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来人啊!”意识到面前秦玉双的状况,安平侯爷完全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下床将灯点亮,看到秦玉双双腿之间被血染得通红,脸色一白,“快来人,找大夫!快找大夫!”
安平侯爷也是急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几乎将无双阁内的丫鬟都吵醒了,自从秦玉双怀了身孕之后,他便又调了几个丫鬟到无双阁里,和福儿一起伺候秦玉双,福儿首先醒来,一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远远的就看到床上秦玉双身上刺目的红,惊恐的睁大了眼,忙又跑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将大夫找来,千万莫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老爷……玉双好痛……我们的孩子……快救救他,老爷,快救救他……”秦玉双整个人被恐惧包围着,看安平侯爷苍白的脸色,她的心中更是不安。
不要啊,她的孩儿千万不要有事啊!她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如愿了,可怎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玉双,你坚持住,等会儿,已经去找大夫了。”安平侯爷握住秦玉双的手,此时的她,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因为疼痛,不断的从身上泛出,上次杨木欢小产,他回来之时,已经成了事实,此刻他却是亲眼看着秦玉双的双腿之间不断的流出鲜血,几乎将身下的床单都浸透了。
“老爷……你答应我,会保住孩子……你答应我……”秦玉双反握住安平侯爷的手,紧咬着唇,强烈的不安让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要得到一个承诺,她要老爷保住他们的孩子。
安平侯爷皱眉,脸有异色,便是他也明白,要保住这个孩子,怕是真的很难了,可见秦玉双那近乎于绝望的双眼,这双眼和楚楚的眼睛那般像,他竟无法拒绝,咬了咬牙,安平侯爷更是握紧了她的手,“好,我答应你。”
“啊……”秦玉双咬牙忍痛,得到安平侯爷的承诺,心中多了一些希望,血似乎还在往外流,她也感觉到自己越发的虚弱,脑中盘旋着的还有她无数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深夜,原本安静的侯府,顿时乱了起来,各个院子都被无双阁这边的动静吵醒,听雨轩内,碧珠匆匆穿好衣裳,跑进安宁的房间,“小姐,你也醒了,许是无双阁那边出大事了,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一趟?”
安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敛了敛眉,径自起身,“不用太急,收拾一下过去也无妨。”
自然是要过去的,侯府发生这样的大事,她又怎能错过?想必这个时候大夫人那边怕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安宁和碧珠穿好衣裳,出了听雨轩,正遇到六夫人雪儿也过来了,六夫人看到安宁,眼中多了一份焦急,“二小姐,五夫人她……”说着,更是急切的上前,抓住安宁的手腕儿,低声说到,“大夫人……是不是大夫人她动手了。”
终究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太过单纯的过往,让她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不知道怎么内敛,她只知道这个二小姐是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想到那日大夫人的话,脸色变得惨白,这事情定和大夫人有关,这两天,她一直留意着,想寻些端倪,若是能抓到大夫人的把柄,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这么些天,她竟什么收获都没有。
“雪姨娘,莫要乱说话,亏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若是让他人听了去……”安宁皱眉,忙提醒道,雪儿跟在大夫人身旁,许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她能将这话对自己脱口而出,可见,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对这个六夫人,她没有过多的感情,单是回报她这一份信任,她也该是要提醒她一下。
六夫人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立即看了看周围,察觉除了她们三人并无别人之时,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然有些后怕,“我方才糊涂了,二小姐莫要当真。”
六夫人看了安宁一眼,对这个二小姐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她是在提醒自己,若是方才的话被别人听了去,传到五夫人的耳里,自己手中没有证据,也于事无补,若是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那么,她的日子怕又要难过了。
“方才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碧珠,你听见了吗?”安宁嘴角微扬,淡淡开口。
“回小姐,奴婢也什么都没听见。”碧珠应承道,怕也只有小姐在这样的时候依旧如此镇定吧。
六夫人看二人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感激,扯了扯嘴角,松开了安宁的手,“二小姐,那雪儿便先走了。”
为免大夫人察觉什么,她不便和二小姐一同出现,说完,便匆匆的加快了脚步,朝着无双阁的方将走去……
安宁看着她的背影,明了她的意思,这个六夫人是单纯,但这些天她所见到的六夫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比起以往在大夫人面前的胆小,倒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有时候,她甚至还能从她那双眼中看出她对大夫人的恨意。
安宁自然是不知道那夜在岁兰轩发生的事情,若是知晓,便明白六夫人对大夫人的恨是来自何处!
