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的头皮发麻,不由得问:“什么是阴间的规矩?”
文闯挠挠头:“听我奶奶的意思,大概就是,人家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心里得记着,咱们是鬼,不是人,不能像以前那样在路上走了。”
我听得云山雾罩,只好点点头。
王二把我们两个送出去,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这两盏灯笼不要灭。凡事小心点,听文闯的。”
我答应了一声,心里烦躁,不耐烦的走了,王二在后面似乎还在说什么,但是我已经懒得听了。
今天白天就没有太阳,到了晚上就更加阴沉沉的。
我跟在文闯后面在路上走了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被这种沉默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没话找话:“文闯啊。”
文闯答应了一声:“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嘛,于是找好没话找话的乱问:“听道士说,你的血好像挺厉害。要是没有你的血,我们可弄不过老祖宗。”
文闯好像有心事,话很少:“是嘛。”
这样一来,我更没有话说了。
忽然,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由得大汗淋漓,拉着文闯猛地回头往家跑。文闯不明所以拉住我:“你要干嘛?”
我着急的说:“你忘了?李寡妇刚刚在乱葬岗让僵尸咬了,咱们这大半夜的去那儿,不是找死吗?僵尸肯定就在乱葬岗。”
文闯拽住我:“放心,你跟我走吧,保证你没事。”
我不肯走:“你别逗我行不?你见了僵尸两腿发软,都走不动路,你怎么保证我没事?难道你留下来让他咬两口,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万一你不好吃呢?”
文闯手上用力,尽量稳住我不让我跑了,一边拉扯一边说:“你来之前,二大伯都跟我交代清楚了,你放心,僵尸不会咬我们的。”
我诧异:“为什么啊。”
文闯指了指手里的灯笼:“因为我们现在是鬼啊。”
我瞬间觉得一阵阴风飘过。
文闯说:“僵尸对我们不感兴趣。但是普通的鬼怕僵尸,如果有僵尸的话,咱们就得远远的躲开,一般情况下,僵尸是不会为难我们。”
我战战兢兢的答应了,然后左顾右盼的跟着文闯走。虽然文闯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可是我还是心惊胆战。走的格外小心,时刻准备着看见僵尸之后撒腿就跑。
手里的灯笼晃晃悠悠,白蜡烛的火光也晃晃悠悠。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们两个的影子在身后乱晃,像是跟着些孤鬼什么的。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对文闯说:“咱们周围,有没有鬼?”
文闯回答的理所当然:“当然有了,而且还不少呢,就跟白天街上的人一样。不过不要紧,咱们和他们是同类,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我手心冒汗:“我跟他们不是同类,我是卧底啊,你可别这么说了,听的人心里紧张的要命。”
文闯嘿嘿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古怪,我看了他一眼,脸色如常,倒也没什么异样。
但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我忽然记起来,自从乱葬岗那一夜之后,每次我和文闯单独出来,文闯总是要出点状况,把我吓得半死。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文闯一眼,在灯笼的火光下,我忽然看见他嘴角上泛,慢慢出现一抹微笑。
文闯绝对是个粗犷的小伙子,这种婉约中带点文艺的微笑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现在他这副表情,可以说是诡异之极。
我有点踌躇,深呼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文闯?”
文闯带着那神秘的笑容扭过头来:“怎么了?”
我说:“你笑什么?”
文闯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了,但是他的声音却平静又诧异:“我没笑啊。
我看见那张脸简直是在嘲笑,不由得想扔掉灯笼逃跑。
正在这时候,我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把我绊住了。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什么也没有。明明是平整的地面,可是我偏偏走不过去。腿到前面自然而然的拐弯,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我挡住了。
我急得一阵冷汗,怎么身体就不听使唤了呢?
正在着急的时候,文闯拽了我一把:“这里走。”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我不想跟着他走,但是被拽的踉踉跄跄。
一脸古怪的文闯领着我走到路边,然后取出几张纸钱,在灯笼里面点燃烧了。
然后,我们两个继续向前走。
恐惧让我不再好奇,我只想什么时候挣脱文闯的手,好早点逃回去。
但是文闯在我身边幽幽的说:“刚才是一座城墙。为鬼设的城墙,出出入入得交买路钱,刚才我领着你从城门底下走的,顺便打点了一下看门的小鬼。”
我唯唯诺诺:“没想到阴间也这么黑。”
文闯嗯了一声:“在哪都一样,阴间的鬼还不是阳间的人变得?你指望他们死了就改邪归正了吗?”
