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心中对胡氏是存了几分愠怒,但家和万事兴,聂老太太虽说看重她,却不希望她太过拔尖儿,闹的鸡犬不宁,眼下劝上一劝,反倒平添了几分大度。
聂老太太瞪了胡氏一眼,语气加重了几分,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大家的,你总要记住这个道理才是。”
胡氏咬了咬唇,站起来冲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又跟林凝眉服了软,这才坐下。
一旁落座的聂修宁剑眉微蹙,与聂修齐极为相似的眉眼处也流露出几分不愉,因着此刻呆在易远堂中,这才没有发作出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聂修齐这才回到府中,林凝眉此刻已经呆在琢玉轩内,笑望着跪在堂下的小满。
“小满,你明明知道那盆朝颜十分珍贵,为何还要将它打碎了?”
林凝眉冷眼望着堂下的丫鬟,这小满原本便是老太太派给她的人手,年岁不大,刚过了十四岁的生日,偏偏生出了异心,还真是个胆大包天了。
跪倒在地的小满心神不宁,两手死死攥住衣角,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主子竟然会为了一盆小小的朝颜动怒,难道她是发现了朝颜的不妥之处?
心中转过这个想法,小满面色惨白,这姑娘原本便生了一副清秀模样,五官淡淡,眼下正是仿佛一张白纸一般,一看便是心中有鬼。
林凝眉唇畔勾起一丝冷笑,从八仙椅上站起身子,抬手捏住了小满的下颚。因她手上的力气颇大,竟然直接将这丫鬟的下颚骨给捏碎了。
小满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林凝眉一手按在她肩头,让她不能妄动。
此刻呆在正堂中的丫鬟只有白芷翠翘两个,所以林凝眉也未曾避讳什么,阴瘆瘆地开口问:
“小满,说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将这盆朝颜毁了的,若是供出来那幕后主使的话,我便饶了你,要是不说,你清楚我的手段,想想翠微?”
即便林凝眉面上带着一丝浅笑,但这幅艳丽非常的容貌看在小满眼中,却仿佛狰狞的恶鬼一般,让人瞧着便心中惧意。
小满眼眶微红,豆大的泪珠仿佛不要银钱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哭得甚是可怜。但林凝眉却并非怜香惜玉的人,有人想要害了她们母子的性命,若是她再存怜悯之心,就是自掘坟墓了。
“主子,奴婢着实不明白您到底是何意思?奴婢清清白白的入府,只想伺候在您身畔,又怎敢生出异心?”
一边说着,小满一边叩头,因着她未曾吝惜力气,不过几下便将额头给磕破了,殷红的血迹打湿了大理石的地面,看着分外妖异。
林凝眉眼角一抽,心中升起了几分不耐,抬手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冷声道:
“你现下嘴硬又有什么意思?小满,你是晋阳侯府的家生子,父母可都在侯府当差,即便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为父母兄弟想想。”
低垂眉眼,林凝眉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热气四溢的香茶之后,又道:“那盆朝颜本名天堂蓝,若是放在屋中的时日久了,便会让人生出幻象,最后力竭而死。
我当自己个儿怎的做了那么多日的噩梦,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但后来看,却是人心难测。”
听到‘天堂蓝’三个字,小满只觉得周身气力被尽数抽了出来,身子陡然瘫软在地,颤抖地仿佛筛糠一般。
“主子,什么天堂蓝?奴婢真真不知情啊!”
林凝眉抿了抿唇,转眼望着白芷,轻笑着道:
“她到了此刻还嘴硬,是当我没有法子收拾她呢!我记得咱们琢玉轩中还剩下不少福寿膏,便用在小满身上吧,反正芙蕖一人也消受不起。”
闻声,翠翘倒是有些诧异,问:“白芷姐姐,福寿膏是什么东西?我怎的未曾听说过呢?”
白芷面上带笑,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满,轻哼一声道:
“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给小满用还算是便宜她了!”
即便翠翘性子单纯,此刻也察觉出些许不对,瞪大了眼,不再开口。
白芷从主卧中取来了福寿膏,又寻着了一杆烟枪,直接将烟嘴塞进了小满口中,又点燃了福寿膏,逼着她不得不抽。
只抽了几口,小满便呛得涕泗横流,自打怀了身孕之后,林凝眉便闻不得烟味儿,此刻早便站到了院子中,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冷凝,望着门前的一从翠竹,默然不语。
正待此刻,聂修齐身穿铠甲迈入院中,一见着小妻子站在门前,细碎的日光打在她鬓发之间,平添几分出尘丽色。
聂修齐眉头蹙了蹙,总觉得林凝眉身上带着一股子愁绪,也不知到底是生出了什么事端。
迈步走到这小娘子身前,聂修齐直接攥住了林凝眉纤细的皓腕,问:
“凝眉,可是琢玉轩中生出了什么事情?”
