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从未想到一个人能无耻到此般地步,明明云想容肚腹之中怀的是苏玖的庶子,且还是在私通的情景下怀上的,根本就是一个不该出世的贱种,偏偏苏玖还打算将这个孩子保住,当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眼皮子不由抽了抽,苏夫人抿了抿唇,低声道:
“老爷,若是这孩子出世之后,是该叫您父亲?还是称呼您为祖父?”
听得苏夫人的问话,苏玖的面色也十分难堪,他清楚这孩子的身份不体面,但他子嗣稀薄,且唯一的独子苏善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苏玖还想着生下一个能够光宗耀祖的孩子,又怎么能够忍心云想容肚腹之中的孩子被生生打掉?
深吸一口气,苏玖哑声道:
“这孩子仍是要记在善儿名下,如此夫人可该放心了吧?”
苏夫人淡淡一笑,只可惜这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放心?我又怎能放心?老爷您一向不喜善儿,若是青姨娘产下的娃儿十分聪明伶俐,日后善儿又该何去何从?他可是您的嫡子,与这小畜生全然不同!”
听得苏夫人一口一个小畜生,苏玖心中更为恼怒,无论如何,云想容肚腹之中的孩子都是他的血脉,又怎能是一介妇人随意折辱的。
这般思量着,苏玖心中不免升起了一股子杀意,偏偏这妇人还有些用处,不能随意处置。
在苏玖看来,女子即便嫁入了苏府,依旧是外人,只有产下的儿郎,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苏夫人为苏府上下打点了二十余年,偏偏苏玖是个冷心冷血的,全然未曾将他的夫人放在眼里,甚至此刻对苏夫人还颇为恼恨,认为苏夫人太过胡闹。
“夫人息怒,这娃儿生下来也是养在夫人身边,届时有你好好教养着,想来也会和善儿极为亲昵,夫人莫要忧心。”
与苏玖同床共枕二十余年,苏夫人听得此言,心中更冷,这么多年她都未曾看清苏玖的真面目,倒是今日瞧了个彻底,只觉此人实在是污浊不堪,令人作呕。
两手死死握拳,苏夫人看也不看坐在床榻上的云想容,兀自开口道:
“这孩子生下来也成,不过只能留下孩子,这母亲须得送到乡下。”
顿了顿,苏夫人面上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
“若是老爷不舍得的话,妾身这就派人去端来一碗红花,趁早将这个孽种给解决了,反倒干净!”
正如苏夫人所言,望着娇美如花的云想容,苏玖心中自是升起了几分不舍,不过此刻他也知自己的老妻是动了真怒,若是不应下此事的话,恐怕连孩子都保不住。
颓然地点了点头,苏玖应声开口:
“便按着夫人的想法操办吧。”
听得苏玖的话,云想容不由瞪大杏眸,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苏玖竟然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东西,明明前一刻还抱着她共赴云雨,此刻竟然想要将她打发到庄子中,着实无耻!
贝齿紧咬红唇,因着力道用的有些过了,云想容将自己细嫩的唇瓣都给咬出血来,殷红的血滴在鹅黄色的锦被之上,瞧着分外扎眼。
苏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秀丽端和的面庞之上带着几分冷漠,直接离开了青苑这片腌臜地界儿。
在苏夫人走后,苏玖望着泣不成声的云想容,心中也不免有些不舍,赶忙开口安抚道:
“青娘莫哭,眼下只是权宜之计,咱们先得将你肚腹之中的孩子给保住,才能细细筹谋,你放心,我是不会将你送到乡下的庄子中的。”
听得苏玖所言,云想容眨了眨眼,眼眶鼻尖通红,泪珠儿顺着芙面滚落,瞧着甚是可怜。
“真的?老爷这不是在诱哄妾身吧?”
云想容抓住苏玖的袖襟,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半点儿也不敢松开手,生怕她自己一个不察,就直接被人给送到了庄子中。
苏玖瞧着云想容这幅招人疼的模样,紧蹙的眉头也不由微微散开,笑道:
“我对青娘的心意,你难道浑都忘了?”