锦绣阁内。
大夫人一听说无双阁那边出事了,第一时间便起了床,她倒不是担心,而是高兴的再也睡不着了。
“太好了,秦玉双那贱人终于是得意不起来了。”大夫人冷笑,眸中满是阴狠残忍,这些天,她每天送补汤去秦玉双那里,早已经看不惯她得意的嘴脸了,现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这一下,看她秦玉双如何痛苦!
“夫人,恭喜夫人,听那边的动静,事情似十分严重呢!若是五夫人没了这个孩子,那当真要感谢老天爷对夫人的眷顾了。”顾大娘满脸笑容的附和道。
“老天爷的眷顾?你当真是以为今晚那边的动静是老天爷一手安排的?”大夫人轻哼一声,严重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顾大娘笑容微敛,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夫人,你的意思是?”
莫非是大夫人动的手脚么?可是,她一直伺候着大夫人,没发现大夫人做什么呀,况且,若是大夫人真的要做什么,也会吩咐她才是,大夫人连每日里给五夫人送的汤,都是没有动过手脚的呢!
可即便是没动过手脚,五夫人还是不敢喝,每日都将汤倒掉,这一点,大夫人也是知晓的。
“你以为五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怀上,是为了什么?哼!”大夫人高深的一笑,见顾大娘的脸上越发的疑惑,却是没有再为顾大娘解惑,眼中的阴冷更甚,淡淡吩咐道,“快些收拾一下,五夫人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到!”
话虽如此,却听不出丝毫关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尤为浓烈,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秦玉双那贱人的惨况了呢!
秦玉双啊秦玉双,你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到吧!哼,凭你那点儿小伎俩,也想和我刘香莲斗,实在是不自量力!
顾大娘见大夫人出了房间,但她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中,夫人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是连她都不知道的?
无双阁内,不多久,听到这边动静的,都赶了过来,大夫人,六夫人,安宁,安兰馨,以及管家都在厅中待着,神色凝重。
房间内,安平侯爷依旧守着,大夫已经请了来,房间里,五夫人早已经晕厥了过去,大夫检查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摇头,“禀侯爷,胎儿已经……没了。”
安平侯爷身体一个踉跄,没了?就这么没了?虽然他的心中一早就隐隐有预感,但是此刻听到大夫说出来,一时之间却是依旧有些无法承受,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杨木欢,他是亲眼看着胎儿没了的呀!
“侯爷你放心,胎儿虽然没了,但五夫人没大碍,若是好好调理,身子会恢复的。”大夫见安平侯爷似难过的模样,安慰道。
安平侯爷眉心皱得更紧,比起五夫人,更让他在意的当然是她肚中的孩子,“胎儿是怎么没了的?”
今晚,他就睡在秦玉双的身边,直到秦玉双痛苦的将他叫醒,他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前两日都好好的,没可能在睡觉的时候,胎儿就没了吧?
“该是麝香所致。”大夫皱眉道。
“麝香?本侯爷不带麝香,五夫人也并没有接触到麝香。”安平侯爷也是疑惑了起来,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五……五夫人平日里喜欢用熏香,可都是普通的香料。”一旁在床边伺候着秦玉双的福儿开口,五夫人自然是知道麝香的作用,她那么想怀孕,怎么会让自己接触到麝香呢?
