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灼华番外
话说严灼华被掳到莽山之后,便成了大当家王虎的压寨夫人,严灼华身为郡主,自然是瞧不上这起子身份鄙贱的山贼,不过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就算身份矜贵,跟一群不讲理的莽汉处于一块儿,若是严灼华再表现出骄矜的性子的话,恐怕也讨不得好。
莽山山寨的房舍十分简陋,不过王虎也是个有本事的,带领着这些山贼劫富济贫,倒是积攒了不少家当。
如今严灼华所居的卧房也极为粗糙,好在王虎怜惜她身娇体柔,便买了两个小丫鬟,日日伺候着严灼华。
饶是如此,严灼华心中亦是十分不满,在莽山的日子远远比不上京城,不止吃食粗糙,就连衣衫也是最不堪的绸子,灼华郡主心中着实委屈的很,偏偏夜里还得伺候王虎这糙汉,日子十分难过。
转眼严灼华在莽山足足呆了一年光景,不过她仍存着回京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愿怀上孽种,寻了避子汤的方子,悄悄服用。
莽山中人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只以为严灼华这肚子十分不争气,现下还没个动静,也亏得严灼华模样生的标致,否则早就沦为仆妇了。
到了夜里,严灼华歇在床榻之上,过了不到一刻钟功夫,王虎也回到卧房中。
山间天黑的早,且这些山贼也并非什么文雅人儿,一入夜后除了饮酒作乐,就是在磋磨女子。
一见着王虎高大的身影,严灼华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面上却挤出艳丽的笑,在莽山呆了一年功夫,严灼华也并非蠢笨的性子,自然知晓只有讨好了王虎,才能安安生生的在莽山中过好日子。
直接起身迎上前去,严灼华搂住王虎的手臂,软声道:
“大当家,妾身想要去开封一趟,成么?”
听得此言,王虎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扫了严灼华一眼,直接坐在床榻上。
见着王虎这般未曾将她放在眼里,严灼华恨的紧咬牙关,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点儿端倪,否则今夜又得被折腾一番。
王虎看着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心中倒是有些腻歪,王虎能成为山寨的大当家,自然不是个傻子,也清楚严灼华一直偷偷摸摸的喝避子汤,不过这妇人就算不愿产下他的孩子也无妨,反正他也养了这妇人一年,直接将人丢到开封也成,让她自生自灭罢。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王虎点了点头,问:
“你真想去开封?”
严灼华杏眸之中划过一道亮光,点头如捣蒜,用自己胸前的丰盈来回磨蹭着男人的手臂,杏眸半阖,红唇微张,着实是十分香艳的模样。
想起严灼华的郡主身份,王虎唇畔勾起一丝讽笑,就这样还是宗室贵女,这床上功夫比窑姐儿还要骚浪,就算她一个女子呆在开封,想来也能好生活下去。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就带你去开封。”
话落,王虎一把将严灼华给推倒在床榻之上,大手一个用力,就将女子身上的衣裳给撕得粉碎。
严灼华本以为王虎会要了她,随即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等待接下来的肆虐,谁知等到她一丝不挂时,只听到男人的冷笑声,随即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严灼华睁开眼,望着王虎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转眼之间就过了两日,今个儿一大早,王虎便带着仔细捯饬过的严灼华去了开封,莽山离开封极近,坐在马车上,约莫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不过因着山路难行,所以往莽山这方向走的,一般都是行商。
等到了开封之后,严灼华抬手掀开车帘,望着外头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她待会子只要去到官府之中,想来那知县也不敢怠慢,毕竟她可是当朝的灼华郡主,与那些粗鄙之人全然不同。
王虎在前头驾着马车,蓄着络腮胡子的粗犷面庞上不露一丝痕迹,今日若严灼华不刻意逃离的话,他还会将人接回莽山,让她好好当压寨夫人,不过若她非要惹出乱子,便莫要怪他心狠了。
身为莽山的大当家,王虎可并非什么良善性子,当日他是受了锦衣卫的要挟,才将严灼华给掳到莽山之上,如今锦衣卫早就消失,他自然无需再将这样的麻烦给留在身边。
每每想到严灼华在行房之后,都会饮下一碗避子汤,王虎心头就好似烧起了一把火,让他恨不得将这个贱妇给撕碎了。
坐在马车之中的严灼华并不清楚王虎的心思,此刻她正在仔仔细细地端量着,看看自己能否寻到逃出生天的法子。
正在严灼华思索时,车帘陡然被男人给掀开来,对上王虎那张粗犷的面庞,严灼华唬了一跳,笑着问:
“大当家,有事么?”
