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这一日下了一场巴掌厚的大雪。
屋外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好像这世界都被白色所笼罩。
偶尔涌起一股微风,吹动树枝轻颤,雪花再次飞散开来,就像是吹散的蒲公英飞舞天空,阳光照耀下闪着星光点点,格外的好看。
陈家在这一天正式分家了!
陈家一共二十六间铺子,大房、三房、四房各七间、二房五间,古玩字画、田庄房产这些归大房、三房和四房均分,二房只留陈家老宅这一座院落,但皇商生意归属二房承接……
叶云水听着陈耀祖来回事,脸上未动声色,这是她预料到的结果。
二房为了皇商生意这一项放弃不少,可她自不会给二房沾沾自喜的机会,听完陈耀祖把细节说了一遍,叶云水出言问道:“……这些铺子分了,那铺子里的工匠们呢?”珠宝生意做的是否红火,工匠师傅起关键作用之一。
陈耀祖回话道:“最好的两位工匠师傅都被二房扣住了,其余的四房各自分,也有不少师傅图二房给的月钱多,从这边辞职不干的。”
叶云水冷笑,二房这一次还真是孤注一掷,准备把家分彻底了,做的如此决绝是为了向新主子卖好呢!
“二房可是与你们签了协议,往后皇商这边的一切事务都与你们这三房无关?”叶云水这般问着,却见陈耀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签了,而且还在涅梁府画了押!由府尹大人亲自出面督办的,四叔让我来请示世子妃,接下去该如何办?”
“接下去?接下去你们就好好过个年,什么都不用管了,一切都看这个年了!”叶云水脸上挂了笑,她等的就是陈家分了家呢!
大年三十,明启帝宴请宗亲皇室共度年夜,庄亲王爷与秦穆戎、叶云水还有兜兜进宫赴宴,秦慕瑾因夏氏有孕上折子告假,没有与庄亲王爷等人同行,冯侧妃被庄亲王爷指名留下主持王府的年夜宴,没有让她随同进宫。
冯侧妃咬牙,每一年都由她留下主持府中年夜,王爷身边带的是王侧妃,可今年王侧妃入佛堂清修,她依旧要留在府中……
想起王侧妃,冯侧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转瞬而不在,带着众人送王爷和秦穆戎等人到门口。
众女眷看着叶云水抱着兜兜上了朱轮车,那羡慕嫉妒的目光比比皆是,只有夏氏也扶着腰送到门口,脸上扬着喜气儿,替叶云水高兴。
叶云水早已经习惯背后这群怨毒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上了车,秦穆戎吩咐侍卫撂下车帘,王爷摆手,王府仪仗前行。
韦氏阴阳怪气的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去年还是刘皎月……”
夏氏在一旁笑呵呵的道:“瞧大嫂这话说的,女人么,就得肚子争气,看二嫂肚子第一胎就生了嫡长子,又是这般乖巧可爱,旁人嫉妒不来!”说着,那目光还扫了一眼丁氏,丁氏一怔,待见夏氏瞄的是她的肚子,不由得满心怒火,正欲回两句嘴,就见秦慕瑾过来召唤夏氏回去,那怨言也只得憋回了肚子里!
到了皇宫门口,庄亲王爷、秦穆戎与叶云水分道扬镳,他二人去了前殿,而叶云水则去了安和宫。
安和宫内,已经有不少宗室夫人到了,正在外殿吃茶谈天,见了叶云水带着兜兜进来,自是起身见礼,年岁长的叶云水还了礼,目光一扫就瞧见了几位相熟的夫人,还未等上前叙上两句话,就见黄公公从内殿小跑这出来,“世子妃来了?太后等您半天了,正宣您进去呐!”
叶云水与众夫人福了福,告了罪,便抱着兜兜往内殿而去。
背后又是一堆羡慕嫉妒怨恨的目光投来,叶云水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内殿之中,太后正装端坐在凤榻之上,她左下手坐的乃是皇室族长、明启帝和庄亲王爷的三皇叔的夫人,另外一边儿乃是皇后、文贵妃和其他四妃,后排椅子上坐的乃是内外命妇中品级比较高的,不过似乎都是太后看得上眼的,如今太后情绪不稳,稍不合她眼缘的,甭提什么身份,说不见就是不见……
叶云水上前行了礼,太后才笑着招她上前,“刚还说起你,快把兜兜抱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可都说了一早上兜兜了,你们却才来,该罚!”皇后娘娘在一旁笑着斥道,叶云水亦是笑着回话,“还等着太后赏妾身个红包呢,怎么上来就要罚妾身,这可是冤枉的很!”
