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生情急之下,亲自上阵带着大刀手开始发起进攻。这些大刀手原本就是比较彪悍的孩子,此刻一间教头都亲自上阵了,那本来已经渐渐萎靡下去的士气瞬间就鼓舞起来,一群人挥舞着大刀,狂魔乱舞一般的重新向盾牌兵和长矛兵所组成的圆形阵冲了过来。
这一下,围在安小楼身边的这群少年新兵又胆怯了,一来,对面是王教头,说的夸张点,那就是掌握他们生死命运的人。二来,对面的大刀手本来人数就比他们多,现在在王茂生的指挥下已经重新聚拢起来,这一下,大刀手的劲也往一起使了,其锋芒也就重新露出,明晃晃的刀在太阳底下晃动着,让人头晕目眩。三来,安小楼身边的这群兵,原本就在体质上比大刀手们弱一些,他们本来就是要被王茂生刻意淘汰掉的人。
这么三点,足够让这群新兵心里生出胆怯之情的,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王茂生带着大刀手左右冲突,不多时便把安小楼好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给冲开一个豁口,有个盾牌兵倒下了,胳膊上的血口子有一尺多长,血呜呜的往外冒,看得人心里慎得慌。
当大家看到血和伤口之后,队伍里开始有人发出害怕的声音来,这害怕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在眼下这样的局面中,顿时安小楼身边被恐慌给占据了。
安小楼一看,这样可不行啊,要是任由这恐慌情绪蔓延下去,只怕他们今天都得残废着出去,说不定能残废了已经算是走运了。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兄弟们,王教头上阵可不是为了欺负咱们来了,他这是考验咱们了,兄弟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要让王教头失望啊!回头训练完了,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安小楼这么一说,倒是起了一定的安定人心的作用,众人又开始聚拢,安小楼把受伤的孩子往回拉了一把,这样一来,盾牌又少了,伤员更多了。
王茂生这下看清楚了,站在这圆形阵法最中央的那个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小麦色皮肤,无论是鼻子还是眼睛都长得比自己好看,他这一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道:“还火了你的屁顶门了(方言,意思是张狂的不得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得新兵蛋·子,敢跟我叫板?好,今日你王大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马王爷的第三只眼!”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此人一定要除掉。
按道理说,王茂生如果真的想要带出一支优秀的新兵队伍来,他就不该妒忌贤能,队伍里有安小楼这样能凝聚人心鼓舞士气的,他该高兴,该拉拢才对,可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这就是王茂生永远不能成为严庆的原因之一。
王茂生决定除掉安小楼,安小楼也很快觉察到了,为啥?因为他一个不留神,跟王茂生对了一下眼,就这一眼,他看到了熟悉的目光,那目光他从虎爷眼里看到过,从杀手眼里看到过,从蒙面的黑衣忍者眼里也看到过,对安小楼来说,那样的眼光太熟悉了,那便是杀意!
“我靠,这家伙竟然起了杀心!”安小楼浑身抖了个机灵,他开始思量今日这一关,究竟该怎样闯过去了。怎么办呢?难道就在王茂生手起刀落的时候,自己忽然大吼一声,刀下留人,俺乃小王爷是也!不能,肯定不能这样,要是真这样,只怕燕王气都要气死了。
思来想去,没办法,只能拼了,走一步算一步,不让自己吃亏就是上上策!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安小楼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勇气也倍增,智慧也跟着涨了一点,他在队伍的最中间,不停的指挥着大家伙左右躲闪,不停的让盾牌兵和长矛兵轮番上阵。
“盾牌,顶!”安小楼喊道,“左边左边。”
“棍子上!”
“盾牌!”
“棍子!”