王虎点头,瓮声瓮气地道:
“我下去买些干粮,你坐在马车中等着便是。”
听得此言,严灼华心头一喜,面上倒是显得十分恭顺,恨不得王虎现下便消失在她眼前。
“大当家您去吧,妾身定然不会妄动。”
王虎盯着严灼华那娇艳的面庞,默然不语,一个翻身就直接下了马车,严灼华身子往前挪了挪,等见着王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她咬了咬唇,知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忙便下了马车。
幽深的黑眸盯着那抹窈窕的身影,王虎冷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干粮扔给一旁的乞丐,回到马车上,驾车离开开封。
他不是没给严氏机会,只不过这女子的心实在是太大了,莽山容不下她。
话说从马车上逃离之后,严灼华四处问询,兜兜转转地往官府的方向走去,等走到府衙前,她脚上的绣鞋都被人踩了好几下,身上的首饰也被偷儿摸了去,着实狼狈的很。
抬脚迈上台阶儿,严灼华想要冲入府衙之中,却不防被衙役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府衙之中?”
严灼华娇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倨傲之色,道:
“本宫乃是大长公主之女,之前流落到开封,还请求见知县大人,往京城中送一封书信。”
一听严灼华的话,那衙役倒是笑了,讥讽开口:
“呦!你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不就是灼华郡主吗?谁人不知灼华郡主早便病逝,眼下一个疯婆子竟然想要冒充宗亲,讨打是不是?”
见着这衙役如此放肆,严灼华也有些怒了,她本身就并非什么好性儿,登时高高扬手,想要甩衙役一耳光。
不过此处是开封,并非京城,也无人知晓严灼华的身份,这衙役见着面前的女子放肆,心中半点儿怜香惜玉之情也无,反手一记耳光,将严灼华打倒在地。
衙役啐了一声,骂道:
“即便你是灼华郡主又如何?如今大长公主都被关在清凉殿中,你要是识趣的话,还是别回京城了,否则圣人治你一个叛国之罪,可有的受了。”
周围的百姓冲着严灼华指指点点,因着开封离洛阳极近,之前也饱受战乱之苦,所以开封的百姓对于严和着实厌恶非常,恨屋及乌,严灼华自然也讨不得好。
严灼华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此般境地,眼眶都不由红了三分,她拼命想要闯入府衙,但那衙役却不是吃素的,无论如何都未曾让开。
等到宵禁的时辰到了,严灼华这才有些着慌,往停放马车的地界儿赶去,希望能见着王虎。
只可惜王虎现下早便回到了莽山之中,一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对于莽山的大当家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
可怜严灼华一个弱女子,便只能流落街头,也不知她怎么走的,最后竟然到了花柳街。
即便严灼华此刻瞧着着实狼狈,但她的美貌却是毋庸置疑的,青楼的老鸨一见着此女,登时便动了心思,派人将严灼华给掳到楼中。
老鸨也是个眼睛毒的,一眼就看出严灼华并非完璧之身,所以也不太顾忌此女,先是下了迷药,在严灼华人事不知之际,直接派了几个小厮,将严灼华的身子给占了。
等到严灼华清醒之后,想要寻死觅活,却被人狠狠用鞭子抽打着。
所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龟公便这么将严灼华给调教一番,且入了青楼之后,根本逃不出去,到了最后,严灼华被逼无奈,只能放下身段儿接客。
又过了几年,严灼华在青楼中遇见来喝花酒的王虎,这才知晓什么叫悔不当初。
姜其琛番外
在登位三年后,元德帝姜其琛终于知晓了林凝眉的身份,他们两个乃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姜其琛心中对林凝眉不免有些忿怨,此刻他已经清楚,自己那个分外疼宠的儿子,根本不是从凝眉肚腹中爬出来的,那孩子身子骨十分娇弱,两年前便已经去了。
内乱平息后,朝中言官纷纷进言,希望元德帝能够立后,稳固江山社稷。
到了此刻,姜其琛的心境倒是十分平静,也未曾阻拦母后,由她挑选了贵女,准备选秀事宜。
因着秀女已经入了宫,所以这禁宫之中着实热闹的很,芙蓉面、杨柳腰、墨云发、莲花足,莺莺燕燕,春意盎然。
姜其琛对这禁宫之中的景儿浑然不觉,等到秀女的画像送到乾清宫之后,他仔细端量一番,最后选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公西玉暖。