叶云水抱了兜兜上前,太后笑着拿了两封红包,一个给了叶云水,一个塞了兜兜的围嘴兜里,嘴上还念叨着:“哀家哪舍得罚她?生了这么宝贝的重孙给哀家,看着兜兜乐,哀家就能多活两天!”
“皇嫂这话说的不妥当,瞧着你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利落了,大家都是高兴的很!”三皇祖母笑着安抚太后,目光却一直落了叶云水身上,打量许久才移向了兜兜。
这位三皇祖母叶云水还是第二次见,第一次在册封大典上,因人数众多,她也没搭上话。
太后一边儿看着兜兜乐,嘴上却是道:“说起来我这条老命多亏了云水,几次三番都能让她把哀家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你说这样的妙人让哀家如何不疼她?”
“世子妃如今可是受宠得很,把本宫和这些妹妹们都比下去了!”皇后娘娘笑着撒娇,文贵妃在一旁附和道:“那也是世子妃有本事,屡次让太后逢凶化吉,功不可没!”
皇后未想到文贵妃突然向着叶云水说话,秦穆戎可是为了叶云水砸过文府的,她二人不也是有仇?一丝诧异在脸上转瞬即逝,便是绽开笑的看向兜兜。
三皇祖母也让一旁的嬷嬷拿了红封给叶云水和兜兜,“都是晚辈,少不了你们的压岁银子,比不得太后家底丰厚,可莫要嫌少!”
叶云水立即笑着接过,又行了福礼,“就是跟三皇祖母讨个喜,哪就贪那点儿银钱了,回头让世子爷知道了,还得骂妾身贪财呢!”
“说起来我这也是做长辈的,自也是少了不这份银子!”说着,皇后也在托盘里拿了事先预备好的红封,赏了叶云水,又赏了兜兜,文贵妃和其他四妃也少不了赏赐。
这一圈下来,兜兜的围嘴兜里已经装的满满,许是因为东西多有些沉,兜兜不停的用手揪着,揪完了还咧嘴笑,配上那一身特意准备的小红袍子,活脱脱的像是个喜娃娃,那模样甚是可爱,把太后逗的忍不住乐。
“说起来这一年过的真是快,去年这时候,世子妃还是待嫁闺中,如今才一年过去就已经生了亲王府的嫡长子!”皇后这话中带刺儿的说着,“从这话又说到去年那一年的事,太后赶上过年的时候身子不爽利,可把圣上急坏了!”这话说完,皇后又看了看叶云水,这明摆着旧事重提,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叶云水的出身。
“圣上乃是仁孝之君,那么多太医都无法开方子下药治愈太后病症,唯独世子妃有这本事,这不正是全了圣上的一片孝心真意?单冲这一条,世子妃得什么赏都是应该,可惜是个女眷,不然入朝阁为官也没什么行不得,我还记得先帝在位之时有一个穷书生,连续三次为母治病而放弃科举,被封为佳话,先帝直赐举人功名,这穷书生也是争气,一边苦读一边照顾病母,一榜之首,状元之名!”三皇祖母笑着引先帝事迹讽了皇后一句,皇后脸色讪讪,只是陪着笑。
文贵妃在一旁问道:“皇婶说的可是那位已经致仕的一品大学士柳山?”
“就是他!”三皇祖母点头应着,又转身看向太后,太后目光都在兜兜身上,嘴上念叨着:“哀家老了,这人一老就跟小孩儿似的,谁对哀家好,哀家就宠谁,谁冷落了哀家,哀家就不待见谁,你说哀家还有什么?就剩这把老骨头了!”
皇后笑着道:“太后身子不好那会儿,圣上寝食难安,连批阅奏章都心不在焉,太后如今身子骨好了,圣上也是日日请安,您可不能光偏心眼儿疼世子妃,把旁人的好都冷落了。”
“还想怎么宠你?”太后扯了扯嘴角,转头不搭理皇后。
皇后被这般撂了一旁有些下不来台,三皇祖母在一旁圆场道:“瞧瞧,都是你们旁日里不够关心太后,这是挑你们的理了!”
“都是臣妾做的不够好,往后自当改正!”皇后正出言请罪,一旁的小太监过来通传,是长公主和乐贵人求见。
太后点头应了,叶云水也抬头看去,她来安和宫几次都未见过乐裳……而且同行的还是长公主?
长公主步子缓慢,显然是为了等后面的乐裳,乐裳身着贵人正服,由两个宫女扶着缓步进来,那怀了孕的肚子已经略显,不过整个人看起来依旧那般超凡脱俗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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