就是这样简单而急促的两句话,却在上下左右封住了王茂生和他的大刀手们。没错,王茂生是懂武功,但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一个诸葛亮约等于三个臭皮匠,一个盾牌兵顶不住,那就来三个,五个,反正迟早能顶得住。
盾牌虽然不过是木头片子做的,但是大,而且有点厚实,三五个盾牌这么一架,就成了一面墙,这盾墙是有缝隙的,在安小楼的指挥下,长矛兵们举着长矛趁着大刀手和王茂生将注意力集中到盾牌的空当中,从那缝隙里出击。就像安小楼所说的,他们拼了,无论如何谁都不想残废了或者就这样死在校场上,所以在戳的时候,这些长矛手也特别的用力,戳到肚皮上,那就得疼半天。
就这样,安小楼勉强组织着这些残兵抵挡了王茂生的第一轮疯狂反扑,这一阵子,约莫有个十来分钟吧,这十来分钟下来,安小楼浑身是大汗淋漓,嗓子也哑了,帽子也掉了,浑身上下都是灰尘,鼻子里嘴巴里都是干巴巴的土,他往地上啐口唾沫,握着长矛的手就开始发抖了,他环顾四周,看看身边的兵们一眼,心里暗道:“看这些孩子都已经累成什么样了,一轮下来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这王茂生要是再继续来上这么一阵子,我们可就顶不住了,苍天哪,大地啊,难道我英俊潇洒风流无可匹敌的安小楼就要丧命在这新兵校场上吗?”
安小楼正悲呼着,他的救星来了,这救星可不是别人,正是燕家军的主帅,严庆严元帅!
这严庆原本一直都在外围高处观望着,起先他对这校场里的乱七八糟的阵仗十分的气恼,心里就暗暗的琢磨,这究竟是谁,不把主帅的军令当回事,竟然把新兵给训成这样。就在他生着气的时候,渐渐的他竟然看得入了神,那颗心就开始随着校场上不断的防御的那群弱兵上下起伏了。
严庆是军旅世家,老兵了,虽然他是燕王的舅子,虽然他的老爹就是个元帅,但是他在军营里,却也跟安小楼一样,入伍的时候,没一个人知道他是皇亲国戚,没一个人知道原来身边这人就是元帅的独生儿子,就这么着,严庆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从一个新兵渐渐的成长成为将军,又从将军到元帅,他之所以在军中威望那么高,跟这个脚踏实地的经历不无关系,估计这也就是为啥燕王也要有样学样的原因了。
撇开燕王不说,单说这严庆,当他看到一群弱兵,在数倍于己的彪悍敌人,尤其是这敌人当中还有王茂生的时候,依旧能够不慌不乱,从容应付的时候,心里对这些兵的看法就有些改变了。
“嗯,虽然杂乱无章,但是胜在有勇气,勇气可嘉!”严庆一边看,脸色就一边变得缓和起来,他摸着胡子,点点头,禁不住随口说道。
严庆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里话,这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本来吓得扑簌扑簌直发抖的两个参将一听到元帅这么说,心里对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们觉得自己是领会了元帅的意思了,嗯,对这个王茂生,要重用!他们根本就没察觉校场上所发生的事,因为这两个参将一门心思都扑在元帅身上了。
“训练过后,把那个人给我带来。”严庆再一次发出命令。
“遵命!”两个参将齐声应道。
就在严庆这么吩咐手下的时候,场上可就发生大事了,那王茂生左冲右冲,不能破了盾牌兵,他就急了,一急那坏心眼就出来了,但见他一脚猛的踹到一个盾牌上,手持盾牌的那少年一个趔趄就向后仰面倒了下去,盾牌直接就压在他的身上,这样一来,整个外围就有了缺口,那王茂生大刀一挥,嘴里喊道:“兄弟们,给我冲!”
王茂上不但这样喊了,而且还当先踏上一脚去,踩在那盾牌上,他身后的大刀手们就跟着涌上来了,一个孩子就这样被压在盾牌下,上面还站了个活生生的人,而且看着态势,还将不断有人站上去,这哪行?安小楼一看就急了,他从队伍最中心的位置冲上前,手里挥着他的无头长矛就冲王茂生戳过去了。
这里大概也就只有安小楼一个人敢做这样的事了,为啥?因为之前也有人想要救那孩子一把,但是王茂生那豹子眼一呲,就把人给吓回去了,谁敢呢,这可是负责训练他们的教头,说不定以后就在他手底下混饭吃了,这要是把顶头上司得罪了,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
安小楼可不管这些,他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活生生踩死的,因此他就冲上前来,棍子一顶,就冲王茂生的胸口顶过去了。
“好小子,你终于冲出来了啊!”王茂生一看,安小楼冲过来了,便咬牙切齿道,“今日里我老王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马王爷的第三只眼!”
安小楼可没心思听他说这些,他只想把王茂生从盾牌上顶下去,把下面的人给救出来,此刻的安小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升为王茂生心里的头一根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