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娘……”杀手说到此,却是微微蹙眉,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想到面前这三人方才下手的狠厉,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怎么了?难不成几位反悔了?”安宁眸子一凛,语气倏地拔高,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危险,“也罢!许是你们还未尝到你们同伴们尝过的滋味儿!”
“不,不,不……”几人忙不迭的摇头,他们永远都不想尝那滋味儿,可是,想到他们的为难之处,有人豁出去了,“那姑娘根本就没有留下姓名。”
嗖的一声,那人的话刚落,一只飞刀便划破空气,射进那人壮实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不成?没留下姓名?你们杀手盟岂是不留姓名就可以请动你们做事的?”安宁嘴角冷笑,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那个幕后的买主给揪出来!
其他四人更加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惹怒了这个女子,等待他们的便是猝不及防的惩罚,“那位姑娘虽没留下姓名,但她和盟主联络之时,我曾在场,我见过那女子的样貌,我认得她……我认得她。”
“哦?认得?”安宁眸光微敛,“既然认得,那就劳烦这位壮士将那位貌美姑娘给画下来了!”
“好,我画,我能将她的样貌画下来。”那杀手立即点头。
安宁正想着这荒郊野地,哪来的笔和纸可供这人画下那买凶之人的样貌?便听见嘶啦一声,面前便出现了一块白色锦布,铜爵将撕下的内衫递到安宁面前,“二小姐如若不嫌弃,便用这为纸!”
安宁看了一眼铜爵,面露赞许,这个苍翟身边的贴身侍卫,倒真是机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如此便谢过铜爵公子了。”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铜爵应该做的事情,安宁如此有礼的道谢,没将他当成一个下人看待,一时之间让铜爵微怔,黝黑的面孔微微泛红,似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着手中的锦布,命令杀手中的一人俯身趴在地上,将锦布在他的背上摊开,随即用兽毛做了一支简易的毛笔,以血为墨,便让那杀手开始作画。
不消片刻,女子的容貌渐渐的在锦布上清晰起来,安宁看着那画上的女子,眉心越皱越紧,这女子虽然她很少注意,但是,却有过一面之缘,她出现之时,似乎在正好是在太子楚的身旁。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在此时,海飒也是皱眉惊呼出声,“是她!”
“公子认识她?”苍翟浓墨的眉峰微皱,画上的女子,他倒是从来不曾见到过,她又与宁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要置安宁于死地?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无论怎样,既然这女子对宁儿痛下杀手,那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理,定要将这女子铲除,无论她是谁!
“她是太子楚府上的一名丫鬟,前些时候,我在太子楚府上,偶尔见过几面。”海飒蓝眸微敛,如实说着,没想到竟是她!
“太子楚……”苍翟沉声呢喃着,那南诏国的质子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在东秦国竟也想兴风作浪!
三人各自心中都明白,那位所谓的丫鬟,既然能够出得起“高价”买安宁的命,那么便有两个可能,要么那女子身份不仅仅是丫鬟而已,要么,这丫鬟买凶杀人,而真正的主使者便是她的主子太子楚!
至于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终究是要弄个明白。
太子楚?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今世的温润儒雅,以及前世的嚣张狠戾,哼,好一个太子楚!他果然对自己不怀好意,是因为舞阳公主么?嘴角冷哼,看来,他是将舞阳公主的死怪罪到了她的头上了。
想到那个南诏国的白痴公主,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些人怎么处置?”铜爵开口问道,如今已经知道了那背后买凶之人是谁,这些人便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安宁的目光扫视了那几个杀手一眼,瞧见他们眼中的求生欲望,眸光微敛,还未开口,便听到苍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留活口!”苍翟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透着致命的冰冷,让那几个杀手心中一凉,但苍翟却是说出了安宁心中的意思。
不留活口!这些人是杀手盟的人,实在是留不得!
“你们怎能出尔反尔?”那些杀手脸色顿时煞白,他们已经交代了背后的买凶之人,她竟然还要杀了他们!
