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看见那个纸人,并没有在意:“大侄子,你怎么疑神疑鬼的。不定从哪刮来的,也把你吓成这样?”
我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纸人一眼,仍然有些心惊肉跳。
我正要说话,王二忽然拦住我:“等等。有动静。”
这下,我连动都不敢动了。只能侧着耳朵仔细听。
今天晚上很安静,没有一点风,但是我隐隐约约听到,前面的苞谷叶正在哗啦啦的响。
显然,王二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手电明晃晃的向那里照去。
苞谷种的很密,手电照过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苞谷杆。
我们仔细观察了一阵,那里的苞谷叶正在不住的颤动。
王二拉了我一把:“大侄子,咱们去看看。”
我一边惴惴不安得跟着王二走,一边说:“二大伯,你要不要给我个什么武器?”
王二挥了挥手电筒:“这铁手电怎么也有三四斤,抡起来狼牙棒似得,够了吧。”
我们两个在苞谷地里钻了一会,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而那阵响动也不见了。
王二连声说:“奇怪,奇怪。”
我举着手电来回乱晃,东张西望。
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问:“二大伯,怎么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回过头来。
但是只向身后看了一眼,我就吓得心惊肉跳。一张扁平的脑袋就在我身后蠢蠢欲动,不是张老师是谁?
我向后跳了一步,正要招呼王二逃走。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王二就在张老师身后。
他一边冲我打手势,不要声张,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然后,三绕两绕,把张老师捆住了。
张老师原本勇猛无比,被砸扁了脑袋之后变得行动迟缓。所以王二很顺利的把绳子绕在了他身上。
随后,我看见王二拽着绳头,一脚踹在张老师背上。
张老师本来就摇摇晃晃,挨了这一脚当时就站立不住,猛地向前扑过来。
我就正好站在张老师面前,眼看那张脸就要戳住我,不由得哇哇大叫,倒退着向后跑。成熟的苞谷砸在我后脑勺上,生疼。
张老师最终还是没有扑下来。王二拽着绳子把他拉住了。借着刚才那一脚,绳子已经紧紧的绕在他身上。想解都解不开。
然后,张老师被放倒在地上。王二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刀子,改锥之类。
我不明所以:“你要干嘛?”
王二的神色很郑重:“研究研究。”
然后,我看见他用改锥在张老师身上扎了一个眼。里面流出黄色的脓液。
我对王二说:“二大伯,张老师脑袋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动?他还活着吗?”
王二摇摇头:“已经死了。来,大侄子,帮我把他的裤子脱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二大伯,我知道你是光棍,可是,也没必要这样吧。这可是个男的,而且还是死的。”
王二敲了我脑袋一下:“你小子想什么呢。快脱。”
我无奈,只得想办法战战兢兢的把老师的裤子脱下来。绳子绑住的地方干脆就用刀子把裤子割破。 这段时间虽然见多了神神鬼鬼的事情,这深更半夜的跟一具尸体在一起呆着,我还是吓的直冒冷汗。
张老师虽然活着的时候凶神恶煞,每次被他的大皮鞋踹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让他早点死。现在他死了,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可是我又想到那天晚上在青爷家,他明明要杀死我啊,现在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的折腾了五分钟有余,张老师终于被我们扒光了,而他那条烂的丝丝缕缕的裤子,也被扔在了一边。
王二举着手电,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我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眼神,心想:“这老头真是猥琐到家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王二“咦”的一声。
我扭头看去,王二借着手电光正在盯着张老师的小腿。
我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也发出一声惊呼。
张老师的小腿上,有一处明显的伤口。伤口尚未愈合,应该是新伤。这不算什么,诡异的是,伤口周围长了一层黑毛,像是头发一样。在腿上显得很不协调。
王二用改锥敲了敲,张老师的腿很坚硬,像是用木头做的。
王二点点头:“他来了。”
我问:“谁来了?”
王二叹了口气:“明天让文闯来我这一趟,文闯妈的事,也应该让他知道了。”
我紧张兮兮:“文闯妈,和张老师有一腿?”