“这……老朽就不知了,可否给老朽看看五夫人平日里用的香料?”大夫提议道。
安平侯爷随即给福儿使了个眼色,福儿立即意会,忙到秦玉双的梳妆台前,寻找五夫人平日里用的熏香,猛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张药方上,微微蹙眉,伸手将药方也同时拿在了手中。
“这便是夫人喜欢用的熏香,现在香炉中燃着的,也是这个香料。”福儿将香料递到大夫的手中,神色凝重。
大夫翻看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叹息到,“这是极其普通的香料,并没有什么危害。”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福儿瑟瑟的道,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你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理应更注意才是。”安平侯爷斜睨了福儿一眼,言语中透着责备。
福儿忙将手中的药方拿出来,“这个药方,五夫人在还没有去幽州的时候,天天喝,五夫人说,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方,可以帮助五夫人尽早怀孕,福儿不知……”
听福儿这么一说,安平侯爷猛地抢过她手中的方子,交给大夫,“大夫,你且看看,这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罗列的十几味药材,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看了许久,都不说话,但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大夫,可有问题?”安平侯爷观察着大夫的表情,试探的问道。
“侯爷,老朽看了这药方,这上面的十几味药材,都是上等的调理身子的好药材,可是,这其中有两样,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大夫沉声到,这是谁给的方子,竟这般恶毒!
“哦?”安平侯爷一惊,拿过大夫手中的方子,更是在意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许,“那如果用在一起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大夫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安平侯爷,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答道,“如果用在一起了,长时间服用,必定会导致永远也无法怀孕。”
话落,果然看到安平侯爷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了几分,“五夫人能怀孕,想必这药要没有喝多久。”
安平侯爷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方子,是谁这般恶毒?秦玉双心心念念想怀孕,她若是知道这点,定然不会喝这种药,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刘香莲的身影,眼中的怒意更浓。
“老……老爷……五夫人她喝这药确实也不久,五夫人是从四夫人死了之后,开始让奴婢熬这药给她喝的。”福儿脸色也是惨白,没想到这被五夫人当做宝贝的药方,竟有这个作用,五夫人还浑然不知!
“四夫人?”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五夫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药方的?”
“五夫人说,这是四夫人留给她的。”福儿不敢有所隐瞒,将她所知道的全数都告诉老爷,她也是明白了,原来四夫人竟这般害五夫人!四夫人在世的时候,不是和五夫人最要好吗?为什么她会对五夫人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杨木欢!”安平侯爷厉声喝道,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竟然是她!
他还以为是刘香莲所为,却原来是杨木欢在算计着,这个杨木欢,死了都不消停,都在算计着别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点便是安平侯爷也想不明白。
“五夫人小产,可是因为这方子?”安平侯爷再次问道,看向大夫。
“老爷,五夫人从幽州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这个药,五夫人小产,怕是和这药方无关的。”回答不是大夫,而是福儿,此刻的福儿看到床上躺着的满脸苍白的秦玉双,也是皱了皱眉,五夫人要是醒来知道这件事情,又怎能接受得了?
单是小产就足以给她沉重的打击了,又加上这四夫人……哎!福儿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侯门大院儿内的友情,可真是信不得啊!一不小心就踩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中,连这陷阱是谁挖的都不知道。
“侯爷,老朽说了,五夫人小产是麝香所致。”大夫重申道,随即转身走向大床,“侯爷,老朽再替五夫人把把脉,然后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说罢,大夫便走到床边,手搭在秦玉双的手腕儿上,细细诊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夫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突然,好似寻思到什么,转眼看向安平侯爷,“侯爷,老朽能否知道这些天五夫人有何异常?”
安平侯爷自然是不知道的,看了一眼福儿,福儿立即回答道,“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大夫人这几天,每日都替五夫人送汤来。”
话落,安平侯爷的眸子一紧,眼中的怒意更甚,却没有注意到大夫神色多了几分怪异,但又好似有些不确定一般,结束了诊脉,大夫便开了个方子,交给福儿,随即让福儿将香炉中的熏香熄灭,打开所有门窗。
而正此时,秦玉双却突然醒了来,第一时间便是摸到自己的小腹处,“我的孩子呢?老爷……他可是保住了?”
