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食营开张了。军营中的日子安小楼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一天天的辛苦下来,没有七八天,他便锻炼出来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再也不会腰酸背痛,不但如此,他忽然间发觉自己走路的时候开始虎虎生风了,所谓牙好胃口就好,安小楼现在是吃嘛嘛香。何止这些,现在他也不缺钙了,爬山上树也不累了,一口气铡上几十捆草也不费力了,甚至能够在铲马粪的时候憋气超过两分钟。当然了,这些都是戏说。
这一天,风轻云淡,一大早,天就有点阴沉。只是一点点而已,也就是因为只是一点阴沉,这让人感觉既不会热,又没那么压抑,因为太阳公公一早就躲在云层里睡懒觉了。
按道理说,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因为在这样有风的天气里干活,安小楼也能少出许多汗。军营的日子渐渐归于平淡,安小楼甚至恍惚间觉得,现在其实是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仗可打呢?他甚至连连做梦,梦到家里一切安好,当然这个家指的是他现在在苏州的宅子们和女人们。他梦见史玉婷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梦见三好和如烟把后舍酒肆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梦见一个邪乎的,那就是鲁知秋领着一个跟安小楼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来叫他娘!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生活,就在这个夜晚被打破了,整个大夏王朝,也就从这一晚上起,彻底的进入了南北之战的内乱中。这个南北之战,是后来史官给取的名字,安小楼一度听了都想偷笑,因为他想到另一个世界某个国度曾经发生过的战争,那战争也被称作南北之战。
其实这一天似乎与别的时候没区别,伙食营在劳累一天之后,各自洗漱,爬上自己的铺位呼呼大睡。玉玲珑是睡在最里面的,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再隔壁是安小楼,往外依次是木根张泽生,刘大有和耿全勇。他们在这非常拮据的空间里,为玉玲珑腾出了一块地方,因为玉玲珑十分会讨人喜欢,因此众人对安小楼对他的明显偏心都没什么意见。
半夜里,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安小楼正在睡梦里抱着三好亲啊摸啊,嘴巴里不停的往外流着哈喇子,忽然间他听到一阵阵马的嘶鸣声,这声音在静寂的黑夜里陡然响起,并且还不是一匹两匹,似乎这军营里的几千匹战马都在嘶吼着,那声音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安小楼腾地坐起来,他的眼角还挂着眼屎,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看星空,嗯,阴天,没啥好看的。再看看旁边,玉玲珑的位子是空的,而其他的人都跟他差不多,迷迷糊糊的。
马叫声,脚步声,喊杀声,一瞬间就从帐篷外钻入了他们的耳朵里。安小楼抖了个激灵,清醒了,他心里一沉,暗自想道:“坏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帐篷里黑乎乎的,可是外头红彤彤的,那是火。不知是谁在军营里燃起了一堆堆的火,此刻整个军营,十几里地,一片火光冲天。
“快起来!跟我走!”就在大家都愣住不知是什么事的时候,玉玲珑忽然手持一把长剑钻进来,对着大家伙急急的喊道。
“快快快!”安小楼马上就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起军装,套头就穿,同时催促着那些少年,“快点穿,跟她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耿全勇闷声闷气的问道。
“现在没时间说了。”玉玲珑说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捆东西,当啷一声丢在地上,安小楼借着外头的火光一看,原来那是一捆刀,真正的砍刀。
安小楼当先拿了一把刀握在手里,耿全勇等人先是愣了愣,他们被分到伙食营的时候,王茂生连个兵器都没给他们配,现在忽然看到刀了,他们一个个眼睛就放光了,当兵的手里没家伙,始终不像个兵。
大家都拿好各自的武器之后,跟着安小楼和玉玲珑出了帐篷,站在帐篷外一看,几乎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军营里,似乎到处都燃着大火,火光冲天,在火光中,安小楼看到有无数穿戴不整齐的士兵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在奔走呼叫着,可是四处却看不到敌人。
“这地面是不是在抖动?”刘大有首先哆哆嗦嗦的说道。
他不提则已,经他这么一说,安小楼也感觉到似乎脚下的地面确乎是在颤动,他先是想该不会是地震了吧,可是再看看四周,虽然他未曾经历过什么大地震,但是却也知道这绝不是地震来临的情形,身为百户,此刻安小楼心里头的责任感油然升起,他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打探一下!”说完安小楼便腾地跳出去,来到了五六步开外的帐篷后,那里视野比较开阔,看到的东西比较多。安小楼就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终于发现在军营的后方,也就是正北方,白天他还伺候着的那群战马,此刻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疯狂的向外头冲去,这地面之所以会颤动,就是那些马儿的功劳。
“好了,我回来了!”安小楼跳回来,跟大家说道,“依我看,这是有贼人刺客闯入咱们军营里了,战马都被放跑了!”
众人对安小楼的所谓打探,哭笑不得,但是却又相信他说的话,耿全勇首先提了刀:“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大家纷纷望着安小楼,此时此刻,安小楼才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十分沉重。
“我们怎么办?保护咱们的家伙什,这些锅碗瓢盆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安小楼牙一咬,此时与其带着这群少年乱闯,倒不如就在这里守着。
有了百户大人的命令,这些孩子也都有了目标,纷纷提着刀,围拢到距离帐篷几步开外的堆放锅碗瓢盆的地方,背朝里面朝外,自觉的围成一圈。
安小楼走到玉玲珑跟前,捅了捅她的肩膀:“你,那是怎么回事?”他指着玉玲珑的长剑,在她的手和剑相接处,几滴鲜血正隐约潜伏在剑柄的纹理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