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误国啊……”再苏默第二次和文思卿约会后,两人一致得出这么个结论。
文思卿腻味在苏默身上,一边说着朝廷里的典故,一边点评着江南的文武官员:“湖广巡抚蒲邢是个有才干的,只不过,在湖广想要作为,或者说在江南想要作为,永远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北人直呼下有天堂的苏杭是鬼国,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江南百姓不好管,更不似北人那么特别畏惧官府。尤其是对于喜欢背诵《大华律》的江西百姓而言,若是官员不精刑律,只怕还得出个大丑。就如某人在善化时做的……”
两人都跟着轻笑了起来,文思卿指的显然就是苏默在善化时候利用《大华律》初阵对恶亲的事情。
“这说起来,也得是江南富庶,就算偶有天灾,但至少还能有些积蓄,这样才能支撑起开启民智需要的钱粮。而不似北方,去年陕甘大汉,黄河泛滥。这河南、陕西三司只怕有得头疼了,平民百姓连吃的都顾不上,哪里有钱去供应孩子读书?”苏默转头话头说着:“几千年的习俗差异,南北之差,多得去了。哈哈,说岔了,继续说蒲邢,简单点。”
文思卿轻笑着:“要简单的?好啊,蒲邢就是江陵学院的,这可够了吧?”
苏默抿嘴:“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文思卿轻哼一声:“简单不简单,可都是你说的。不错,蒲邢不仅是江陵书院的优秀学子,还是陆慷的同年。而蒲邢的儿子蒲沅,娶的还是陆慷的大女儿陆思静。这么深的牵连在这里,若是蒲邢想要作为,一举一动都会受到陆家的牵扯。再加上,官府若是要作为,不可避免的就要破坏原有的利益格局。至于新的格局,想要好作为,自然是打击权贵,平抑兼并,或者公正司法,整肃经济,还有林林总总。哪一件改变都会触碰到陆家的利益节点,一旦动了,蒲邢要怎么去面对陆慷?”
“所以啊,我这总算明白了。为何手握监察司法之权的赢公会跑到长沙府来。”苏默感叹着:“赢公这是在避锋芒啊,陆家财雄势大,光是一个湖广巡抚,就够赢公受的了。”
文思卿见苏默心情有些低落,也知道苏默是十分同情时成阳遭遇,故而一直有些抑郁。这番话说出来,显然就有些丧气,于是文思卿摇摇胳膊,胸前汹涌的柔软不住地刺激着苏默的感官却尤不知:“干嘛这么丧气呐,其实,你没发现,赢公当初上书中枢移驻按察使司到长沙府的时候,中枢就十分爽利地就批复了么?这里除了赢公原先旧人帮衬着外,我可是知道,陆慷也是使了不少力气的。据他私下所言,就是放任着赢公去祸害湖广南部啊。毕竟,陆家传统的经营方向是湖广江北之地,而湖广江南之地,却是书院这里,一群大佛在镇着!陆家的触手,并不敢深入。”
“这样一来,我倒是觉得四川布政使朱燮赏前途更加远大一些,四川天府之国,人杰地灵,本该是出财阀门阀的地方,但元人一次屠戮伤的元气实在太深了。又加之太祖年间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到现在,反倒是四川的夷人可能更多些。官府在四川行事,就能强力许多,受到的制肘也不会太大……”
两人谈天说地,不过,文思卿说的情况却更多一些。
至于苏默,反倒是喜欢“欺负”“欺负”文思卿,比如挠痒痒,又比如那双不安分的手。
总之,苦苦挨着相思苦的两人是尽情地腻歪在了一起。
甚至屡屡走火,若不是两人都是心智极高,又十分有自制力,这才在最后关头里克制住更进一步的情~欲。
就当苏默和文思卿一边卿卿我我,一边说着朝政要闻的时候,却是都没有注意到,那份征发西南夷兵马入辽东的消息。
的确,就整个帝国的军事版图而言,西南的土兵人数并不多,再加上天高地远,兵马征发过去后,指不定仗都打完了。故而,苏默和文思卿这俩小年轻去想,怎么都想不到这里有什么重要的。
就算两人想到了,也只会埋怨朝廷浪费钱粮,却只是征发了一群用不上的兵士吧。
永顺宣慰司,永顺城。
作为永保土司里头,势力最大,同时也是地位最高的永顺宣慰司宣慰使,今日的彭衷白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安。
彭衷白身材在一般土家族人中算是高的了,将近一米七左右的身材。一身繁丽多姿的土家族传统服饰,垂着发,头上戴着刺花丝巾怕约有两三米长,绕着头包成了人字路,上衣穿着琵琶襟,扣着安铜扣,衣边上还贴梅条,绣着“银钩”,下身则是青布裤子白腰带,穿着的则是厚鞋底的靴子。十足的民族服饰,就这么坐着,威严尽展。
彭衷白约莫四十多的年纪,却是身材匀称,两膀强劲有力,少年时曾是山里有名的勇士。一身肌肤偏近古铜色,显然是个舍得吃苦之人。
只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向来意志不弱的人,面对这一次惊世之赌。也有些恍然心跳,竟是犹豫了好久,近日才下了决断!
