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可自信地看着横躺在馒头手掌中的两文钱,两文?他伸手从馒头的手中捏起两文钱,在自己的手中掂量了几下,冷哼:“你当是打发花子?两文钱,连我鞋面的布料都不够!”说着将两文钱抛给了馒头。
铜钱落在青石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滚落在馒头的脚下,由快到慢,在馒头的脚边打着转,慢慢地停了下来。
馒头低头盯着躺在脚下的铜钱,现在的她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自己是不小心碰到他的,他为什么要咄咄逼人,连给自己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呢?
好多双脚啊,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肯定要传到娘的耳朵里了,自己一定给家里丢人了,馒头的脸火辣辣地烧着,哀求着:“我真的没钱。”
“他不是有钱吗?”来人挑衅的抬着下巴朝文俊彦点点。
文俊彦将馒头再次藏在自己的身后,张开双手,像护住自己孩子般护着馒头:“好大的胃口,就你这破布衣裳还想要银子?我看你是讹诈惯了。奉劝你快些离去,否则我便抓你去见官!”
听文俊彦说要送自己去见官,来人根本不怕,说了是读书人,还真是读书人,一出了事就想着要去见官。来人一点都不怕,嚣张地道:“你当我怕见官!谁都知道当官的偏向你们读书人。”
“奸佞之人!”文俊彦早就看透了这个人,不过是想趁机讹诈些钱罢了。
来人噗哧地笑了,他抱起双手,像是看热闹一般:“要说还是你们读书人有本事,说话都这么文斯斯的。我又没要多,你毁了我相亲用的衣裳,让你赔钱你还不乐意?只说赔还是不赔罢!”
还未等文俊彦开口,人群便被人推到了两边。
“让开,让开!”两个大小伙子,推挤着人群,硬生生地挤出一条通道,护着着个女子走了进来。女子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嬉笑着看着对峙得双方。
来人一见走来的女子,神情顿时激动,从脸到脖子立马红了,像打了霜的茄子,缩到女子的跟前,赔笑:“白姑娘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有热闹看。闫老三,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四姐的说话声,馒头悄悄地探了小半个头出来,果然是四姐,四姐同这个人认识?
见是白露,闫老三服帖地道:“这小子身后的那个臭丫头,把我提亲的衣裳弄脏了!”
白露信步绕着闫老三转了两圈,笑道:“提亲?你上哪提亲?”
闫老三憨憨地抓了头,傻呵呵地说:“当让是上你家提亲。你不是说我能拿得出十两银子便答应嫁给我的?这是十两银子,你数数!”闫老三说着还取下包袱,打开,里面是沉甸甸地用绳子串好的一串串清钱。
“一千文一串,一共十串,一文都不少。我可以上你家求亲了吧!”闫老三还怕白露不信,那了一串递到白露跟前。
围观的人听着是去白露家提亲的,嗡嗡地交头接耳。整个县城都知道“馒头西施”白露的眼光高,都想看看她的眼光到底高多少,没想到挑来挑去就挑了这么个又呆又穷的小子。
白露接过那串钱,只是呆看却不说话。她身边的少年却不乐意了,随手就给了闫老三一拳:“你是什么东西,敢跟白姑娘求亲!”
拳头精准的落在闫老三的下颚,闫老三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也没动一下,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痴痴地望着白露。
那人见闫老三双眼仍旧直勾勾的盯着白露,根本不为自己刚才那记铁拳缩动,在众多的围观者面前,男人的自尊心强烈的驱使他还要再给闫老三一拳。
白露苦笑一下,无力地让那人收起拳头,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又何必当真!”
“我是当真的!俺娘知道俺要娶你,高兴不得了,你要是这样,俺回去怎么跟俺娘交待?”闫老三老实巴交的说道。
白露根本就不为闫老三的哀求心动,她表现地相当冷酷,馒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同三姐一样的冷艳:“你要怎么要是你的事,跟我何干?笑话!”
“就是,白姑娘你嫁给你这样的粗人?”护花使者继续打击着闫老三。
更恶毒的话还在后面,“你也不瞧瞧你那长相,白姑娘能嫁给你这熊样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
“白姑娘这般尊贵的人还能嫁你这个靠骗为生的东西?拿件破衣还敢说什么新衣,还敢为人家要一两银子。我看你那银子都是这么弄来的!”
闫老三听了这话涨红着双眼,一把抓过说话小伙子的领口,瞪大双眼愤怒地道:“你说什么?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什么骗!”