程太后知晓姜其琛打算立公西玉暖为后,心中倒是未曾觉得奇怪,毕竟国子监祭酒手中并无兵权,十分好掌控,也不怕生出外戚专权之事。
且公西家的姑娘家教极严,模样生的端方秀丽,即便比不得凝眉那种艳丽非常的美人儿,但也丝毫不逊色,想来这样落落大方的姑娘,倒是十分适合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如今程太后早就从甘露殿搬到了寿康宫中,所以帝后二人自然是在甘露殿中成婚。
姜其琛今日饮了不少酒,神智也有些混沌,等他被内侍搀扶着回到寝殿时,推开雕花木门,就见着宫女们纷纷俯身行礼。
挥了挥手,姜其琛淡淡道:
“都退下吧。”
宫人们自然是不敢冒犯帝王之威,所以除了端着合卺酒的宫人之外,旁人都退了出去。
姜其琛脚步略有些虚浮,走到床榻前头,拿起喜称,将皇后头上的喜帕给挑了开。
所谓灯下看美人,待姜其琛瞧清了公西玉暖的容貌之后,心中也不由赞了一声:果然是美人如玉。
公西玉暖面颊微红,更衬得皮肤细白如瓷,姜其琛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直接端起合卺酒,塞到公西玉暖手中,道:
“喝吧,过了今日你就是寡人的皇后了。”
公西玉暖恭顺地点了点头,朱唇沾了酒液,浮现出薄薄一层水光,姜其琛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将所有的宫人给尽数摒退,这才坐在喜床上头。
纱幔轻摇,红烛帐暖,当真是香艳无比的景儿。
姜其琛没有对公西玉暖一见钟情,不过此女身为皇后,倒是最为合适的。
帝后大婚,自是普天同庆,姜其琛虽说是贤明之君,但如今也有三日未曾上朝。
又过了三月,公西皇后有孕,居于寿康宫的程太后心中着实欢喜的很,源源不断的赏赐往甘露殿中送,一时间,甘露殿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趁着此次大选,姜其琛除了迎娶公西玉暖之外,还封了两位美人,三位才人,他本就并非好渔色之人,所以即便充盈了后宫,但姜其琛素日里都是歇在甘露殿内,连翻牌子的次数都少。
早在入宫之前,公西玉暖就清楚元德帝心中大抵是有人了,否则也不会连续几年都不踏足后宫之中。
之于此事,公西玉暖也不在乎,反正成婚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嫁到谁家,都免不了纳妾蓄婢之事,不是哪个女子都能像骠骑大将军夫人那般幸运,公西玉暖也不求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将肚腹之中的孩子好好养大成人也就行了。
不过这帝后二人谁也未曾想到,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等到姜其琛发觉自己对公西玉暖动了情之后,他着实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前他只是将这个皇后视为棋子,毕竟大虞朝缺了一个皇后,他身为帝王,自然不能放任此事,但眼下棋子并非棋子,而成了他的心头肉,事情便有些难办了。
实在无法,姜其琛便将聂修齐给唤入宫中,想要让这厮出出主意,看看如何能讨好皇后。
聂修齐站在御书房中,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元德帝宣他入宫,竟然是为了这种儿女私情。
抿了抿唇,聂修齐开口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陛下要真是想讨好皇后的话,直接将后宫诸位嫔妃都打入冷宫之中,只陪着皇后一人就成了。”
平心而论,这着实算不得好主意,偏偏姜其琛还真信了聂修齐的说辞,将美人、才人都给打入冷宫,虽说未曾亏待她们,但冷宫的日子着实算不得好过。
对于姜其琛的举动,公西玉暖身为皇后,自然有所耳闻,她心头十分忧虑,生怕自己也步了那些女子的后尘,若是公西家出了废后的话,父亲定然会沦为旁人的笑柄,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心中转过此番思量,公西玉暖便去了御书房中,求见元德帝。
一听得皇后呆在门外,姜其琛心中自是有些欣喜,他以为自己将妃嫔打入冷宫,玉暖定然会极为高兴,谁知将美人儿请了进来之后,公西玉暖的话着实算不得中听。
“陛下,若是您不喜欢陈美人刘才人她们,那不如再行采选秀女,总能寻着可人儿。”
姜其琛面色冷了冷,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就算将事情明明白白的摊开在公西玉暖面前,这女子也不会相信。
暗自低叹一声,姜其琛摇头道:
“采选秀女着实是劳民伤财之举,如今咱们二人已经有了嫡子,也无需太过费心了。”
公西玉暖抿了抿唇,接话道:
“可是......”