“出尔反尔?”安宁嘴角微扬,那笑让人头皮发麻,“我们何时承诺过要放你们一条生路?且看在你们识时务的透露了那买凶之人,我便看在这点上,留你们剩下几人一条全尸,让你们少些痛苦。”
那些杀手心中一惊,紧咬着牙,目露凶光,脑中回想着,不错,方才她确实没有承诺过什么,没想到,他杀手盟的杀手,今天竟被一个小丫头糊弄了去,当真是悔恨至极!
“我要杀了你!”其中一个杀手挣扎而起,冲向安宁,可他还未靠近安宁分毫,那愤恨凶狠的目光便被斩断,一颗头颅便脱离了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最后身躯紧随着倒地。
其他杀手都是一惊,方才,他们甚至没有看见是谁出手,怎么出手的?此时只见宸王苍翟丢下手中那把带血的刀,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既不安分,便留不得他全尸,动手!”
十二煞领命,丝毫都没犹豫,拔出利剑,刺向那些杀手,个个正中要害,一刀毙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十二煞和铜爵皆是心中震惊,方才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子杀了那个杀手,他们都知道,主子从来不会轻易动手,不会轻易让鲜血脏了他的双手,唯独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便只有昭阳长公主,方才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主子竟为了这个女子破了例!
“十二煞听命。”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苍翟沉声开口,语气刚毅如铁,凌厉如剑。
十二煞立即单膝跪地,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杀手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一个活口,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苍翟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佩玉,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就连一旁的海飒都不由得挑了挑眉,若是与这个男人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是,属下领命。”惊蛰十二煞齐声说道,随即,十二个黑衣人腾空而起,消失在森林之中。
“主子,我们是否继续狩猎。”铜爵问道,今天本是四国狩猎,但在这围猎场内,真正进行的,却是刺激的围杀,这些杀手死在这里,血腥味儿已经飘了出去,不出多久,围猎场内的野兽便会循着气息赶来,他们现在应该快些离开这里。
苍翟看向安宁,此时的他已经敛去了方才的凌厉之气,“不用了,立刻回去。”他不能让安宁再继续待在这围猎场里。
安宁好似想到什么,眉心微皱,“宸王殿下先行出去吧!”
苍翟眸子一紧,“为何?”他没有看错,她的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心,他方才不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儿奉命进入围猎场,南宫将军跟宁儿一起,但方才,南宫将军为了替我引开兽群,独自一人犯险,还不知他此刻在哪里。未确定他安危之时,安宁还不能离开。”安宁敛下眉眼,想起方才那些兽群,想起那一件被人做了手脚的衣裳,眸中有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苍翟听了安宁的叙述,南宫天裔?敛了敛眉,一把揽住安宁的腰身,身形一跃,二人一起落在马背上,安宁微怔,便听到身后传来苍翟的声音。
“南宫将军不会有事!”苍翟沉声开口,那南宫天裔当真是一个血性男儿,竟为了安宁奋不顾生,便是为了安宁,他也会找到南宫天裔!
而此时的南宫天裔好不容易击杀了所有追着他的野兽,身上多处受伤,整个身体好似被鲜血浸泡着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森林,远远的,围猎场外的人看到那个满身鲜红的壮硕男子,都不由得一惊。
“那人是谁……”有人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终于,等到那血衣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近的可以依稀分辨出面容,顿时有人惊呼道,“那是将军……那是南宫将军……”
“南宫将军怎么了?快,快去扶着南宫将军。”有人立即跑过去。
步辇上原本和西陵女皇以及南诏国主寒暄着的崇正帝听到喧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有谁满载而归了吧!”一旁的婉贵妃温柔的说道,亲自替皇上添了一杯新茶。
皇后隐约听到有人喊着南宫将军,那声音中的焦急让她心里一怔,立即起身,匆匆的下了步辇,大步朝着那一堆人走去,当看到那满身鲜血的男子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软。
银霜姑姑眼疾手快的扶住差点儿倒地的皇后娘娘,皇后稍稍缓过神来,“快,快宣太医,快去宣太医啊!”
