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夜,月上中天,明月靡靡,树影斜壁,本该万籁俱静的深夜,此时却是灯火辉煌,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慧珠靠在厚实的座椅上,随意的瞟了眼正说着吉祥话的乌喇那拉氏,便耷下眼来,溺爱的看了趴伏在怀里打着盹的弘历一会儿,也不禁抬起右手半遮面上,小打了个呵欠,强撑起一脸的睡意。
想是一大早进宫,乌喇那拉氏此时也多有疲乏,三五两句道了话,又吩咐了小禄子去分发了赏银,年岁形势也就过了一大半。后众人及至暖厅,侍人施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大响,倒是驱走了不少睡意,就是弘历、弘昼哥俩也被吵了醒来,见是燃了烟花炮竹,欢喜的一面拍着巴掌,一面随着鞭炮声吆喝。
奏燃的礼炮停下声响,丫环们也陆陆续续的摆上了碗碟,一个个晶莹可爱的饺子盛放在粉彩籁瓜纹碗碟里,让人见之食欲大涨。慧珠忙招手让了弘历过来,挑起一个喂给弘历,小嘴啊喔一口咬了下去,随即“磕”的一声轻响,弘历皱眉望着慧珠。慧珠一惊,连是伸手搁在弘历的下巴地儿,急声道:“别咽了下去,快个儿吐了出来。”弘历撇撇嘴,一脸不高兴的吐了个金币出来。
身旁伺候的老嬷嬷见了,立即嬉笑眉开道:“恭喜小阿哥,吃了财饺,财源滚滚来。”话落,一个穿红着绿的俏丫头早就捧过一个大荷叶式的红漆盘子过来,里面盛着纹饰吉祥富贵荷包,福身笑道:“请弘历阿哥拿富贵包,讨个好彩头。”
众人被这幕引过视线,只听乌喇那拉氏迭声笑道:“好彩头,好彩头,今个儿万岁爷才给赏了个千两的荷包,现在又吃了财饺,看来咱们的小弘历,就是个招富贵的小财童。”在场之人,像宋氏、耿氏等格格侍妾是没个儿资格去了宫宴,自是不知慧珠母子讨彩一事,皆是稍有愣神的望着慧珠那地儿。
宋氏率先回过省,忙接着话道:“福晋说的是,婢妾看着弘历阿哥就是一脸福相,按着老话说,小孩的耳垂厚实,将来必是大富大贵,看来还真是这个理。”众人心思各异,虽摸不清慧珠母子在宫里发生了何事,面上却是齐齐道了夸赞的话。
弘历年幼,哪得去理会大人们心口不一的话,只见他从托盘里拾了二个荷包,咚咚几声,便跑到下桌,将其中一个荷包一把揣给歪腻在耿氏怀里的弘昼,就一下子又跑回慧珠跟前,吃起那个咬了一半的饺子。弘昼饺子吃的正欢,冷不丁被弘历的动作吓了一跳,饺子掉在了地上,嘟嘟嘴,滴溜圆的眼里里立马水雾了起来,眼看就要哭出了声,耿氏忙抓起荷包在手里一阵摇晃,又是逗趣又是诓哄,方才稳下了作势要哭的弘昼。
众人见两孩子一副趣样,又值过年,哥俩个胖乎乎的,穿得一身喜庆,就像两个糯米团子,煞是可爱,引得众人,三三两两笑坐一团,倒是气氛热络了起来,一时间,吸上欢声不断,嬉笑妍妍。
李氏看了眼规矩坐在一旁的弘时,心下起了妒意,又见胤禛也不时望向慧珠母子,更是酸水直冒,可又说不得难听的话,或是给慧珠下了绊子。这一下子,心情是跌倒了谷底,无意思的在一旁坐着,却忽见年氏也似不愉,直盯着慧珠母子暗自勾起一抹冷笑,不禁挑挑眉,转了心思,收回视线,慢吞吞吃了饺子,算是过了礼。
吃过饺子,胤禛给弘时、弘历、弘昼发了红包,说了几句训诫的话,已是时过子时,交了岁,便让众人回去歇下。众人知今个儿日子,胤禛必是留在乌喇那拉氏的正院,得了回去歇下的话,也没多做停留寒暄,便撑着丫环的搀扶,打着呵欠离开,自是回到各自屋子收拾睡下。
这时,慧珠待弘历宽衣睡下,也收拾妥当,正欲移灯上榻,就见小娟进了寝房,福身禀话道:“主子,禄公公求见,道若是主子睡下,那就算了。”慧珠皱眉想了下,便点头应了。
正堂屋里,小禄子原地打着转儿恭候着时,正见慧珠披散着头发,外罩一件连裳袍子过来,知是将要睡下,忙躬身打了个千儿,告歉道:“奴才不是,叨扰了钮祜禄福晋。”慧珠又就了个呵欠,走至上位坐下,直接问道:“哪来那么多礼,起身吧。这么晚了,禄公公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小禄子陪笑道:“小事小事,就是万岁爷赏的西洋画,爷替着收好了,让奴才给您送来。”慧珠盯了几眼小禄子,心下腹议道“就算是康熙帝赏的画,也不需这晚急着给送了过来”,不过口里却没说什么,淡笑着等小禄子继续说下去。
