封了乡君,我们早该过去叩见,如今等到乡君上门已是失了礼数。”
看到陶家上下对容华毕恭毕敬,薛明睿脸色也好看许多,虽然如此陶敬瑭两兄弟仍旧满脸惧意,在薛明睿面前头也不敢抬一下。
容华和陶二太太进了陶家。和往年相比陶家布置的有些寒酸,可是容华看来却温馨了许多。
知道薛明睿会来,陶正谦、陶正川早就等在门上迎接,三个人一起到书房里说话,一番礼数过后,陶正川小心翼翼问起恩科舞弊的案子,“科场舞弊定下来,恩科的考卷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薛明睿点头:“按理说审结了案子会重新考过。”
陶正川露出些笑容,“人家三年才能等到一次,我是一下子考三次,要是再考不中下次也不用准备了。”
陶正谦也笑起来,“朝廷这样大的动作抓舞弊,想来重考会十分公正,只要你学到了就能榜上有名。”
大家说了会儿话,陶二太太让人来传话,“宴席准备好了。”
在陶家吃了宴席,薛明睿和容华坐了马车回薛家。
薛明睿、容华再到老夫人房里已经是掌灯时分,两个人刚坐下,薛夫人让奶子抱了润哥和三太太、四太太一起进了暖阁。
老夫人让雪玉将润哥接到炕上坐着,然后抬起头问薛二太太的情形,“怎么样?”
薛夫人一脸愁容,“不大好,伤了脸和脖子,恐是要留疤了。”
三太太接了丫鬟手里水让老夫人漱口。
老夫人叹口气,“怎么伤的那么重,郎中如何说?”
李妈妈让人暖了块红绒寿字纹嵌翠玉遮眉勒给老夫人戴上,“外面下了雪,还是戴着妥当。”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李妈妈,“再去给容华暖一块戴上。”
三太太不禁微微扬起眉角,如今家里谁也比不上容华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重。
不等薛夫人说话,三太太接口道:“二嫂不知是怎么了,硬说二伯会被放回来,一大早上在门口等,亦娟几个好不容易将二嫂劝了回去,谁知道二嫂屋里的婆子多了嘴,说二伯在大牢里没有消息,二嫂这才发了脾气要打那婆子,亦静又上前去劝,拉扯间二嫂就摔在了炭笼上。若是往常的炭笼也不会烧的这样重,偏巧大奶奶怕二嫂在外面冻坏了身子,才让人换了滚热的炭笼来,那些炭都是烧着火的,到了身上如何能好,郎中都说烫伤的太重,想要像从前是不能了。”
老夫人听得只皱眉头,转头看向李妈妈,“我屋里的烫伤膏子送去用上没有?”
李妈妈点头,“倒是送去了,不过郎中说现在还用不得。”
润哥爬到老夫人身边躺下,老夫人伸出手整理润哥身上的衣衫,“过去和大奶奶说一声,就让润哥在我房里睡了,让她好好侍候老二媳妇。”
李妈妈应了。
老夫人又道:“老二那边事多,让大奶奶先管起来吧。”
李妈妈又点头。
老夫人挥挥手,“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歇着。”
大家这才从老夫人房里退出来。
……
薛明睿、容华才走到门口,眼看着薛明柏挑着灯笼过来。
薛明睿将容华身上的氅衣拉进,迎过去问薛明柏,“大哥怎么来了?”
薛明柏垂头丧气,“我不放心祖母和润哥过来瞧瞧,”说着顿了顿,“父亲的案子还没有着落,母亲又伤成这样,怪不得人说祸不单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薛明睿道:“这次的案子牵累太多朝廷重臣,宫中也没有消息传出来,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消息。”
薛明柏手里的灯笼又低下去几分,声音恳切,“我是没有办法,若是二弟能说上话就帮忙说说。”
薛明睿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
容华回到房里,木槿来道:“侯爷和少夫人才走,大奶奶娘家就来了人。”
钱家人这时候过来更显得重情义,恐怕是钱氏一早就让人知会好的。容华道:“二太太的伤怎么样?”
木槿想起二太太哀嚎的声音不禁点头,“我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看了,二太太一边的脸颊连着脖子都烫起了大泡。出来的时候我又找了几个小丫鬟打听,大家都说是二太太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炭笼。”
二房那边倒是众口一致。只是仔细想来整件事未免对钱氏太有利了,钱氏轻而易举就接手了二房,不管二太太的伤好不好,钱氏管家的地位是不会变了,她有个预感,二太太的伤是养不好了。
到了第二天二房那边果然传出消息,二太太昨晚半夜烧起来了。
钱氏几个一晚没阖眼,到了早晨二太太的烧还是没退下去。
老夫人忙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的黄御医进府诊治,结果没请来黄御医倒是来了一位丁御医。
李妈妈道:“听丁御医说黄御医在宫里当值出不来。”
在宫里当值。老夫人看向容华。
容华立即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也知道太医院的规矩,到了节庆日太医院当值有四位御医,除了给宫里的各位主子看脉之外,勋贵、宗亲有了病症也可以将当值御医请过来。老夫人的名帖都没有将黄御医请来,也就是说宫中的御医实在调度不过来。
不知道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病了。
老夫人看向李妈妈,“你去问问那丁御医平日里擅长治什么病症,若是对烫伤束手无策,我们也好再去请别的先生。”
李妈妈望着老夫人明亮的眼睛,“我这就去问。”
不等老夫人说话,容华道:“我让人去前院请侯爷。”朝廷里的事还是要薛明睿去打听。
老夫人微微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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