此时的南宫天裔已经被安置在了担架上,他的身体早已经达到极限,他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宁儿是否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这里,口中不断的喃喃,“宁儿……宁儿……”
皇后匆匆上前,抓住南宫天裔的手,“天裔……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才临走之时,还是完好无损,可是现在……浑身刺目的鲜血让皇后一度哽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儿……可……回来了?”南宫天裔虚弱的看着皇后。
皇后微怔,却是摇了摇头,南宫天裔心中咯噔一下,知晓安宁还在围猎场内,立即强撑着身体,想要挣扎着起身。
“天裔,你要干什么?好好躺着,快,你们快将将军抬回宫!”皇后立即阻止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的身体确实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那一个挣扎似耗尽了他剩下的所有精力,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昏厥之时,他抓住皇后的手,“姑姑……为何……为何要杀……宁儿?”
话落,整个人彻底的失去了意识,皇后的手僵在当场,脑中不断盘旋着方才南宫天裔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侄儿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质问她,杀宁儿?她怎么会杀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小心些,别再弄痛了将军。”皇后挥开脑中的疑问,此刻无暇去想太多,在银霜的搀扶下,快速的跟上去,一颗心忐忑不已,千万不要让天裔有个三长两短啊!
步辇上,皇上见南宫天裔被抬着走过,浓墨的眉峰紧拧成一条线,抓住一个侍卫,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将军怎的满身是血?”
“回皇上,具体什么事情,奴才也不知……南宫将军回来不多久,就昏迷了。”侍卫匆匆回答道。
皇上的眉心皱得更紧,而身旁的婉贵妃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光芒,但脸上却是满脸担心,“只有将军一人吗?跟将军一起去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呢?”
那侍卫摇了摇头,“将军是一人回来的,但口中却是叫着‘宁儿’‘宁儿’的……”
婉贵妃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安宁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葬身在那些野兽的口中了,就连南宫天裔这样的将军也身受重伤,满身是血,更何况是安宁那样一个小丫头,不死倒是奇迹了!
安宁啊安宁,可不是我要杀你,是你那叫了两年的娘亲要置你于死地呀!婉贵妃看着那围猎场的森林,嘴角冷笑,安宁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丧命吧?
南宫天裔直接被送到皇宫,皇后宫中,南宫天裔依旧昏迷着,方才皇后召集了所有的御医,一起集在皇后宫中为南宫天裔诊治,那身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就连那老御医也不由得怜惜的摇头。
所有御医退下之后,皇后娘娘依旧守在南宫天裔的身旁,看着紧闭双眼的侄儿,一阵痛心,要早知道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她当时就该阻止他的!
“皇后娘娘,你歇会儿吧!奴婢照看着将军。”银霜看了一眼皇后,自从南宫将军被送回来之后,皇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如今已过了几个时辰,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伺候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她知道,皇后娘娘将这个侄儿是当做亲生儿子在疼爱,如今南宫将军受了重伤,想来皇后娘娘的心中定是伤心不已。
“不用,本宫亲自照料着比较放心。”皇后娘娘拿着绣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南宫天裔额上豆大的汗珠,看那紧皱着的眉峰,心顿时也跟着揪在一起,这孩子,昏迷了都紧皱着眉,在梦中也感受得到痛吗?
银霜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旁沾染了鲜血的绸缎上,“皇后娘娘,这个要怎么处理?”
皇后看了一眼银霜手中的东西,却是微微皱眉,“这……这不是明月的衣裳吗?”
