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一瞬间,夜凰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偷情之人被捉到了一般,无良无德的在被自己的丈夫质问为什么背夫偷汉以谴责她的恶行……
可是,她只是内心闪过这一瞬的罪恶感,因为之后她发觉是自己神经了!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和墨纪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
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恶寒之后面对墨纪这般疑问,夜凰又把自己给难住了,她脑袋里瞬间涌上了很多种答案,却因为他这模糊不清的提问而不知该适用哪个,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份镇定的姿态开口询问:“你,指的是什么?”
墨纪坚定的看着她,再次发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夜凰翻了个白眼,摊了手:“你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我很难回答,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协议婚姻的啊!”说着她冲墨纪赔了个笑容:“所以,我也没什么对你不起的吧!你看,你反正娶我也不过是做交换罢了,我呢,也实在……”
“交换?”墨纪挑了眉,夜凰见他那表情,心里顿觉不爽,立刻走到床边的软榻上一坐,迎着他的脸说到:“别把自己装的跟圣人君子一样,你这种利益算计的人,娶我也不过是应付你娘罢了!我开先还以为你是对前妻一片深情,说什么也不愿意续弦,即便娶了我填房,也不过是想你娘心安,如今我才知道,敢情,是拿我换你的玉表姐回来不是嘛!”
“你别胡说!”墨纪瞪着眼睛冲夜凰轻喝,夜凰冷哼一声:“我胡说与否你心里清楚,何况玉表姐现在就在墨府不是吗?这叫事实!”
墨纪咬了唇盯着夜凰,一时却无言语,而夜凰此时则忽然话锋一转冲墨纪笑言道:“其实,你和玉表姐如何,与我无关,虽然我是你妻子,但咱们协议好了,我不过是个挂名妻子,凑活一年罢了,所以,你要真是和这位玉表姐有感情,我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由着你们私下去发展,等到一年后,我打包走人了,你要把她续娶了也好,还是来个金屋藏娇这都随你,我才不干涉呢!”
“好一副成全的嘴脸!”墨纪此刻双眉已经拧成疙瘩,一张小麦脸也成了铁青色:“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夜凰嘿嘿的一笑:“那倒不必,咱们本来就是交易不是?只是为了我的面子,您的名声还有您的官途,这一年里您注定和她只能是私下发展啊!”
墨纪嗓子里溢出一声轻轻的冷哼:“哼,好一个私下!”他说着忽而冲夜凰一笑:“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纳妾,你不必担心你的面子,而且诚如你言,我更操心的是我的名声和官途,所以,就算无你,我也一样不会纳妾!”
夜凰瞧着墨纪那抹笑容,只觉得别扭之极,如今听他这般言语,完全就是等于无视自己,当即一撇嘴嘴里嘀咕道:“是啊,您好好爱惜名声吧,人家是一个寡妇,你要娶了她,还真不知要多大勇气!”
墨纪闻言那笑容一收,继而瞪着她说到:“这个轮不到你操心!”
夜凰当即顶了一句:“你以为我想操心,我可不想你和某人的事被人拿来脏我的脸!”
墨纪的唇咬了几下,脸色更加难看,夜凰见状也觉得自己一时口快这话是过了点,可说都说了,若再收回不是丢她自己的脸,也就干脆昂了脑袋,摆出一份恼色在那里和墨纪两个对撑。
墨纪忽而头往别处一扭,紧跟着,他却猛然起身下床,然后一步跨到她的身前,将夜凰一拉一扯,完全用抛甩的姿态,就把夜凰给一把丢到了床上,继而在夜凰吃痛的轻哼里,他一步跨上了床沿,将夜凰的双肩一按,人便以非常不和谐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盯着夜凰,咬着牙慢慢地说到:“你说我和她的事,脏你的脸,那你呢,你和他的事,是不是在脏我的脸?”
夜凰此时人在诧异与惊讶中大喘息着,其实呢,她正满心盘算着是要抬一脚直奔他的命根子还是踹上他的胸口,衡量后果中忽闻墨纪这样的言语当即一愣,继而眼珠子一转说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有,你说的他,那是谁?”