秦玉双满含期待,但是转眼看到安平侯爷脸上的神色之时,她的心却是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不,怎么会?老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玉双要保住孩子的!”秦玉双情绪失控的大叫道,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掀开被子,走下床,可脚一沾到地面,整个身体便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夫人……”福儿一惊,忙上前想将秦玉双扶起来,“夫人,你别激动,要养好身子才是。”
秦玉双哪能不激动?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刚得到,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失去了,她怎能接受得了?
“啊……老爷,你答应过我的……我的孩儿……啊……”秦玉双痛不欲生,疯狂的叫着,捶打着地面,便是连福儿极力阻止都阻止不了她。
安平侯爷看着完全失控了的秦玉双,眼中却不是怜惜,而是不耐烦。
秦玉双巨大的动静传到厅中,厅中的人更是神色各异,安兰馨亦是猜到了里面的状况,秦姨娘肚中的孩儿定是没保住,不知为何,她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自从知道秦姨娘怀孕之后,她便一直担心不安着,每日都到无双阁,极力讨好秦姨娘,说了无数的好话,可她却不确定秦姨娘是不是受用,她每晚一想到秦姨娘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不会疼爱她了,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觉,就连伺候她的梅香也说她这些时日憔悴了不少,梅香又怎知道她心中的苦闷?
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对秦姨娘来说,或许是晴天霹雳,但是对她来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乐意见到这个结果的,她甚至还曾有过邪恶的念头,可最终还是打住了。
现在秦姨娘失去了她肚中的骨肉,应该还会如以前那般疼她的吧!
安兰馨如是想着,脸上虽然带着哀戚,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安宁一早便观察着安兰馨,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淡淡的转开视线,落在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听到里面的凄惨的叫声,丝毫都没有掩饰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大夫人想到什么,眸光微转,大步走向秦玉双的房间,此时不进去看她的下场,更待何时?
大夫人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秦玉双,心中的得意更浓,但脸上却满是怜惜与悲戚,大步走到秦玉双的面前,试图将她扶起来,“五妹,你要看开些,这孩子许是和你无缘,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是这般气坏了身子,可又如何是好?”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身体一怔,木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大夫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她牢牢的按在地上,“刘香莲,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容不下我的孩儿,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秦玉双疯狂的吼叫着,不停的抓扯着身下的大夫人,大夫人也是没有料到秦玉双会有如此举动,这般虚弱了,还能将她推倒在地上,脸色一变,一用力,将身上的秦玉双推开,这力道让秦玉双跟着摔在地上,大夫人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被秦玉双扯乱了的衣服,“五妹,你疯了吗?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但你也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了好人!”
“哈!好人?你刘香莲也是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般恶毒,连老爷的骨肉你都不放过,你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秦玉双厉声吼道,又想朝着大夫人冲过去。
大夫人看到她的动作,忙躲到了安平侯爷身后,“老爷,妾身好心关心着五妹,她竟如此不领情,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些时日都在替玉双熬汤?”
大夫人怔了怔,却是十分镇定的开口,“是,妾身想替五妹补补身子,这样她肚中的孩儿也会长得更好。”
“刘香莲,你放屁!你分明就是想害了我肚中的孩子,这事情定和你脱不了干系!”秦玉双顾不得许多,大声骂道,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虚伪,此刻,她恨不得扒了刘香莲那张虚伪的皮。
大夫人脸上一沉,“五妹你可不要乱说!今天我们就请老爷来评评理,这些天,我真心实意的关心你,向给你示好,替你熬汤,你倒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哪一次是喝了的?”
秦玉双皱眉,就连安平侯爷的眉峰也是拧得更紧,香莲送来的汤,玉双没喝?这一点他之前倒是不知道。
“不是那汤,你也是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秦玉双依旧不松口,这个府中,除了刘香莲会对她动手,还会有别人吗?她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小产了?