说罢,伸手一把将那团绸缎接过来,细细端详,她不会认错,这就是明月的衣裳,这是进贡的特等绸缎,只有两匹,皇上分别赐给了她和婉贵妃一人一匹,她的这一匹全数拿来给明月做了衣裳。
“这……这应该是今天给二小姐穿的那一件,刚才一直在将军的身上……”银霜皱着眉头,越是想,越是觉得这其中充满了诡异的疑点。
此刻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想到在围猎场外,南宫天裔昏迷之前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姑姑,你为何杀宁儿?’,直觉告诉她,南宫天裔那一句话,定和这件衣服脱不了干系。
“快,快些将这衣服收起来。”皇后娘娘急切的吩咐道。
“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和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外求见皇后娘娘。”正此时,太监匆匆进了房间禀报。
皇后娘娘听到“安平侯府二小姐”几个字,立即焦急的起身,“快,快宣他们进来。”
南宫天裔昏迷之前一直叫着安宁的名字,想来是满心挂念着。
不多久,安宁便和苍翟一起进了房间,皇后娘娘率先将安宁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一颗心才安了下来,这个时候,安宁不能受伤,安宁若是有任何闪失,那事情便更加复杂了。
安宁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淡淡的应声,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端倪,随即安宁看到榻上躺着的南宫天裔,立即顾不得其他,上前查看,此刻他光裸的上身包裹着层层纱布,几乎包满了整个身体,丝丝鲜血浸透出来,她无法想象,南宫天裔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将军他……”安宁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南宫天裔的刚毅的俊脸上,下意识的伸手轻抚着南宫天裔皱着的眉头,许是感受到那双手的温柔,南宫天裔的眉峰渐渐的舒展开来。
“御医看过了,伤是重了些,但无碍性命。”皇后沉声开口,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裔他回来之时,竟满身是血。”
安宁想到在围猎场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一件衣裳,眉心皱得更紧,“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会只身犯险,一人去引开兽群。”
“果然是为了你!”皇后声音倏然拔高,他的这个侄儿当真是着了安宁的魔了,为了她竟连性命都不顾了!
“皇后娘娘责怪安宁,安宁诚心领受,但皇后娘娘可知,正是皇后娘娘亲手将那些兽群引到安宁和将军身边来的?”安宁抬眼,一瞬不转的看着皇后娘娘,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解,疑惑,愤怒,这些神色一闪而过,皇后娘娘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轰然起身,“大胆安宁,你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安宁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眼中神色甚是平静,“皇后娘娘,安宁不敬,请皇后娘娘治罪,但有些话,安宁依旧要说出口,皇后娘娘既不想让安宁活,便赐一杯毒酒,干净利落,安宁断然不会反抗,可这般大费周章,却是连累了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她是您的亲……”
“住口!”皇后猛然打断安宁的话,面上难掩愤怒,“什么大费周章?本宫何时不让你活?连本宫身上你都敢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如若没有不让安宁活,那又为何将那动了手脚的衣裳给安宁穿?”安宁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视线,果然看到她愤怒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疑惑,心中了然,她已经确定要让她死的人并非皇后娘娘。
方才,她不过是大胆的在试探罢了,而得到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如若那衣裳真的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她眼神之中的不该是疑惑与愤怒,而是更浓的杀意!
身为皇后,竟被她揭穿了心思,自然是恨不得让她立刻死!
皇后微眯着一双利眼,打量着眼前的安宁,想起南宫天裔的那句话,眸中的颜色更加深沉,“银霜,将南宫将军身上带回来的那件衣服拿出来。”
随即,银霜领命,立即拿出方才收好的那件沾了鲜血的衣裳,呈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动了手脚的衣裳?你说的可是这件?”皇后敛去了怒气,坐在贵妃椅上,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温度。
安宁看了一眼,点头,“正是,这件衣服正是害南宫将军身受重伤的罪魁祸首!”
“那你倒是说说,这件衣服到底是哪里动了手脚?”皇后眸光微敛。
安宁接过衣裳,将那柔软的布料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却是不发一语,一时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苍翟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而皇后娘娘,亦是耐心的等着,安宁这丫头,既然说出了口,若是不拿出什么证据,就算是她收的义女,就算有苍翟护着,就算南宫天裔对宁儿与众不同,她都不会轻易的饶了这个丫头!
“银霜姑姑可否替安宁找一只猫来?”安宁温和的开口请求。
银霜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了点头,立即退了下去,不多久,回来时的她,怀中便抱着一只白猫。
靠近安宁,那原本温顺的窝在银霜怀中的白猫却好似突然间疯狂了一般,发出躁乱的叫声,噌的一下,从她怀中窜了出来,冲向安宁,利爪朝着安宁划去。
皇后和银霜皆是一惊,眼看着那利爪就要碰到安宁娇嫩的肌肤,那狂乱的猫惨叫一声,顿时被苍翟眼疾手快的踢飞了出去。
苍翟猛地抓住安宁的手,一双眸子激射出一道寒光,“皇后娘娘,这应该能证明什么了吧!”