然后,我们举着灯笼开始往乱葬岗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喊:“大胆,大胆。我们接你来了。”
我的声音哆哆嗦嗦,而文闯的声音飘飘渺渺。
我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他:“哥们,我二大伯是王二。”
文闯脸上仍然挂着古怪的笑,但是听见我这句话之后居然打了个哆嗦,声音发抖:“我知道啊。”
我大着胆子威胁他:“你要是知道,就别跟我这装蒜,装神弄鬼的,要是让我二大伯知道了,弄死你。”
文闯一脸神秘,嘴角含笑,眼睛里射出不屑又恶毒的光芒。但是他的声音却无辜又恐惧:“天下,你怎么了?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你可别吓唬我啊。”
我心里忐忑,怎么文闯这表情和声音对不上号啊。
我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悠悠的一声:“天下,我来了。”
我心中大喜:“大胆,是你吗?”
那声音回答说:“是我啊,是我啊。”
我知道我是在跟鬼说话,但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说:“那你快点跟着我走吧。李寡妇在我二大伯家等着你呢。”
那声音悠悠的说:“我不敢走啊,我害怕。”
我心里暗骂:“我还害怕呢。”
但是我只能强忍着惧意,语重心长的劝他:“别害怕,有我和文闯保护着你呢。”
这时候,那声音冷笑了一声,声音难听的让人牙酸:“你保护我?嘿嘿,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心里猛然一紧,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声音说:“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位,是人还是鬼?”
这时候已经接近乱葬岗了,我看见文闯脸色铁青,双目紧闭,手里提着灯笼,一动不动,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我心里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那声音说:“这小子早就死了好几个月了,今天带你来,是想把你当替身。”
我小声的说:“你放屁,文闯跟我是哥们。”
那声音不以为然:“不信你拿着手指探探他的鼻子,看看他还有气没?”
我见文闯像是老僧入定,对周围一切不闻不问。我哆哆嗦嗦把手指接近我文闯的鼻子下面,感觉了一下。
果然,没有任何呼吸。
我的心理咯噔一下,吓得一哆嗦,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
我心中一凉,完了完了,这可把他惊醒了。
但是文闯没有反应,仍然在那站着。
我透了一口大气,摸了摸脸上的冷汗。
大胆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来:“我说的没错吧。嘿嘿。”
我小声的“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文闯喉咙里“咕噜”一声。
我心里一惊,连忙盯着他看,只见文闯紧蹙着的眉头正在慢慢舒展。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看的目瞪口呆。
这时候,大胆急道:“天下,还不快跑?等他醒了你就完了。跟着我走,快。”
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扭头向后跑去。大胆的声音一直在前面指引着我。一直跑的远远地。文闯手里的灯光再也看不到为止。
这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四周,我不知道我在那,旁边只有一棵大树。周围全是半人高的野草。
我小声的喊:“大胆。咱们回去吗?”
这时候,原本怯弱的声音忽然变得奸诈起来:“你还想回去?”
紧接着,周围出现了数十道黑影。
瞬间,冷风凄凄惨惨的吹过来,我耳朵里全是他们的狞笑。
我急得想哭:“这是怎么回事?”
大胆的声音响起:“天下,你不认得我的声音了?我不是王大胆,我是鬼朋友啊。”
我手里一哆嗦,着急的问:“你想怎么样?当初在王二的地下室里,可是我把你放出来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但是,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忽然,我感觉到一股冷气从我脖颈里面灌进来。瞬间我全身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我看见身前的灯笼火光飘忽,似乎马上就要被吹灭了一样。
我心中大急,连忙伸手护住。忽然,我想起临出门的时候,王二嘱咐我们,手里的灯笼不要灭。
这时候,那阴风愈演愈烈,不仅从背后,甚至身前,脚底,四面八方的涌过来。
我给我自己打气,嘴里喃喃自语:“没事,我们是同类,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们是同类,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忽然,灯笼的灯光一闪。我瞬间想到:“如果,灯笼灭了,我们还是同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