闻声,云想容面上刻意流露出一丝羞窘之色,直接依偎到了苏玖怀中,两人显得十分亲昵,当真好似有情饮水饱一般。
而站在门口的苏善听得此言,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到底也未曾想到,素来端方的父亲,竟然只是伪装出一幅君子模样,还对他的妾室出手。
想到此种逆伦之事,即便苏善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此刻也不由有些犯恶心。
苏善一向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但今日受到的刺激着实不小,他这脑袋也灵光了些,竟然没有直接冲入房中质问,反倒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处,未曾被旁人发觉半点儿端倪。
想到自己的儿子很快就会回到青苑之中,即便苏玖心中放不下云想容,也清楚青苑并非久留之处,对云想容多加安抚一番,便直接离去了。
今日苏夫人往青苑中赶去之事,闹得也算不得大,但少奶奶刘氏却是个颇有手段的,早就打听出了大概,虽说没有下人亲眼见着云想容与苏玖行房,但刘氏却知晓苏玖与余下三名妾室所生出的腌臜事儿,所以此刻只是推测,便能猜到一二了。
想到自己的婆母这二十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刘氏便不厚道的发笑出声,反正她的日子过得算不得顺心,又何必顾及旁人?
坐在铜镜前头,刘氏从雕花木盒中取出金钿,直接贴在眉心,炉石姿容本就生的极为艳丽,此刻更显得十分娇美,令人根本移不开眼。
正待此刻,主卧之中的雕花木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从铜镜中望见苏善那副失魂落魄的没用模样,刘氏心中不由嗤笑一声,但面上却刻意流露出一丝忧色,赶忙站起身子,走到苏善身畔,关切地问道:
“夫君,您这是怎的了?可是有何事不顺心?”
对上刘氏含着忧虑的眸子,苏善只觉心中一暖,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刘氏所居的小院之中,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妾室与父亲生出了苟且,他心中便十分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拉着苏善直接落座在红木凳子上,刘氏是个聪明人,也清楚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的道理,只要她趁此机会得到苏善的爱慕,日后再将用在苏善身上的药给停了,得到嫡子之后,这男子也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此刻苏善只觉得刘氏是个极为温柔的妇人,半点儿也未曾想到嫡妻心中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弯弯绕。
无论如何,云想容都是苏善明面上纳回府中的姨娘,现下与苏玖生出了苟且,苏善也不好说给刘氏听,省的污了她的耳朵。
“并无大事,我只是有些心烦意乱罢了。”
听得此言,刘氏也识趣的没有深问,若是她问的太多,反倒会让苏善恼羞成怒,届时可就有些不妙了。
******
自打那日听着了云想容与苏玖生出的腌臜事儿后,苏善便一直歇在刘氏的小院之中。
云想容本就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子,察觉到苏善冷淡的态度,心中也不由有些慌乱。
眼下她总觉得苏玖是个靠不住的,若是能够让苏善死心塌地地护着他,苏夫人顾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会做的太狠绝。
心中转过此番思量,云想容抿了抿唇,挺着高高耸起的肚腹,竟然直接去了小厨房之中,亲手做了一份砂锅煨鹿筋,在小厨房那等烟熏火燎的地方呆了数个时辰,这才提着红木食盒往书房之中赶去。
也不知是怎的回事,那日去烧香拜佛之后,苏善倒突然用起功来,只可惜他本性驽钝,即便再是刻苦,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即便心中瞧不上苏善,但云想容面上却不会表现出半点儿端倪,笑意越发温婉,因着怀孕的缘故,云想容身子也丰腴了不少,看着带着一丝母性的光芒,楚楚动人。
只可惜苏善眼下已经将云想容视为洪水猛兽,碍于苏玖的身份,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罢了。
抬手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苏善听到动静,哑声问道:
“谁在外头?”
听得苏善的声音,云想容咬了咬唇,让自己的唇瓣更显得娇艳欲滴,这才轻声开口道:
“少爷,青娘给您送羹汤来了。”
知晓站在外头的人事云想容,苏善眉眼处划过一丝阴鸷之色,但他也清楚不好表现地太过,否则父亲察觉出端倪的话,对他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毕竟现今父亲可不止自己一个孩子,青姨娘肚腹之中的那个孽种,想必要不了几时就会出世了。
“进来吧。”
云想容推开雕花木门,即便手中提着颇有分量的红木食盒,但她每走一步,仍仿佛弱柳扶风一般,让人瞧着便不由心中一热。
走到苏善身边,云想容将红木食盒放在案几上头,掀开盖子,把砂锅给端了出来,这道砂锅煨鹿筋的香气极为浓郁,且有补肾之效,她就不信苏善还能把持得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