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都的地位是特殊的,鄢都是富有的,鄢都的当权者是有野心的。
以上三点相加,说鄢都没点地下猫腻简直就不正常。
熟读史书的都知道,但凡一地上位者想要实现他的野心,钱、粮、兵,三者缺一不可。鄢都有钱吗?有。多吗?这就很难说了。要知道,鄢都没有足够面积的耕地,没有组织军队的权力。那么,若是它有很多钱,等同于昭告天下:钱库没有上锁,大家快来抢啊!
所以,鄢都可以富有,却不能太过富有。细比较起来,鄢都城每年的税收,并不比五地主城多。甚至还不如一些哨逊主城的大型城市。
鄢都的富庶,在于它的人均拥有财富。凡是拥有鄢都城户籍的百姓,家庭年均收入最低的,也相当于五地主城中一个中等家庭。再加上鄢都城吏治清明,官员堪称天元典范。百姓们就好似生活在天堂了。故而,鄢都的民心凝聚力,是全天元之最。罗家历代家主的声望也是非常之高。
虽然鄢都被打造成了人间乐土,五地城主们对此也没有多少在意。
因为第一,鄢都地方小,人少。凑不成军队。二、土地少,产粮少。只要控制住粮食进口,就能掣肘住。第三,鄢都百姓虽然有些小钱,鄢都的几个世家却穷的很。没有土地,没有庄园。鄢都所谓的世家,也就比普通百姓多几间商铺、多点文化传承和家族人口罢了。这样的家族出了鄢都城,都不够看的。
鄢都的世家真的很少。殷如行从林咏恩口中也听说过一二。世家少的关键在于,鄢都周边的土地都不属于鄢都城。购买其它地方的土地吧,除非放弃鄢都的户籍。五地城主在这一方面卡的很严。商铺可以卖给外籍人,土地不可以。必须有本地户籍才可以购买。如此,没有大面积的良田做底气,一个家族想要延续传承,实在是太难。然而也是因为如此,能在鄢都延续至今的少数几个世家,家教都严苛之极,几乎很少有不成器的后代。林咏恩的家族,便是如此。
这样的生存环境,对百姓来说自是很好。对罗家以及其它的世家来说,无疑严峻苛刻。
罗家会甘心吗?凝聚在他周身的世家会甘心吗?
答案是:不会。
“鄢都地位特殊,有很多生意不能公诸于天下。”白陌尘娓娓道来,“我们需要钱,我们需要物资。但这些钱和物资都不能被世人知晓。这就需要一些隐秘的渠道,隐秘的储藏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殷如行一脸微笑的倾听。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白陌尘只怕还少说了一样:秘密基地。
钱、粮、物资都隐秘了,人手方面怎么能不隐秘?想来,她将要去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了。
“明白就好。”白陌尘松了一口气。殷如行显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当然,既然是聪明人,面对他刚刚透露的情报,就应该能想的更深。
“去了那边以后,最好少问,少说。”白陌尘犹豫了一会儿,出言提醒。
“我知道你的意思。”殷如行松松懒懒的将身体向后一靠,“我这人一向缺乏好奇心。和我无关的事我不会多问。再说了……”她勾勾嘴角,略显凉薄:“只要我能活到内功大成的那一天,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我若活不到,秘密什么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陌尘沉默片刻,道:“祝地海事有一位总负责人,姓金。人称金头领,金当家。此去,我便是将你交给他,具体做什么,由他来负责。”
殷如行面色一整,认真问道:“这位金当家,性格如何?平日行事如何?”
白陌尘想了想,道:“这些,是要你自己去体会的。我的话,会给你带来先入为主的印象,妨碍你的判断。我只说一句,他是个能让公子放心,统领一方海域总领事的人。”
这句话看似没透露什么信息,却又微妙的透露了很多。殷如行沉思片刻,抬眼询问:“你说的公子,是哪一位?”
“枫寒公子。”白陌尘道。
“像金当家这样的一方总领事,还应有其他人的吧。都是对枫寒公子直接负责的吗?”殷如行紧紧的盯着他。
“是,也不是。”白陌尘的答案很微妙,“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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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唯二拥有海岸线的国度。和祀地比起来,祝地的海岸线要差上许多。东方海域由南开始,是一溜边的悬崖峭壁,中间少有浅滩。过了三分之二海岸线后,地势渐渐平缓,建有海港数座。每一个海港,对应一座城市。船来车往,风景独好。
白陌尘带着他们二人,在一个叫做定风湾的港口小城下榻。定好房间后,便带着罗中出去了。大约两个时辰后,两人回来。白陌尘敲响殷如行的房门,对她道:“今晚有客来。”
殷如行将他请进来,倒了杯水递过去:“是谁?”
