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雷睡了没多一会儿就起身了,神采熠熠的好似一夜酣眠。殷如行问过他昨晚回来的时间,郁闷的计算了一下,总共合眼半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怎么就半分疲惫没有呢?
苏雷的回答是,打坐调息可进入之中特殊的玄妙境界。在这种境界里休息一个时辰,抵的过普通睡眠三个时辰。
殷如行理解为,这种玄妙境界中的睡眠应该是指深度睡眠。现代科学也有过研究,深度睡眠占睡眠时间的25%,然而大脑大部分的的疲劳得到缓解,都是在这一时间内完成的。练功居然能强行直接进入深度睡眠,难怪苏雷就像开了外挂般精神十足。
深深的妒忌下,她不由期望起自己的未来:“我能学会这种休息方法吗?”
苏雷想了想:“依照你现在的进度,平时或许会偶尔进入。三年后内力有小成,就可以试着控制了。”
殷如行干笑了几下,看来习武一事还真没捷径可走。默不出声的跟着穿好衣服出门晨练。
今天城外的戏码和昨天一样,换了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将过来叫阵。城楼士兵的回应态度傲的很,毕竟昨天砍了对方一主一副两个将,外带杀人千余名。自家大胜。
浓眉小将大喝:“阵前对战,各凭本事。你们可敢出来和我一战?”
凭什么呀!你说打就要陪打!你以为你是谁?四瓮城的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回骂:“老子又不是楼子里的姑娘,你叫出来就出来的。”
城外就骂:“是你们不敢了吧。我也不欺负你,和昨天差不离,我们各带一千人对战,你可敢!”
城楼士兵刚要回话,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旁边道:“告诉他们,五百人,我带队。对他们一千,问他敢不敢?”
士兵扭头一看,竟然是苏雷。后面还站着一圈高级将领,云絮飞、杨继业、蒋世绍。他家的小队长被可怜兮兮的挤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立时激动的结巴起来:“将,将军。”也不知道喊的哪一个。
苏雷浑不在意他的失态,一脸肃然:“去喊话。”既然知道了苏玉生的计划,就不能按着他的节奏来。城中的士兵的确需要好好休息。现在,他需要威慑。
士兵放声喊了下去。
浓眉小将正是热血气盛的年纪。他今日带了一千人,就是来骚扰的。上头有令,打不过就跑,不嫌他丢人。底气足的很。心道就算是苏雷带兵又怎么样?一千对五百,他打不过也能逃的了。可万一打赢了,谁管你是不是比对方多一倍的人呢。苏雷是祺地当之无愧的第一将,战胜了他的人岂不也可闻名天下。眨眼之间考虑完得失,便立时应战。
城楼上,云絮飞摸摸下巴,问道:“五百对一千。敢问苏将军,你要挑哪一支营队?”
苏雷道:“云骁骑。”
我就知道!云絮飞阴阴的看一眼城下,冷哼一声:“也是时候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了。”
云骁骑是一支特殊的营队。据说每一位士兵都是精挑细选,据说里面每一个人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据说云骁骑最初来自云氏家族训练的一支私兵……总之,关于云骁骑的传闻很多。殷如行和大部分普通士兵一样,对他们的了解仅在于一水儿结实的体格、杀气四溢的气势、目中无人的态度、以及好的过分的饮食。云骁骑就是军中精锐的代名词,每一个有志气的士兵都渴望进入的圣殿。
云骁骑集合的同时,殷如行这帮军医后勤也接到了传令,除了留守一个军医两个药童外,其余人赶至城门卫所待命。沈功善凭着出色的外科技术,没有被安排留守。
殷如行赶到城门处。一眼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五百人,整齐划一的骑着马。这五百人是在七百多云骁骑中精选而出,单是站在那里,就天然形成一股森森的气场。
然而再多的气场都掩盖不住最前端一人的光彩。苏雷身着白色战袍、银色铠甲,骑着他的黑马。黑白两色的极端对比,奇异的在他身上得到了融合。殷如行今天才知道,银甲黑马,原来是苏雷的招牌性标志。
“怎么今天是主帅出战……”她喃喃自语。
天麻兴奋的眉飞色舞。低声道:“快,行知。咱们赶紧抢位置去。迟了就没有了。”
“没有?”殷如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拖着往瞭望台上跑。出乎意料的是,守知等几个小药童居然也忙不迭的跟了过来。脸上也带着同样的兴奋之色。
这就是云骁骑的魅力么?看着瞭望台上密密麻麻挤在墙边的士兵,她彻底无语。好像没有空位置了耶。
天麻拉着一众兄弟用力往里挤,边挤边喊:“让个缝儿,让个缝儿!小弟们是军医队的,各位大哥承让,给小弟们也开个眼。”
但凡当了兵的,几乎没有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会受伤的。士兵们听说是军医队的小药童,倒也和气的挪了块地方。天麻用力感谢:“谢谢大哥了。”
一个士兵突然指着殷如行惊呼:“咦?你不是行知嘛?你是来看苏将军的吧!”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刷刷刷,一道道视线全都盯着她猛瞧。殷如行冷汗直冒,恨不得缝了那叫嚷士兵的嘴。
幸运的是这时又有人大喝一声:“城门开了!”众人又齐刷刷的转过眼,纷纷看向下方战场。
殷如行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轻呼了口气。也将视线投向下方。
苏雷银甲黑马,领着五百骑兵缓缓出城。二千零四只马蹄踏地之声,声声入耳。除了这个,这五百零一人的队伍竟再也没有第二种声音。
浓眉小将心头一懔。他也是带兵的人,只看这五百人出城的阵势就知道,这一队士兵的素质,远在他的队伍之上。
再怎么胜过,也不过只有五百人罢了。暗暗给自己鼓起。浓眉小将等着队伍走到距离他五十米处,喝道:“来者可是苏将军。在下秦落。”
苏雷举起左手,身后的五百骑兵齐齐勒住缰绳。五百匹骏马整齐的止住步伐。他拍马上前,银枪横于胸前一挥:“在下正是苏雷。秦将军,请!”