秦玉双痛心之余,就只剩下不甘,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若是证明了刘香莲害了她的孩儿,她定要让老爷为她做主,让刘香莲付出代价。
“五妹,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大夫人眸光一凛,冷冷的看着秦玉双,此刻,秦玉双这般“冤枉”她,她自然不用再继续伪装成关怀的样子,秦玉双一口咬定是她,但她却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侯爷,老朽或许知道让五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一直站在床边,没怎么离开的大夫倏然开口,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紧跟大夫人之后进来的六夫人、安兰馨也都看向那老大夫,皆是满脸期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揭晓到底是谁害了五夫人,唯独安宁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大夫,是谁?你告诉我,是刘香莲对不对?”秦玉双猛地冲到大夫的身旁,急切的问道。
大夫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说道,“方才老朽也同侯爷说过了,是麝香致小产,五夫人的房间中稍早点了熏香,方才我让福儿姑娘将门窗打开,散了些许香气,老朽发现,麝香不是来自别处,而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大夫指着那张属于秦玉双的床,所有人听了大夫的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皆是满脸疑惑,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麝香味道虽然已经很淡很淡了,但却瞒不过老夫的鼻子,即便是现在房中的熏香散了,这麝香的味道也不容易闻得出来,但若是睡在上面久了的话,依然能致小产。”
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安平侯爷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床,走到床边,消化着大夫说的话,这床上为何会有麝香?
秦玉双僵住片刻之后,也回过神来,记起这几天,她夜晚睡觉时的不适,心中更是一凉,她就说,为何她睡到傍晚,身体就不舒服,前几晚,她感觉到不舒服就起床,加上失眠,倒也没有再回床上休息,而是躺在榻上,而今天晚上,她不忍打扰老爷,同时也贪念老爷的怀抱,才在床上坚持着,正是这样,才导致了她小产!
这床……她睡了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这床还会成为杀她孩儿的凶手!
“这床怎么会有麝香的?”秦玉双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疯狂,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仔细一想,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起来,这些年,她一直没法怀孕,每次和老爷欢爱,都是在这张床上,若是这床有麝香的味道,她又如何能怀孕?
在场的下人,以及六夫人、安兰馨都有如此疑问,这床怎么会有麝香?若是真的有,那也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安平侯爷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老爷,你要替玉双和玉双那未出世的孩儿做主啊,这床玉双和老爷睡了这么多年,自从玉双进府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伴随着,那谋害玉双和玉双孩儿的人,定是处心积虑。”秦玉双抓住安平侯爷的手臂,她若是不找出凶手,怎能甘心?
“老爷,这么大一件事情,是要好好查查。”大夫人开口,态度亦是十分严肃。
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大夫人一眼,淡淡的敛下眉眼,大夫人还真是挺自信的呵!竟主张查下去,前世,她之所以知道这是大夫人所为,是无意间听见大夫人对安兰馨说出了真相,秦玉双亦是怀疑大夫人,但安平侯爷却没有找到任何指向大夫人的实质性的证据。
“管家,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年无双阁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吧!”大夫人声音倏地拔高,在这安静的可以听得见针落下的房间中,尤为响亮。
众人哗然,看向那个在门口站着的管家,眼中神色各异,管家没想到大夫人会点到自己的名,意识到什么,忙跪在地上,“老爷,大夫人……这不是老奴做的,无双阁的东西,确实是老奴当年一手置办的,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这等危害主子的事情啊。”
“那定是有人指使你了?!”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秦玉双怕是早就将这房间中的几个人杀了千百遍了,只要和这事情有一点关系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管家心中咯噔一下,“老奴冤枉啊,五夫人,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老爷吩咐奴才去替五夫人置办东西,老奴奉命而为,老奴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意思是,老爷让你做的了?”大夫人眸光一凛,心中却是隐隐得意着,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别说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当年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来,对于这件事情,她是放了一百个心的。
“放肆!”安平侯爷怒喝道,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管家,竟然扯到他的身上来了?