夜凰这会故作镇静的应对,但内心自是紧张无比,不过,她在赌,赌墨纪的不知情,因为先前她在和墨纪的对话中,就已经分心在思考与分析,于是她已经有了判断,那就是墨纪有九成是根本不知情的,毕竟她和蓝飒的一切交谈都是在屋外,且黛娘来过,蓝飒都有所反应而避讳,若是墨纪醒来或是偷听偷瞧,他没道理不会发现的!而蓝飒没有任何察觉,那就说明这家伙应该是刚醒,且这般坐着问了一句,她估算着八成是在自己立在门口发花痴的时候,他才醒得。
“听不懂?”墨纪的双眼眯缝了起来:“明明是我在质问你,你却拿别的是来搪塞我,以为我会理亏,而就此堵上我的嘴?又或者被你插诨打科的胡搅一番,这事就能过去吗?我告诉你,我的酒量很好,所以,我没醉,我不过是把你们在车中的对话听到了而已,你和蓝飒这小子没那么简单吧?”
夜凰的眼眨巴了几下,扭了下肩膀:“若要言语对质,我非常愿意配合,不过麻烦您先把我的肩膀松开,您这份重量用这种姿态压在我的身上,我很痛!”
墨纪的呼吸重了一下,人却听话的松开了她的肩膀,不过姿态没变,他只是把双手挪到了她肩膀上的空地上,也就是夜凰的脑袋两侧。
夜凰心叹:您老人家还真会给我压力,只可惜姑奶奶什么压力没承受过?想我惊慌而乱答,您注定要失望了!
“怎么不说话?”墨纪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是不是无言以答。”
夜凰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无言以答。”她用一脸坦然迎着他说到:“既然你没醉,那就说明你是听的明明白白的喽,我和蓝帮主自把你弄上车,所说话语不超过五句,如今你说我和他不简单,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不超过五句?”墨纪挑了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对啊!”夜凰说着抬了一只手放在两人中间比划:“我数给你看,第一句应该是我谢谢他帮忙,不然一个人扶不了你!”说着她伸出一根指头:“第二句是他说那酒厉害你竟醉了,我表示同意,当然说得客气了些,说你没出息,竟就醉了!”说罢又伸一个指头:“第三句是谢谢人家送你到了,说了句有劳,但是管家和车夫都扶不动你,蓝帮主帮忙把你送到一门,我又多谢了他一次,就是第四句,那,就这四句,没超过五句!”夜凰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四根指头,墨纪的眼正好落在她的食指和中指处,愣了一下。
“就这么四句话,请问,我们到底怎么不简单了?还有,你既然没醉,那就是装醉,我们之间这几句话,你也应该听的很清楚不是,敢问可有什么出入?还有,你干嘛要装醉?好好地回来不就完了吗?而且这一装就装回家,我还要伺候你给你脱鞋擦脸,请问,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是想折腾我啊,还是疑……你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夜凰原本是想说:还是疑心于我的,不过她将那句“疑心于我”收进了肚子里。
聪明这东西有得时候全拿出来,只会是自己愚蠢的表现,不然何来大智若愚的说法。那并不是一个美化的词汇,而是往往越想撇清自己却等于是在不打自招,因为你有所想,就有此可能,也许人家本来还没想到这步,因为此一句,就会有所了悟,所以夜凰立刻决定就是不提这疑心了,她要活活地憋死墨纪,同时也能避免窗户纸捅破后彼此之间的尴尬。
毕竟光棍般的坦诚虽然也是一种策略,但此时此刻显然不如无赖般的反攻更好。
墨纪前一秒还是阴着脸,铁青色的表示他的愠色,下一秒在那句吃饱了撑的出来后,他瞬间脸上出现了青筋暴起的可怖场面,继而他没再关注夜凰的手指,只是捏着右拳在她的左侧狠狠地捶了一下被褥:“你说我吃饱了撑的?你竟然敢这么说我?好,好,那么我问你,你今日和那姓蓝的巳时末刻相约于竹根胡同是为什么?”
夜凰眨巴了一下眼,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巳时末刻我知道,竹根胡同我也知道,不过这和蓝飒有什么关系呢?”
“嗯?”墨纪的嗓子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嗯来表示不满,可夜凰不理会他,只继续地言语道:“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意思好不好!就算你发觉我会破坏你的好事而取消你的约会,也完全没必要给我泼脏水吧?”
墨纪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的好事’?什么叫‘取消我的约会?’”