秦落咬牙,也一抖手中的九曲枪,拍马迎了上去。提枪就刺。
苏雷枪头一抖,咔的一声就架住了对方的枪杆。两枪相交,苏雷稳稳架住,秦落则用力往下压。他费了好大的劲,无奈那杆银枪就像铁铸的般纹丝不动。苏雷赞了一声:“有几分力气,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么?秦落心头一疑,还没转念,就觉一股大力猛然掀起,他的手臂下意识的再用力压住。“咔嚓”一声,九曲枪被生生折断。
秦落大吃一惊,火光电石间才想起。似乎有传闻,苏雷手上的这杆银枪,枪杆用的是千年铁木,沉若石、声若磬、坚若铁。普通兵器万不是对手。
还没等他再转过第二个念头,这柄铁木银枪的雪亮枪刃就顺势挑到了他的胸前。秦落慌忙抽出腰刀相隔,枪刃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一扭,滑到了他的迎面。
马上交战,长兵刃对上短兵刃,短兵刃注定吃亏。秦落脑中闪过授业恩师的这句话,银枪的枪刃停在他的眼前,上面带着一串血珠。
怎么会有血?难道是他的?秦落瞪大了眼睛,冰凉的枪刃反射出他的瞳孔,越来越大,直至失去光泽。
瞭望台上的殷如行,眼睁睁的看着苏雷只用了一个回合,先是折断了对方的武器,再顺势挑破了他的喉咙。血流如注,浓眉小将秦落一头栽倒下马。
和城楼上的我方将士一样,敌方的一千人全都傻了。他们傻了,五百云骁骑可没傻。领头的队长高喝一声:“杀!”带着队伍就冲了过来。而苏雷,已经在他们之前冲到了敌方一千人之中。银枪如入无人之境,左一刺、右一挑,凡是挡在他前方的,全都被收割走了性命。
一枪毙命,少有二式。苏雷的枪用着最简单的刺、挑、劈等动作,精准的出招。分明是血淋淋的杀人,在他的手下却仿若变成了一种艺术。不浪费一份力气,每一招都伤害到敌人的要害。
殷如行看呆了眼。脑海闪过两个字“清怪”。或许荒诞了些,但没有什么词比这两个字能更好的形容出她现在的感受。
五百云骁骑杀入阵中,带着和他们首领同样的强悍气势,恍若修罗,大杀四方。
“好!”身边的士兵人人激动振奋,感同身受。呼喊着给下方的勇士鼓劲:“杀!杀的好!”
天麻虔诚的呢喃:“这才是勇士。这才是真男人!我什么时候能进云骁骑就好了。”
“哈哈!”旁边的士兵笑他,“就你那小身板,还想进云骁骑?回去把个子长好了再说吧。”
另有几个士兵羡慕的道:“云骁骑每年冬天都招人的,只要考验合格就能先进替补队。我今年想试试。”
其余士兵也纷纷应和:“云骁骑可是苏将军亲自训练的呢!我也要去试试。”
殷如行怔怔的听着他们的谈论。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明朗。同样是看见苏雷强势的英姿,同样是羡慕激动。她习惯性的按照女子思维,考虑的是去征服这个男人。这些士兵,他们想的是成为和苏雷一样,或者无限接近的的一类人。
胸中豁然开朗的畅快。原来,是她下乘了。
“男儿当如是。”行知在一旁低声吟诵。
女儿当自强。殷如行在心底默默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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