“老爷,我们的孩儿不能这么白死了!”五夫人利眼微眯着,她也是知道,这事情难查,但她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事情这么过去了,她怀疑大夫人,但也知道,当年大夫人换了府中绝大多数的下人,如今要找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但今天,她怎么着也得为那刚流掉的孩儿出一口恶气!
安平侯爷自然是知道秦玉双的意思,冷声开口,“管家办事不利,导致五夫人小产,从今天起,赶出侯府。”
“老爷……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与这件事情无关,求老爷开恩,开恩啊。”管家没想到安平侯爷就这样便定了自己的罪,想他在侯府当管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替侯府办事,最后竟要落得这个下场!
管家已经不年轻了,若是真的被赶出侯府,那么他怕是再谋不到好的差事了,下半生,他可怎么活?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没有一个开口求情,管家见自己的哀求,老爷无动于衷,遂急切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五夫人的身上,“五夫人,你要相信老奴,老奴不敢害五夫人……”
“老爷……”秦玉双此刻却是猛地平静了下来,看着哀求着自己的管家,眼中神色变幻着。
管家心中一喜,以为五夫人是要替他求情,忙跪行到五夫人的面前,“五夫人,求你请老爷别赶老奴走,老奴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五夫人。”
秦玉双却是冷冷一笑,“老爷,玉双恳请老爷,请家法!”
轰的一声,管家如遭雷击,似没有听懂秦玉双的话,其他的人都是神色各异的看着秦玉双,请家法?他们没有听错吗?只有安宁看出了秦玉双的心思,她是要迁怒啊!
秦玉双定是知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很难查起,如今逮到一个责任人,她哪会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她刚失了孩子,这口气在心中郁结着,她又怎能不发泄出来?
“老爷,管家办事不利,造成这样的后果,若仅仅是赶出侯府,未免太轻了点儿。”秦玉双语气更是坚定,抬眼看向安平侯爷,“老爷,我们的孩儿好命苦啊!”
安平侯爷心中一紧,稍早他还沉浸在要老来得子的喜悦中,虽然他不是真的在意秦玉双,但她怀孕也确实给他带来过期望,如今孩子这般没了,说实话,便是冷情如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请家法!”安平侯爷沉声道,显然是默许了秦玉双的意思。
安平侯爷的话如一记棒槌,将还没从方才五夫人话中清醒过来的管家敲醒,意识到五夫人的意图,管家的脸色更是吓得惨白,“老爷,五夫人……开恩啊……求你们开恩啊,看在老奴伺候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大夫人……求你替老奴求求情吧……”
管家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家法意味着什么,四夫人和五夫人都受过鞭笞之刑,而他也是亲眼看见过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单是看着就觉得残酷,那带刺的鞭子真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这把老骨头,怕也没活路了。
但他的求情依然没有让他们动容,不多久,鞭子被送了上来,安平侯爷正要吩咐下人执行家法,秦玉双却是率先开口,“老爷,让玉双来吧!”
冰冷的语气,面无表情,唯独眼中是燃烧不尽的怒火与恨意,没有等安平侯爷应承,秦玉双便径自从家丁的手中拿过鞭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五夫人,你身子虚弱……”福儿担心的道,瞧见五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色,那虚弱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秦玉双满心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怨恨,就是这一点意念在支撑着她,不然,她早已经倒了下去,她便是再虚弱,今天也要出了这口气,即便管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她若是不发泄,她这辈子都会被这不甘与怨气笼罩着。
所以,秦玉双无视福儿的关切,握着鞭子,走到管家的面前,在众人的目光中,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管家自知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无妄之灾,但那一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准备好。
啪的一声,几乎是皮开肉绽,尖刺没入皮肉,再横向拉扯,秦玉双自己是受过这鞭笞的,当然她也知道该如何打,如何用力,才能让受刑的人更加痛苦,此时的她满眼的疯狂,听着管家的呼痛声,却是更加刺激了她心中勃发的兽性。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秦玉双疯狂的叫喊着,房间里,秦玉双的叫喊声,管家的呼痛声,以及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诡异,秦玉双的疯狂与狠辣,就连大夫人也是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她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个秦玉双,残忍起来,比其她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兰馨和六夫人听着鞭子声,看着管家那血肉模糊的身体,都是害怕的别开了脸,安宁自然是明白秦玉双此刻心中的恨是多么的炽烈,她有多期盼怀孕,此刻怕就有多愤恨。
是啊!这么多年,睡在一张被人动了手脚的床上,明摆着是不想让她有子嗣,知晓真相的她,怎能不疯狂?更何况,这床还害她小产!