“金老板。”白陌尘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一会儿我和你出去走走,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这么急?”殷如行微微蹙眉。晚上有客来,现在还出门。时间卡的太紧。
白陌尘叹了口气:“我们路上耽搁了。金当家已经等了一天,明早就要走。”
殷如行一愣:“明早就走?”
“确切的说,是半夜。”白陌尘眉头紧锁,“海岛上东西缺乏。趁着还在岸上,把该买的都买了,省的日后不方便。”
殷如行不认为就么短短的时间内,能买到多合用的东西。她连需要买些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从未去过海岛。
白陌尘却是坚持要带她去。在街上走了一圈,脚底累的要命。手上捧了一堆也不知是合用还是不合用的零碎。
殷如行观察仔细,学着当地人买了一块头巾包住头发,腰间扣上水囊。又在药店走了一遭,给了伙计一块碎银,问他店中最好卖的药是哪几样。
回到客栈后,天色已黑。罗中过来告之:“金老板已经到了。”
金当家是一个肤色很深的男子,个头不高。身材结实。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双眼睛不大,眸光却很锐利。盯着殷如行上下打量了半天。
“金大当家,陌尘来迟了。”白陌尘脸色很疲惫,礼貌方面却依旧让人无可挑剔。
金当家拱了拱手,问道:“就是她?”
“是。”白陌尘点头。
“叫什么,多大了,身上有没有官司?名字能用吗?”金当家说话非常直接。直奔主题。
殷如行忙施礼回答:“在下殷如行,二十出头。身上,有些是非。”
“那就是名字不能用。”金当家毫不含糊,“自己想一个能叫的。年纪大了点,长的娇了点。黄花闺女是非多。就说是我新收的小妾。”
殷如行听的目瞪口呆:“小,小妾!”
见鬼!她难道长着一张小妾脸吗!去他的!
金当家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道:“掩人耳目的。你要想当真也行。我不介意。”
白陌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金大当家,这话可不能乱说!”
金当家嗤笑一声,不言语,也不解释。
殷如行对人的态度是很敏感的。她察觉出自己这是讨人嫌了。也不多说什么,正正经经的道:“如此,就叫我小梅好了。大当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金当家不置可否,视线在白陌尘带回来的一大包东西上扫了一眼:“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缺了什么也是自己补。银子小心些,别长翅膀飞了。”
“是。我记住了。”殷如行毕恭毕敬的应声。白陌尘还想说什么,被她一拉衣袖,给制止了。
原本是三人住了三个房间。既然要半夜走,金当家自是要住下的。白陌尘将房间腾出来,与罗中住一间。金当家便住在殷如行的隔壁。他知道了房间分配,又是一声嗤笑,径直进了房间,随手甩上门。
白陌尘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如行,你别介意。过会儿,我再和他说说。”
“不用了。”殷如行露出一笑,“就这样,很好。”转身吩咐小二送些洗澡水上来。她打算今晚将全身清洁一遍。
金当家的态度,其实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的。恶摆在表面上怕什么,笑里藏刀才是最恶心的。再说,最后他还是提醒了自己的:银子小心些,别长翅膀飞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路行程不会安全,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的人,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殷如行洗完澡,最后收拾了一遍包袱。上床放帐子睡觉。
感觉睡了没多久,房门被叩响。她起身询问:“谁?”
“出发的时候到了,我在楼下等着。”金当家的声音淡淡的从门外传来。
“啊!请稍等。”殷如行本就是穿了衣服睡的,只套了外套,系好鞋子。梳了个利落的发式,跨好腰刀,乌银鞭缠在腰间。包袱背上。开门下楼。
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楼下的大堂里却亮着几盏灯。老板和伙计都在,几张桌子上都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三三两两的客人默默的吃着。小二忙着上茶上水,外头传来马屁的响鼻。
看来,天没亮就赶路的,不止他们。
金当家坐在角落的一张桌上,看样子已经吃完了早餐。见她下来,点了点头:“我去牵马,吃完后就出来。”一句废话都没有。
殷如行也就乖乖走过去。她没带面纱,素面朝天,眉目如画。穿过大堂,不多的几桌客人不约而同的盯着她看。
金当家跟没看见似的,径直去了柜台结账。然后出门。
殷如行一个人坐着,低头吃起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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