夜凰一歪脑袋:“装什么啊,你那纸条我是看了,可也不算偷看啊!今早上我上马车的时候,那纸条就在车里的好不好,我好奇就看了,看完以后就更好奇了呗!我好奇这是谁约了你,好奇你们要做什么,但我也不好问啊,结果你自己和我说起了竹根胡同,我便很识时务的故意称肚子痛,要去胡同口上瞧,也是给你赴约的机会,可你却把我丢在相近的那家席帘店,结果我啥也看不到不说,还不敢耽误你的约会,在里面磨叽了好半天呢!不过老天帮我,那席帘店内却有一堆东西堆在墙角处,我就爬上去,过去看看呗,可谁知道,没看到你,就看到一个戏子和人打架,刀光剑影的好吓人,我就赶紧回来了,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呢!”
“是吗?”墨纪的眉再次纠结在一起:“你这丫头信口雌黄,竟说那纸团是给我的!好好,既是给我的,那为何纸团收在你身?我可是亲眼看着它是从你身上掉落下来的!这又怎么解释!”
夜凰闻言脑海里忽而飘过他在车厢内故意问那纸团的事,如今再听他这般提及胡同与时间,她已经判断出来,自己那纸团只有两个可能被他知情,一个是这个纸团就是他丢的,再一个,就是在假装肚子疼时,他就已经知道了那纸团的存在。
没事丢一个纸团来试探自家老婆,他应该没那么神经;而当时就能知道那纸团的存在,必然是纸团在这之前已经掉落,纸团是收在袖袋里的,她唯一动过袖子的举动,就是拿帕子擦嘴!
“愣什么,说话啊?哑口无言了吧!”墨纪居高临下的表示自己的胜利,夜凰却抬手抠了下脑门:“哑口无言我倒不至于,我只是在想一个事。”
“事?我看你是想怎么自圆其说吧!”
“那倒不是,我其实想的是,你这人到底有多小心眼!”夜凰说着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我当时才看完纸条,你就回来了,我哪里好扔回去,只好放在袖袋里,中间你说我吃东西弄脏了嘴,还给我递了帕子,我却没用你的,用了自己的,就是想趁机把纸团还回去,然后我道肚子疼就离了车,不就是让你看到纸团去约会嘛,我一番苦心成全你,你却不领情,事后还拿纸团来试探我,问我那是什么,我只好说了句假话把东西给扔了,免得你觉得我知道你和人约会,而心中不快,却不想,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一个,心里盘算出我知道了,就非要给我扣一盆污水,拜托,我现在可是你妻子,再是挂名的,那也是你妻子不是?你非要把我弄得脏兮兮的才满意不成?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墨纪盯着夜凰,他唇微张,脸上也有些似笑似怒的神情,但他没说一个字,也没做什么别的举动,就这么盯着夜凰,盯得夜凰都在回味自己的言语有没纰漏需要补洞的时候,墨纪忽而压低了身子,脸颊停留在距离夜凰面部只有三厘米处,慢慢地说到:“交易以诚信为本,若你连一个‘信’字都做不到,可没和我交易的资格!”
夜凰当即瞪眼:“墨纪,你别太过分!我夜凰坦坦荡荡没做什么对你不起的事,你少来污我,更别拿这个交易来胁迫我!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亏我养父还说你有为,就这么有为的一个男人,一个大我一轮有余的男人,威胁一个只有十四,威胁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你丢人不丢人!”夜凰说着眼眶里就已经蒙蒙一片,泛着眼泪花子,鼻翼里也是委屈的哭腔。
只是眼泪已上涌,但无破眶之泪,而夜凰咬着唇一副委屈万分又宁死不屈的表情,当即把墨纪弄得脸上闪过红白,最后人一扭头直了身,也不再做人形桎梏困着夜凰了。
“那个……”墨纪的声音有点发干:“你少拿哭来装可怜,你说我冤枉你,我且问你,刚才为何人不在屋里,这大半夜的站在门口望着西院墙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在看月亮,还看的脸红一片!”
夜凰一愣,伸手就摸了脸,她先前想着心中的事,自是动了情,也悸动了心的,脸红红的关门进来就迎上墨纪,想来他也是看了个真切。
“我刚才脸红了?”夜凰出口询问,墨纪回头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另外一只手正擦眼角,当即伸手往自己的衣袖里一摸,摸出了帕子丢给了夜凰:“屋内点着灯,我的双眼也无疾。”说罢就转了过去。
夜凰捏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下眼角,心道:眼泪果然是好武器啊,只可惜这东西不能多用啊!