小伙子也被闫老三的愤怒吓到了,闫老三用力地拽着他的领口,让他紧张的直摇头。还是白露开了口:“你且回去!你若是再这般,我便真不相信这钱是你赚来的!”
听白露这么说,闫老三立即松开那人的领口,拎起掉在地上的包袱,期盼地道:“那你是答应嫁给我了?”
“答应?”白露冷笑一声,根本就不去看他,她环视着人群,像是在说给闫老三听,也像是说给围观的人听,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非官不嫁,非五品官以上不嫁,非仕途恒运的不嫁!”
白露一边念叨,一面环视着闫老三及围观人的脸面,她满意地欣赏到他们惊愕的表情,也听到了想要的吸气声。她得意地扬起头,双眼含笑地对着闫老三,呼气如兰地问:“这三点你有哪点?”
白露提出的要求是整个县城都没有人能达到的,有人暗骂她心眼大,可是有什么法子,谁让人家生的好,有个好姐姐。
白露喜欢看着别人一脸羡慕的望着自己,她总能在羡慕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眼前的闫老三就是个她说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也不大缠自己,还算是比较好摆平的人。
闫老三的脸依旧是红着的,他拎着包袱,抬起头,大胆而热烈地望着白露,真挚而诚恳地道:“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去做啊!”
白露一听闫老三要去做官,掩口娇笑道:“你做官?你大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你还做官!笑死我了!”
被心上人取笑,闫老三的大脸涨得更红了,他的底气丝毫没有同馒头说话时那么蛮狠,粗着脖子,大声道:“我当然知道一字,我明日就去念书。”
“你还念书?”白露实在是好好地笑了一通,她揩去笑出来的泪水,双眼波光粼粼,看得闫老三一楞。“你要想读到什么时候?人家杨秀才读了十几年也才去考举人,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老了?我看你连笔都拿不住!”
白露的话很直白,刺穿到闫老三的骨子里,读书他是不在行,他硬着头道:“我可以去当兵!”
“当兵?”白露继续刻薄着闫老三,“你要死在沙场上还要我给你守寡不成?”说着不带甩他,扭身便要离去。
“四姐。”馒头悄悄地叫道,她知道四姐身上一定有钱,终于可以解决这件是事了。
白露转过身子,歪头看着在文俊彦身后悄悄探出个脑袋的馒头:“五妹,你怎么在这?他是谁?”
“我把这位大哥的衣裳弄脏了,要赔钱给他,四姐你带了钱吗?帮我给他些吧!”馒头边说边瞄着白露,心里不住的请求着,四姐一定要给钱,要不真的不好办。
白露上下打量着闫老三,指着闫老三所谓新衣裳道:“让你赔银子?你好大的口气!”
闫老三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白露的妹子,支吾着不住的道:“哈哈,大水冲到龙王庙,妹子,是大哥鲁莽,对不住!”
“是你哪门子的妹子?乱攀什么亲戚!”白露拍掉闫老三伸来安慰的大手,“五妹咱们回去!”
文俊彦见馒头的四姐也来了,施礼道:“既然是白姑娘的姐姐,在下也不辱使命,就此告辞!”
白露疑惑地望着一身重孝离去的文俊彦,扯着馒头问道:“他是谁啊?”
馒头一边捡着散落在地上的野菜,一面同白露解释。白露厌烦地看着馒头捡着地上的野菜,伸出脚,轻轻地踢了踢馒头,“你捡这些个烂草做什么?”
馒头头也不抬的反驳道:“这不是烂草,是野菜,吃了对身体好。”
“就这些个烂东西?又不是没吃的给你吃,你还弄这些,快同我回去。你大早上看不见你人,你就跑去弄这个!快些起来,丢死人了!”白露后面的话越来越小,还偷偷地看着周围的人。
只是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散了去。
白露见馒头依旧宝贝般抱着那些个野菜,更是心烦,“我让你丢了!你怎么就是不听?跟你在一起还真是丢人。我看那个文公子是好脾气,一路上都没说你几句。脏死了!你离我远些。”
馒头用裙子兜着野菜,鼓着腮帮,落后白露数步,慢慢地跟在后头,心里是万分不服气,这野菜就是文公子教她认识的,人家都没说什么。不走一起就不走,她还不想跟四姐一起走,每次人家看到她们姐妹就忍不住说白露长的多好,自己就成了一文不值的丑丫头了。
“你还不快跟上?”白露不回头就知道馒头没有及时跟上。馒头懒洋洋的应了声,连赶了几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