没想到,我问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我想吐,但是干呕又呕不出来。
我声音虚弱的叫了一声:“二大伯。”
王二还在那研究张老师,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
然后,我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张老师的尸体上。
我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我倒在死人身上了,这可真是够晦气的。”
接下来,我就陷入了人昏昏沉沉的梦中,一会像是在坐船,一会像是在晕车。我反反复复吐了不知道多少次。我梦见二大伯促狭得把我的呕吐物从地上收起来,又给我灌下去。好恶心……哇……
等我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医院。我爸,我妈,王二,都在。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们个个疲惫不堪,应该是一夜没睡。
而我妈眼睛都肿了,还在不知疲倦的和王二吵架。
我喊了我妈一声:“妈,这是怎么了?”
我妈看见我醒了赶紧凑过来:“天下,怎么样了,还难受吗?你中毒了,吃你二大伯的包子吃的。”
王二急得脸红脖子粗:“我能害自己侄子吗?那包子是李寡妇卖给我的。”
我爸叹了口气:“天下,医生说你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医生说有人在包子里面投毒。幸好我吃的不多,而且吐出来不少。不然的话,现在已经死了。
我问王二:“张老师呢?”
王二说:“我已经把他处理了。”
我疑惑的问:“怎么处理的?二大伯,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张老师死了还能动?”
王二神秘的小声在我耳边说:“张老师,应该是被僵尸咬了。”
我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王二:“僵尸?”
这时候还在医院里面,王二连忙给我使眼色,让我小点声音。
然后,他也犹豫着说:“我也不确定,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可能是。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张老师烧了,他肯定折腾不起大浪来了。”
我忽然担心的问:“谁咬得张老师?那岂不是还有一只僵尸?”
王二点点头:“应该就是鬼朋友说的那个老祖宗了。不过你别害怕,我已经建了镇妖塔,暂时把他封起来了。等我研究研究,有了眉目,再把他一举灭掉。”
我欢天喜地:“是不是很久都不用去上课了?”
我爸也不管我大病初愈,挥手就在我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整天想着这个,能学好吗?”
于是我立马闭嘴,噤若寒蝉。
我背我爸背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天刚亮,我看见医院门口放着一辆三轮车,我爸把我塞上去。王二和我妈也记在我旁边,我们一路颠簸得回家了。
经过村委会的时候,王二大呼小叫:“把我放下来,我要去找文闯。”
我爸把三轮车停下,王二翻身跳下去了。
我妈对我爸说:“咱们是不是找李寡妇算账?”
我爸神色很坚定:“先吃饭,要是她故意投毒害人,我绝对饶不了她。”
没想到,我们走了几十米不到,王二忽然从姚媒婆家跳出来,冲我们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
但是我妈只当没看见,而我爸是真的没看见。
本来我可以提醒我爸,把车停下来。不过,我现在太饿了,只想吃饭。
回到家,我妈就钻到厨房里面做饭。
我和我爸坐在屋子里,压力颇大。
我们两个谁都不说话,我饿的冒虚汗,吓得冒冷汗。手心里面湿漉漉的。
我爸咳嗽了一声:“天下,最近你学习怎么样啊?”
我谨慎的答道:“还行。”
我爸点点头:“我给你出两道题吧。”
我真想捂住双眼,不再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我爸喜欢出题,尤其喜欢自己编题目出。一旦我答不上来,他就有借口揍我一顿。
幸好,我妈把我救了。她叫我们吃饭。
我闻见香喷喷的饭味,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像一只饿虎扑到厨房里面。
这一段饭前半截我吃的很快,狼吞虎咽来不及咀嚼,后半截我吃的很慢,我担心吃完了无所事事被我爸问学习。
正在细嚼慢咽的时候,王二气喘嘘嘘来我家了,不满地说:“我叫你们,怎么你们也不理我?”
我爸问他:“怎么了?”
王二说:“出事了,那个文闯病了。”
我问:“什么病?”
王二说:“猪先生正在看,说是营养不良,昏迷不醒,照我看,纯粹是放屁。”
然后,王二挤进来,找了个凳子坐下了。也不用谦让,自己拿了一个碗就开始盛饭。
随后,以比我快得多的速度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说:“照我看,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营养不良,根本就是丢了魂了。姚媒婆会看冥婚,能感觉到魂在不在,怎么还让猪先生胡来呢?”
我问王二:“怎么就丢了魂了?能找回来吗?昨天他还好好地。”
说话间王二已经开始盛第二碗:“这几天他还都去过哪里?除了青爷家那一次之外,还受过什么惊吓没有?没准魂就丢在那了。”
我想了想:“这几天也就去过青爷家。别的地方……对了,学校旁边那块荒地。”
王二把脸从碗里抬起来:“要是把魂丢在那里了,可真就难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