擦了自己使劲瞪眼并掐肉才疼出的眼泪,她坐了起来,将帕子丢回给墨纪:“刚才你妹子黛娘来敲门你既是装醉那也该听到了的,我立在门口看西院墙也还不是因为你妹子!”
墨纪一顿,手指微微搓了下,而后说到:“我并没听清多少,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诶,你们说了什么?”
“你与其问了我再来不信我,倒不如明早起来自己去问问你妹子,大晚上的她敲门来说了什么!”她说着一扭头,起身离床,去了一旁的角柜翻找起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墨纪的手攥成了拳,人伸着脖子看着夜凰在角柜里翻腾。
“你确定要听我说?”夜凰回头瞧向墨纪,墨纪自是点头,夜凰当即一笑:“你家妹子对蓝帮主动了心,找我打听人家姓名年龄等等,只可惜我也不大清楚,没给她满意的答案,她便不乐意的去了,不过走之前叫我保密!我刚才站在门口就是想这件事要不要给你讲,又再想,初到你家总要和大家搞好关系,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去打听一下蓝帮主这些情况,好说给你妹妹知道,以讨她欢心啊!至于我为什么脸红,我一个未及笄的人竟想着帮人拉媒牵线的,红下脸害个羞也是错了?”
夜凰说完冲墨纪瞪了一眼,扭头回去继续翻找,但脸一转向角柜,便吐了舌头,心道:好险,幸好黛娘做了我的挡箭牌,不然还真麻烦。
墨纪那边听了夜凰的言语,脸上变幻了几次神情,最后竟是一脸为难地嘀咕道:“黛娘怎么就对他动了心呢!”
夜凰耳朵尚好,距离也近,听了个真切,立刻回头:“怎么?黛娘不能对他动心?”
墨纪蹙着眉扫了眼夜凰答道:“也不是说不能,只是马帮到底是江湖上的浮游组织,虽成型,走的是运易的行当,可并非官家授意;再者,这江湖人,行千山万水,宿天地沟壑,看似潇洒,实则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小妹在娘跟前是个得宠的,哪里受的了苦?而且娘一门心思要给她定个门当户对,衣食安逸的人家,根本不会由着她,若她真和蓝飒凑在一起,只怕娘第一个就不答应。”
夜凰闻言,心中一嗤:凑到一起?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吧!不过她脸上却挂上一副可惜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哎,这就是命啊,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可怎知所嫁的就定是良人?罢了,早知如此,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蓝帮主的那些情况,我也不费心去打听了!由着黛娘等你娘的安排吧,嘁,真不知道,这嫁人过一辈子的究竟是黛娘还是你娘!”
墨纪听了当即不悦:“放肆!公婆父母岂是你可以嚼舌根妄论的?”
夜凰一扭头:“你凶什么啊,我又没和你娘顶嘴,现在这里就你我好不好,我说两句真心话都不成?再说了父母公婆所言就一定是对的?他们睁着眼给安排一个看似优秀无比的人,可最终就能幸福吗?再被父母疼爱,最后都只能被生生的安排了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共度一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好吗?过一生啊,那不是几年,是几十年,盖头一掀,这就定了,他们到底有没想过衣食无忧并不等于就是幸福的人生!”
夜凰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待喘气时,只觉得内心有一种舒畅。
穿越到古代,在这里伴随这具身子生长了十年,她的思想礼仪以及行事作风,固然被古代的标准同化,磨合,但,最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女子,对于恋爱自由和男女平等,她有无法丢弃的认知。
这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这是儒家思想统治的世界,她懂她明白,为了生存,她学会这些尊卑礼仪,学会适者生存,更学会在人前保护自己而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她却也有自己的渴求与坚持。
当初便宜爹娘就在婚事上征求她的意见,那时她不过十二岁,但是她用羡慕爹娘恩爱的言语,让他们明白,只有自己选择了自己中意的人,生活才会甜蜜的可能。
虽然她爹是王爷,虽然她身为郡主,少不了被政治婚姻去束缚,但是所幸的是,他便宜爹娘的坚持给了她选择的自由,而更让她欣慰的是,对付世子她还是感到满意的。
彬彬有礼,对她又很好,两家也感情很深,所以她很识时务的选择了付世子,应了这门亲,毕竟她是有选择的机会,但却有时间的限制,她的身份,是不会允许她在及笄之前还没定下亲的,而她并没有把握在两年内,能遇到自己命定一生的男人。
知足与舍得的道理,她从来都懂,所以她选了付世子。值得庆幸的是在那一年内的少数几次接触中,两人都互有好感,甚至两人也曾有一些亲昵的话语,但是……人生就是一条冒险之路,每一次转弯会遇见什么,无人知晓,下一秒面对你的是喜是忧,也无兆可寻。
夜凰想到此处本能的看向了墨纪,因为这个二十八岁的鳏夫就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是她人生这条路上忽然出现的一个大坑--她努力的活着,在养父的关爱,付世子的遗憾,罗贱人的得意中,淬不及防的掉了进去。
有得就有失,她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
内心还在纠结着这种缠绕成团的情绪,眼神却已经扫了过去,却未料,墨纪竟已站在她的身前凝眉看着她,惊得她本能的僵了一下,却听到墨纪低低的言语:“你说的对,衣食无忧是不能等于幸福的人生,但是,若然衣食无靠,人生必不幸福!”