渐渐地,管家的呼痛声越发的虚弱,最后好似痛晕了过去,但秦玉双手中的鞭子依然没有收手的趋势,继续一鞭子又一鞭子的狠狠打在管家的身上。
“五夫人……你这是要打死他了呀!”福儿看地上的管家,那模样,毫无生气,加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更加让人觉得,那是一具尸体一般。
打死了?秦玉双眼中的疯狂不减反增,打死了才好,她肚中的孩儿没了,她正好拉一条命来给她的骨肉陪葬,看着管家血肉模糊的样子,更加刺激了她心中的兽性,鞭笞的力道更是加大了几分。
所有人都看着她,吃惊于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的五夫人哪里是平日里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倒像极了地狱来的修罗,要说这个房间里,谁能够让她放下手中的鞭子,那便只有安平侯爷了,可是安平侯爷见她如此,却并没有开口阻止,任凭她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与怨恨。
终于,秦玉双打的累了,似乎再也挥不动鞭子了,身体虚弱的倾斜着,靠在上前来扶着她的福儿身上,但她眼中的疯狂却并没有消散,“福儿,去看他死了没有!”
秦玉双命令道,那一个“死”字,好似从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听着让人心惊胆寒,福儿瑟瑟的走近地上趴着的管家,满心恐惧的伸出手,一探他的鼻息,刚触碰到那里,手就颤抖着猛的收回来,“管家他……他……他没气了。”
轰的一声,这如一记惊雷,在房间中炸了开来,但是,引来的不是沸腾,反而是更深不见底的沉默,六夫人和安兰馨早已别过头去,身体隐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不敢再看地上的管家,而下人们动都不敢动一下,似乎还没有从福儿的话中回过神来。
管家没气了?方才还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在五夫人的鞭笞下,竟然没气了,死了!
此时,他们眼中的五夫人,顿时有了质的改变,此刻的五夫人,甚至比大夫人发起怒来,还要可怕几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五妹,你再任性,也不能这般罔顾人命啊!管家他好� �也在侯府伺候了大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如今老了老了,竟被……哎呀,老爷,你说这该怎么办?”大夫人一脸慌乱,手足无措的指责着五夫人,同时也将这个难题丢个安平侯爷,看似怜惜管家的这条性命,但是,别人不知道,安宁却看出她的假惺惺。
大夫人的残忍狠心又能比方才的秦玉双差到哪里去,她想,若是今天换成了大夫人,怕不止是打死一个管家而已了。
“老爷……”
秦玉双叫道,她在听见管家没气了之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见大夫人这般指责她,眼神一凛,那目光便是大夫人看了,也禁不住心中凉了一截,大夫人心叹:这个秦玉双,狠起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的,孩子没了,拔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就剩下秦玉双了,看了今天这疯狂如野兽一般的秦玉双,她更是下定了决心,这个人若是真的留下来,将来如若自己有一天落在她的手上,那下场定是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凄惨。
安平侯爷面容冰冷,淡淡的扫了地上的管家一眼,没气了?此时,他的眉峰不由得紧了紧,沉默片刻,还是冷声交代道,“管家触犯家规,是死在家规下,来人,将管家丢到乱葬岗埋了吧!”