该死!宁儿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犯险!
皇后和银霜回过神来,那猫向来温顺,从来不会张牙舞爪,可方才那猫的举动她们都是看在眼里,那样的狂乱,透着一股不寻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沉声问道,神色更是严肃。
安宁敛下眉眼,握着手中的那件衣裳,“皇后娘娘可闻见了这上面的香气?”
皇后微微皱眉,“确实有一股异香,方才都未曾有,现在倒是如此浓烈。”
想起安宁方才的举动,又想到什么,身体猛然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正是这香引来了那些兽群。”安宁看着皇后娘娘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光芒,“皇后娘娘当是明白了吧?有一句话安宁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睨了安宁一眼,“说。”
“在皇后娘娘将衣裳赐给安宁之时,安宁曾听皇后娘娘说,这衣裳本是为明月公主准备的,结果阴差阳错的穿在了安宁的身上,不知这其中……”安宁敛下眉眼,没有接着说下去,皇后娘娘是聪明人,她这稍微的一提,皇后娘娘自然能够延伸下去。
果然,皇后娘娘倏地起身,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银霜,好好查查,谁在之前动过这件衣服?”
若是这件衣服没有差错的穿在了明月的身上,那么今天她的女儿不就已经葬身野兽的肚中了吗?一想到此,皇后就满心后怕,心中更是警惕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查。”银霜领命,刚走出一步,便听到安宁的声音再次传来。
“银霜姑姑,切莫要打草惊蛇才好。”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和的提醒,自从受到野兽围攻的之后,她便一直在心中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了皇后娘娘不是动手之人,她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若真是那人的话,她倒是有一份礼物回赠给她!
银霜点了点头,这个安宁,当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
等到银霜走后,皇后便吩咐亲近的宫女带着安宁去换下了身上原本属于南宫天裔的衣裳,再次出来,皇后吩咐人准备了晚膳,在厅内招待安宁和苍翟二人,用了晚膳,银霜便回了皇后宫中,跟随她一起来的,是负责宫中娘娘公主们衣服的尚衣局的管事。
“今早将公主那件衣裳送来之前,何人曾接触国?”皇后淡淡的开口,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威严。
管事想了想,“并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都是专门的绣娘在打点,昨天皇后娘娘差人送来料子,奴婢就命人连夜赶制,整整一晚,终于完工之后,便立刻送到皇后宫这边来了。”
“是吗?你仔细想象,这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过?”皇后微微皱眉,她定要找出证据,找到那个动手脚之人!
管事努力思索着,过了很久,好似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昨日,婉贵妃也曾吩咐奴婢让人赶一件衣裳出来,以备今日四国狩猎的不时之需,也是昨晚连夜赶制而成,今早送过去的。”
婉贵妃?皇后身体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婉贵妃的身影,一双秀眉紧拧成一条线,“是否是同样一款布料?”
“对,是同样一款,据奴婢所知,那款布料唯独皇后宫和婉贵妃宫里各有一匹,是少见的华贵呢!”管事话落,皇后娘娘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至极,管事瞧见她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身体隐隐颤抖,她是不是哪儿说错话了?
正担心着,便听得皇后娘娘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多了几分不悦,“下去吧!今日本宫找你问话的事情,不许透漏出去,若是让其他的人知晓,你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管事一听,立即跪在地上,急切的保证,“奴婢知道,奴婢必定守口如瓶,今日银霜姑姑让奴婢到皇后宫来,是让奴婢想一些新的绣帕花样,奴婢过几日便给皇后娘娘送来。”
管事在这后宫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人,一席保证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皇后敛了敛眉,摆手示意她退下。
“翟儿,皇上他今日还念叨着,许久没有人陪他下棋,手痒得慌,你且先去皇上那里坐坐,陪他下上一盘,安宁就留下,我们母女也还没有说过体己的话,今日正好难得的机会,让她陪本宫多聊一会儿。”皇后脸上温婉的笑着。
苍翟和安宁一听,便知道皇后想支开苍翟,看了苍翟一眼,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苍翟随即拱手对皇后行了个礼,“侄儿听舅母的,只是……宁儿是侄儿带进皇宫的,也得由侄儿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皇后看苍翟对安宁的紧张,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你且放心去,你舅母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还能够将本宫这义女吃了不成?等会儿,本宫便亲自将她送来,现在,你该是放心了吧?”