作为湘西地区的土皇帝,按说世系于此的土官们应该是十分享受的。事实上,若非三十年前彭衷白没有出山去见中原的花花世界,就算见了,也没有参与到那场惊天的风暴,只怕彭衷白一辈子也不会起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但自从见了,自从这些世系土司见了繁华,见了这个庞大帝国的虚弱景象。见了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利益,包括彭衷白在内的西南夷土司们,心变了。
他们没有如历史上那般安居至此,只是渴望着汉官莫要过多欺压。而是在数百年的仇恨延续后,在利益的驱动之下,决意彻底掀翻头上的那个庞然大物,将这个巨人的精华之血,狠狠地咬一口下来!
彭衷白平复着心境,就这么坐在主厅里,眼睛,却是不是瞧着客厅的方向,这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而彭衷白右手边的桌案上,还留这样一封残留着石蜡封泥的书信。这显然是保密级别极高的书信了,彭衷白手指在桌案上瞧着,却对外翘首以待。
一干下人都凝神屏息,不敢稍有偏差,唯恐惹了这位永顺宣慰司当家人的不高兴。
要知道,这可是宣慰司,而不是中原州府。身为土司的宣慰司就算打杀几百个下人用人,也顶多被不痛不痒地申饬一番残暴,令其收敛,而不会有什么大的伤害。
当然,要是伤了汉人,就另说了。
很快,便有一个干练的年轻男子行来,这是彭衷白的孙子彭海若,彭海若父亲彭廷机多年,身体一向不好。但生下的这个儿子却是伶俐,年幼便十分聪慧,很是得彭衷白的喜欢。一向带在身边,时常管教。
而今,见彭海若来了。彭衷白竟是忍不住起身:“象乾、应楚,可都来了?还有那奢家人在哪里?”
彭海若也迅速回答:“回禀祖父,应楚伯,象乾叔都秘密来了。正在客厅陪着奢延!”
“竟是奢延?”彭衷白细细眯着眼:“奢家,这是志在必得啊!”
“走,看看去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底牌,竟是如此有把握!”彭衷白说罢,便快步去了客厅。
当到了客厅时,彭衷白便见到了一袭苗人肤施的彭象乾和彭应楚。两人按照后世的民族算法,都是苗族人。一身对襟上装。下着家织布大裤脚长裤,皆是颜色艳丽,一个个繁复的图案上描绘着,都是传统的苗族服饰。这一次,土官们素来喜欢的汉服和官府,都被统统抛弃了。
这两人也就是保靖宣慰司宣慰使彭象乾,一个身材矮壮,目光凶狠的家伙。以及两江口长官司长官彭应楚,一个经常笑眯眯的,喜欢把玩着颌下胡须,看上去很是和善的苗人。
见了这两人,彭海若却是想起了祖父对两人的评价。前者,这个身材矮壮却面目凶狠的彭象乾似乎很不好对付。只不过这个人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太过贪婪。故而,抓住了这一特征,便不难收拾。
反倒是后者彭应楚,似乎是个老好人,但……彭海若对视住了彭应楚的目光,但旋即,便恭敬地让开,落在了两人中间那个英气勃勃的颌下剃了胡须的年轻男子身上。
无论是彭象乾,还是彭应楚都是一身苗族传统服饰,只不过两人都是身材偏胖,反倒是衬着中间那人越发英气昂扬了。
而此人,有着和土家族和苗族截然不同的衣服。因为,此人一身彝族服饰,察尔瓦披身,色彩缤纷,颜色艳丽,风格独特,蓄发头顶的子木上,缠着一块天青色的上等锥状的丝绸头帕,而且,锥尖偏于额前左方,这便是彝族人的英雄结,而这年轻男子的英雄结尤其细长而挺拔,显然在族中是个勇武闻名的勇士。
若是苏默来看,只怕第一印象会想着,这活脱脱就是一只昂首挺胸的……雄孔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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