夜凰抽了下嘴角,沉默了。
因为墨纪说的没错,这是个谁都懂的道理,所以她无力反驳,但是在她的内心,却有低低的轻唤:纵然如此我也想嫁给一个我爱的人,谁又不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无言的转身,她不管墨纪在自己的身边,只低着头在角柜里翻找,此刻她脑海里是蓝飒那句我会守护你在不断的重复,并声响放大,轰得她脑袋都有些疼了起来。
“你到底在找什么?”墨纪忽然的一句问话,似在脑袋里敲了钟,咣的一下,那种轰炸安静了,静的让夜凰都有点恍惚:“我,我在找东西。”
“我知道你找东西,可是你要找什么?这是喜院,陆妈妈只搬过来一部分你的衣物和用品,你要的东西,未必在这里。”墨纪说着人往前两步也到了角柜边:“要找什么?我帮你!”
夜凰眨眨眼:“我,我找,被褥。”
“被褥?”墨纪一愣:“这天虽然还不热,但是也不冷,难道你觉得被褥薄了?”
夜凰扫了墨纪一眼,低着头说到:“我找被褥,给你打地铺……”说着她又猛抬了头:“咱们说好的,你睡地上!”
墨纪看着夜凰脸上还有些僵色,但是他也只顿了大约三秒便点了头:“好!”说罢自己伸了手从角柜下面去抽,很快他抽了两床铺盖出来,又扯了一张床单,便快步走到了床边,把它们往地上铺。
夜凰瞧看着墨纪铺地铺的背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动手掩上柜子后,便走了过去:“我帮你!”
“不用!”墨纪说着已经把一床被褥当铺的铺好了一半。
夜凰见他这般模样,翻了个白眼,闪到了一边。那墨纪铺好被褥时,眼扫到夜凰站在自己身后,便说到:“发什么愣,上、床,睡觉!”
夜凰一撇嘴,蹭到了床角,脱了鞋子后,就赶紧的钻到了床上,再看看墨纪已经开始自解外袍,她赶紧的伸手把床帐给放了下来,遮挡彼此的视线。
床帐乃是纱帐,大红色的那种喜帐,周边是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所以这视线遮挡的效果属于朦胧级的,全然看不见不会,但想看清楚也有难度,朦朦胧胧的倒也借着光线,她能看清墨纪的举动。
他脱了外衣挂好后,便脱鞋袜坐上了地铺,但下一秒他没躺下,反而冲着床帐一动不动。
这家伙不会是个色狼,打算看我脱衣吧?
夜凰开始腹诽,不过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穿着肚兜都能当吊带,她有啥好怕的,于是,她一笑后,便动手开始解脱起衣服来,只是这穿脱的动作,她有意的放慢了许多,甚至故意的撩发等等,极尽可能的搔首弄姿起来,心中幻想着这个色狼大叔在帐外,两眼冒着猥琐的光,唇角挂着可耻的哈喇子这样的场景。
只是……
“把枕头给我!”墨纪在帐外说了一句,夜凰那香肩半露的姿态就僵了一下,下一秒,无趣的她,也不管什么造型了,动手抓了一个枕头,就从床帐下递了出去。
墨纪接过后,一放,这人就躺倒休息了,很明显对她的帐内朦胧脱衣、秀毫无半点兴趣。
夜凰两下脱除了衣服,也就躺倒休息,但躺下后,她又觉得别扭:这件被兴师问罪的事,就这么完结了吗?