贝齿轻咬红唇,林凝眉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委屈,哽咽道:
“我跟着将军一起去了边城,没想到一回府嫂嫂便打算让将军纳上几个姨娘,我这肚腹之中还怀着孩子呢,嫂嫂当真是慷他人之慨,替我贤惠呢!”
林凝眉不吝给胡氏上眼药,毕竟这位着实没存了什么好心思,她那好妹妹胡佳然现下还在漪澜园中住着呢,趁着自己怀孕,想必胡佳然也会生出异动,若是不提前知会一声,聂修齐着了道,她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凝眉并非纯粹的古人,自然也忍受不了所谓三妻四妾。若是她没对聂修齐上了心,只是将夫君看成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也便忍了。
但早在前世,林凝眉便认定了聂修齐,又怎么让旁人女子有机会接近于他呢?
聂修齐剑眉一拧,他身上清楚胡氏上不得台面,却未曾想到这妇人竟然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
一把搂住了林凝眉纤细的肩头,直接把人带入了主卧之中,阖上雕花木门,将林凝眉抵在雕花木门处,面上带着几分冷肃,一字一顿道:
“凝眉,我聂修齐这辈子也不会娶什么媵妾通房,琢玉轩中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粗粝的大掌包住林凝眉的手,按在了聂修齐炙热的心口处。
鹰眸深幽,只听面前的男人顿了顿,说:“我这里太小了,只能容下你一人。”
林凝眉不是没有听过动听的情话,但到了此时,心头却微微颤动起来。聂修齐是一诺千金之人,得了他的保证,林凝眉又有什么不安心的?
空下的另一手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胸口,林凝眉哽咽着道:
“若是你的心只能装下我一人,那孩子怎么办?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你可不能对他们太过严厉了!”
听了这话,聂修齐英挺的面庞之上也显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抬手揉了揉林凝眉柔顺的墨发,附在女子耳畔低语道:
“我不是不在乎他们,但却只心悦你一人。”
炙热的气息打在耳畔,林凝眉凤眸之上却蒙上了一层水雾,此刻她直接将手挣脱出来,红唇往前一送,按着聂修齐的后颈,一下又一下的啄吻着。
聂修齐本就生的高大,即便林凝眉算不得矮,但与他相比去,却也能称得上纤细小巧了。
抬手按住林凝眉的臀部往上一拖,聂修齐直接将人被抱在怀中,林凝眉从善如流,纤细修长的双腿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炙热的唇舌反客为主,将林凝眉亲的不住喘息着。秀眉微蹙,林凝眉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却依旧推不开聂修齐。
林凝眉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聂修齐周身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都不在乎她那古怪的力气了。
因此刻天光大亮,晚上一家子还得一起用饭,聂修齐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只是将林凝眉的嘴唇咬的有些肿胀,颜色看着也更为艳丽了。
等到被抱到了拔步床上时,林凝眉两指按住聂修齐的薄唇,眼神迷蒙地开口道:
“将军,咱们琢玉轩中有个二等丫鬟不安分,我今日打算将人给处置了。”
一听这话,聂修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问:
“不安分?怎么个不安分法?”
将天堂蓝的事情娓娓道来,林凝眉丝毫未曾隐瞒,毕竟姜远道与林清漪蠢蠢欲动,若是只凭着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付这奸夫淫妇。
再加上阿古泰现下约莫也入了京城之中,事情越发错综复杂,若是聂修齐能够出手的话,想来抓住阿古泰也能有几分把握。
听完林凝眉的话,聂修齐面色青黑,全然未曾想到小妻子呆在自家府邸,竟然还有人胆敢下毒手,看来是真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凝眉,我与诏狱之中的人手相识,若是那个名为小满的丫鬟还是嘴硬的话,送到诏狱之中,生生将此女的皮给剥下来,想来就会老实了。”
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眼下大虞朝谈锦衣卫色变也是常有的事儿,若是将小满送到诏狱,即便这丫鬟的性命能保住,恐怕也被磋磨的不成人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