小禄子见慧珠没开腔答话,暗自琢磨了一会,还是抬头悄悄瞅下慧珠,不想,却刚好对上慧珠双眼,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涨的通红,心下啜了口自个儿暗做小人,还不如直讲了好,遂支吾了几句得喜的话儿,便委婉说明来意,道:“钮祜禄福晋您如今是双个儿身,受不得累,人又容易疲乏,可现下又是年节,宫里的宴席少不得,您需去出席一趟。所以爷的意思是,这个嘛,就是希望钮祜禄福晋您明个儿去国宴的时候,能收敛下,安安稳稳跟着福晋出席了宴会就是。”
听后,慧珠好似被雷打了个焦,脸上顿时没个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个什么,就直愣愣的坐在那。小禄子半响未得答话,极是小心的瞟了眼,就见慧珠面色不愉,想了想,补充道:“爷今晚本想过来的,可您也是知道,今是除夕,爷不能坏了规矩啊,只得待在福晋的院子里。其实爷也是担心您,怕您在宫里惹了风头,得罪了人,对您不好。”一语未了,便被慧珠挥手止了话,只得垂手立着,等慧珠下话吩咐。
听着小禄子解释的话语,慧珠很是厌烦,只觉心里微凉,更多的却是怒气,白日她在宫里之事,难道还是自愿的不成。胤禛有没有想过,稍说错一句话,招殃的便是她。现在好了,回到府里,你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也就算了,反而还指责她的不是,让她收敛下,还是另差了人来告知她收敛一下。
好一个收敛下,好一个为她着想,慧珠越想越气,觉得这个叫胤禛的男人,她陪着了十来年的男人,今天算是彻底认识清楚了。
正暗气时,素心快步进屋禀告道:“主子,万岁爷赏的画,奴婢已让人收捡好了,等明个儿再去装裱挂起。”一语毕,却不见慧珠做何反应,遂疑惑的抬头唤了几声道:“主子?”慧珠醒过神,扫了素心、小禄子一眼,缓过心绪,站起身,一面往里间回去,一面开口道:“今个儿累了,素心你去送了禄公公出院子,再予个荷包,过个吉利。”说完,便已及至门栏处,径自了帘进屋,就是上榻。
此时,更鸣声敲至四下,慧珠却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会想着年前胤禛处处关怀的体贴举动;一会又想着她白日算是受了惊,而胤禛却小禄子过来让她收敛下自个儿的举动……
其实,她是知道胤禛今晚必定是待在乌喇那拉氏的院子里,可有些事理智能接受,情感却是不能接受。本已缓和下来的心情,却经小禄子的一番话,白日在宫里的紧张害怕,怀孕的忧虑烦躁,慧珍的小格格骤然逝去的冲击,还有胤禛不关切……各种情绪,犹如破梯的潮水一下全涌进了心来,久久不能平复。
更鸣声敲至五下,许是一天紧绷的情绪终于到了头,渐渐来了睡意,朦朦胧胧间,好似听见自个儿轻微的酣眠声。
慧珠夜里自五更天才渐是睡下,不过也没睡上多久,到了天大亮之际,再是睡意正浓也得起来。慧珠被素心唤起了身,对镜梳妆时,看着水银镜里,苍白的脸颊,泛着乌青的眼圈,暗暗出神,虽然此时身体极乏,可头脑却是异常清晰,心里更是平静无波。
素心见慧珠似有异样,犹豫了下,还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还是昨夜里禄公公他说了什么?”慧珠望着水银镜子,展颜一笑,答非所问道:“昨夜折腾了自个儿没睡好,弄的倦罚极了。不过因这,却是想通了一件事,以后折腾谁,也不能把自个儿折腾进去了,否则到时难受的还是自己。”
素心心仍存疑惑,但见慧珠一副心情尚好样,也不便再说,遂搁了这话,另问道:“万岁爷赏的画,可是得好生供起,不知主子是让挂在正堂屋里,还是里间屋里?”放在正堂就是招人眼球的事,慧珠想也不想道:“装裱挂在里间,其余的事就由你看着办。”素心应了,又麻利的为着梳好了妆,便伺候慧珠、弘历母子二人用了早饭,陪着到了神武门,看着他们走进了红墙黄瓦的紫禁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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