不安的扭头支起,她看着朦胧感的床下,心里嘀咕着这有些诡异,转了眼之后,她开了口:“大叔?”
“嗯?”帐外是个简单的应答。
“那个……”夜凰舔了下唇:“你为什么要装醉?”墨纪对她的兴师问罪可以结束,但是她却需要一个答案,若酒是假醉,那她的秘术怎么会失效?当然她不会指望墨纪能直接告诉她答案,但相信拐弯抹角的,她还是能挖出点线索来。
墨纪很安静的没做声,夜凰肘着脑袋等了一会,大约三分钟后还没有应答,夜凰心想墨纪是不打算告诉她了,便悻悻的躺好,刚把被窝掖好,就听到了墨纪的声音:“其实我也不是想装醉,而是那酒真的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旧事,加之白日里,你的举动,令我有些不安,我便想会不会是你和这蓝飒两人早有私情,因而,你才坚持要和我协议婚姻;另一方面,我也有自己的担忧,所以就势装醉也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如我猜测那般。”
夜凰听得拧了眉:“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可惜了,没能叫你挖到什么内幕,不过你也真有意思,明明都听的一清二楚,还要来这般质问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墨纪又开始安静了,夜凰听不见他接话,也懒的再问,就翻了个身闭眼,忽而的又听到了墨纪的回答:“也许那酒真的是太醇了,我上车之后却又忽然醉了,直到我刚刚醒来发现你立在门口望向西院墙,而偏偏中间的一切我却不记得。”
夜凰转了身:“所以你看我看着那边就开始猜疑我和蓝帮主之间有什么了?”
又等了三秒后,墨纪“嗯”了一声。
夜凰翻了个白眼,随即却是嘴角一勾,继而撑着身子坐起来冲着帐外说到:“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到底谁约你在竹根胡同见啊?不会是,玉表姐吧?”
墨纪的身子明显一翻:“懒得理你!”
“哼,不说拉倒!”夜凰作势的抱怨了一句,钻回了被窝,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做戏就要做足,既然我全推到你身上,自要找你追问喽!
得意了一下,她又很快失去了兴致,想着墨纪说蓝飒是居无定所的漂泊之人,忽而的她又心疼起来,但再想想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那种千山万水就在脚下的日子,她又觉得怀念无比,不由的一笑,心叹:曾几何时,我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居无定所又如何,漂泊如浮云又如何?那种行走于山水间的快乐不也挺多?再者,看了那么多武侠书,倒还真想体验下江湖人那种日子呢,只是,一个马帮而已,又不是什么门派,只怕这江湖算是沾个边罢了!不过,以我的本事配上他的身手,只怕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搭档啊,那要是一起纵马奔行一起去踏遍千坑,只怕也能得个什么“坑王坑后”的名头吧?嗯嗯,坑王,坑后挺有气势,但是不够帅,诶,千坑侠侣?还是……
“夜凰。”低低的一声唤,惊得夜凰所有的幻想顿时消散,她动手在脸颊便扇了扇,靠小风让自己降降温,但人已经开口做了应:“啊?啥事?”
“你要和我协议婚姻,是不是因为,你我的婚事是你养父定下的?”墨纪说着转了身看向床帐处,光投照在纱帐上反了光,加之角度的问题,他对内里可看不清丝毫。
“恩,其实我并不是对养父定下这桩婚事有意见,我,我只是希望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这一辈子。”帐内传来夜凰的回答,听得墨纪心头一跳,他微微的垂了眼眸。
“大叔,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真得希望能遇到一个爱我的人,这辈子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
“轰轰烈烈?”墨纪抬了眉:“为什么一定要轰轰烈烈呢,居家过日子,应该是安乐平静才对吧?”
床帐忽而一撩,在昏黄的光里是夜凰浅笑的容颜:“你看,我想要轰轰烈烈,你想要的是安乐平静,我们两个如同一个往东,一个走西,注定是要分开不是?所以,我和你理念不同,这便注定你我要分开,老话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所以这是我和你协议婚姻的答案,我想要找到属于我的人生。”
夜凰说着脑袋缩回了床帐内,墨纪的眼眨了眨,脸上浮现一丝迷色时,又听到了夜凰的声音:“墨墨,等有一天,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可要放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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