“没有可是,若是母后为难你,朕自会亲自去寿康宫中与母后解释。”
闻声,公西玉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略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姜其琛的眸子,她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才挤出一丝笑来:
“陛下,那臣妾便先回甘露殿了。”
话落,公西玉暖看也没看姜其琛半眼,慌不择路的离开了御书房中,等回到甘露殿寝殿之中,女子坐在床榻之上,手指不自觉的拨弄着琴弦。
她也并非蠢钝之人,对于姜其琛此举的用意,自然是起了疑心,不过她再是怀疑,也不敢开口发问,如今的日子甚是平稳,公西玉暖不想做出改变。
不过公西玉暖不愿改变,姜其琛却有些心急,日日宿在甘露殿中,即便公西玉暖来了月事,身子不爽利,姜其琛也只是挪到偏殿之中,从未打算离开甘露殿。
面对帝王一日比一日更为炙热的眸光,公西玉暖也有些招架不住,她只希望安安生生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莫要给家中添了麻烦,但如今若是帝王动了情,该如何是好?
色衰而爱弛,公西玉暖知晓自己容貌生得好,也胜在年轻,但她终有一日会不复现在的美貌,那时元德帝坐拥江山,想必也会充盈后宫。
一旦动了心,恐怕再难收场。
之于公西玉暖的顾虑,姜其琛并不清楚,只是派人在宫外寻着了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往甘露殿中送去,只为博美人一笑。
这份心思,对于姜其琛而言,着实是有些不易了。
公西玉暖也清楚此点,态度越发软化起来,好在她生出了嫡子,这孩子着实聪慧的紧,刚满周岁就能背诵诗词,姜其琛也有意封承儿为太子。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程太后早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也清楚皇后的顾虑,不过夫妻间的事情她不好插手,所以便一直观望着。
偏偏姜其琛着实是个木楞的,除了日日往甘露殿中送些小玩意之外,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吐口,皇后又怎能确定?
这日程太后将元德帝给唤入寿康宫中,好生提点了一番,姜其琛好似醍醐灌顶,登时便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昂首阔步地回到了御书房。
落笔成书,姜其琛这日写出了不少情诗,派人往甘露殿中送去,亲自交到皇后手中。
一开始公西玉暖还不清楚这是什么物件儿,等到拆开信后,瞧见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公西玉暖面颊酡红,着实未曾想到姜其琛竟然会写出这样的诗词来,若是被人瞧见的话,他身为帝王的威严恐怕就要扫地了。
还未等公西玉暖反应过来,就望见姜其琛踏入寝殿之中,如今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夫妻二人再次相见,当真是有些局促。
姜其琛故作淡然,眸光扫过公西玉暖手中薄薄的宣纸,脊背挺得更直,走到公西玉暖身前,哑声问:
“皇后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公西玉暖咬了咬唇,也不敢看面前的男人,只是含糊不清地道:
“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姜其琛着实算不得满意,他一把钳住公西玉暖纤细的皓腕,恨声道:
“难道皇后对朕无意?”
公西玉暖想要点头,但是望着手中的宣纸,又有些不忍,淡淡摇头,才开口道:
“陛下,您身为帝王,也清楚天家夫妻并无真情,能做到相敬如宾已经算是不错了。”
姜其琛抬手按住公西玉暖的唇瓣,低声说:
“纵使举案齐眉,但朕还是意难平,玉暖,你莫怕,如今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位皇后,总该试一试的。”
姜其琛的声音略有些发颤,手腕也过分炙热,这热度好似会传染一般,让公西玉暖脑海中也有些混沌,最后面色涨红,十分羞窘的略微颔首。
正如姜其琛所言,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动了情,总该试一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