乱葬岗?众人都是一惊,乱葬岗那种地方,如何埋?丢到那里的人,便随便丢弃在那里便可,哪里用得着埋?即便是安平侯爷吩咐要埋了,可那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野鬼,尸体白骨,谁愿在那里多待?
“老爷,五妹她……”大夫人敛了敛眉,正说到此,却听见福儿仓惶的叫声,“五夫人……五夫人……老爷……五夫人她昏厥过去了。”
众人看向秦玉双,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虚软的靠在福儿的身上,而她手上握着的鞭子,却依旧连松都没有松一下,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来追究秦玉双的责任,但此刻看来,她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秦玉双这一晕,无疑是逃开了,她刚小产,此刻虚弱不堪,老爷怕也不会再追究她什么。
“将你家夫人送到床上……”安平侯爷沉声开口,说道“床”这个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异样,遂改口,“送到榻上休息,算了,暂且送到六夫人的岁兰轩吧!六夫人也帮忙照看着,另外,将无双阁的床给撤了,从新换一张。”
大家心中都明了,那张床无疑是成了秦玉双的噩梦,秦玉双若是再继续住在无双阁里,怕是要触景伤情的,所以,安平侯爷才有了如此的安排,不过,这个安排却是让大夫人十分满意。
她正愁六夫人没有机会接触到老爷呢!这下好了,秦玉双住进了岁兰轩,老爷要是去看秦玉双的话,六夫人也有了许多机会。
大夫人盘算着,下人将秦玉双背了起来,六夫人赶忙和福儿一起,跟在秦玉双的身后照看着,安兰馨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心中想着,秦姨娘痛失爱子,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若是她贴心一些,秦姨娘日后定会更加疼她,如此想着,安兰馨却没有去岁兰轩,眼看着天就要快亮了,她得让梅香教她熬一碗补汤,等到秦姨娘醒来,她就可以送过去。
无双阁内,所有人都散了,但秦玉双小产的风波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管家丢了命,这虽然让秦玉双的怨恨平复了些许,但她由怎能就此罢休?
翌日一早,安兰馨就将补汤送到了岁兰轩时,秦玉双依旧在昏迷中,福儿和六夫人衣不解带的照料着,福儿见到安兰馨之时,神色不如以往亲切友好,冷淡的让她将补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三小姐,你且离开吧,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福儿自从知道四夫人曾经给五夫人的药方那般恶毒之后,就对这个三小姐看不顺眼了,丝毫不给她任何面子,直接下逐客令。
安兰馨自然是感受得到福儿的敌意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福儿对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她做错什么了吗?
不过,安兰馨是识时务的人,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着的秦姨娘,最终还是离开了岁兰轩,不过,她却没有回琼花院,而是去了离岁兰轩不远的听雨轩,经过秦姨娘怀孕的事情,她更加知道了,要做两手准备,因此,她在讨好秦姨娘的同时,也不能疏忽了二姐姐这边,她一定要努力让二姐姐重新喜欢上她。
如此盘算着,此时的她却不知道,正在前路等着她的,是怎样的事情。
秦玉双到了晌午才醒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补汤,她下意识想到了大夫人,脸色不悦,语气更是多了几分凌厉,“将大夫人送来的汤给倒了!”
“五夫人……那汤不是大夫人送的,是三小姐稍早的时候送来的。”福儿敛了敛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五夫人的表情,在秦玉双听到三小姐的时候,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
在秦玉双看来,她小产之后,安兰馨依旧还是她手中的一张牌,可福儿瞧见她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怨气,咬了咬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跪在地上,猛地开口说道,“五夫人,有一件事,福儿说了,夫人可不要太过动气,这件事情,福儿本不想说,可是,福儿却为夫人不平啊,福儿不说,那就是对不起夫人!”
秦玉双听她如是说,又见福儿跪地,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神色一凛,立即急切的开口,“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不快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