苍翟但笑不语,有皇后的这个承诺,他自然是放心的!
最后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苍翟转身走出了皇后宫。
苍翟离开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阴沉,紧皱的眉心无法舒展开来,“银霜,你且下去,去守着南宫将军,将军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本宫。”
“是,奴婢这就去。”银霜退了下去,整个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安宁和皇后二人。
安宁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皇后,早在那管事说出“婉贵妃”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皇后眼中那浓烈的意外,心中浮出一丝冷笑,即便是怀疑是婉贵妃动的手脚,她也不愿相信么?
看来,这婉贵妃在皇后面前装的可够深的呵!
“这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不胜枚举,但本宫和婉贵妃之间,倒是亲如姐妹,她虽得宠,却从来不在本宫面前恃宠而骄,那温柔体贴的性子,本宫倒是极其喜欢。”皇后沉声开口,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
安宁敛下眉眼,起身替皇后娘娘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柔声开口,“贵妃娘娘昨天也用同样的料子让尚衣局的人赶制衣服,兴许是巧合罢了,皇后娘娘莫要因此太过伤心,若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二人的情分,那便不好了。”
“哼!哪有这样巧的事情?难不成本宫会对那衣服动手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皇后冷哼出声,语调拔高了些许。
安宁敛下眉眼,不语,心中却是了然,皇后娘娘即便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却知道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从来都马虎不得,或许在皇后娘娘的眼里,那动了手脚的衣服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想害了明月公主,而明月公主今日没有去围猎场,那衣服便阴差阳错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替明月公主受了罪,还连累了南宫将军。
但安宁却是明白,婉贵妃那样积极的促成她入围猎场,到底是冲着谁来,一看便知,而恰巧没有去围猎场的明月公主,怕也不仅仅是巧合而已吧!
皇后娘娘既然认为婉贵妃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那自己便也不用多做解释,想起前世皇后娘娘乃至是南宫一门都因为婉贵妃的设计而丧命,现在这个契机若是让皇后娘娘对婉贵妃有些防备,也终究是件好事,不是吗?
“可本宫这两年,是真心待她好,她怎地……我们是姐妹啊!”皇后叹息一声,拉安宁坐在自己身旁,本来这些事情,她便是心中想想也就罢了,断然不能对谁说出口,但是,这个安宁却让此刻的她卸下了防备。
“娘娘,有句话说,人心隔肚皮,又有句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但有些人,脸上表现出来的,却和内心所想的,完全截然相反,若是和前者相交,自然轻松,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若与后者相交,自然是轻松不了的,表面上好,暗地里却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心思呢。”安宁敛下眉眼,缓缓说道,那上官敏就属前者,而大夫人、安茹嫣以及婉贵妃这些人当属后者无疑,她和皇后的身边都有太多诸如后者这样的人了,相处起来,自然要时时防备,处处小心。
“呵!你这安宁,倒还知道这些道理,小小年纪,好似你经历过许多事情一般。”皇后呵呵的笑道,因安宁一席话,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打量着安宁,眸中多了一丝探寻,沉默了片刻,皇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那宁儿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安宁微怔,但片刻却又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若那人值得安宁真诚相待,安宁便属于前者,若那人对安宁也属于后者那般,那安宁自然就属于后者了。”
听了安宁的回答,皇后竟是愣了片刻,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高深,这个安宁,倒真是聪慧机灵!难怪苍翟和天裔都对她与众不同,看来不是没有道理啊!
这样的性子,谁不爱呢!
想到婉贵妃,皇后的眸光敛了敛,随手端起茶杯,浅浅的抿着,“宁儿的意思是别人怎么对本宫,那本宫便怎么对别人了?”
“娘娘,宁儿可没这么说过。”安宁娇嗔道,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俏皮。
“你呀!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属于那后者,虽说是能屈能伸,当忍则忍才是大丈夫,但这人哪,懦弱不得,你若懦弱了,谁都想欺负你,无论在哪儿都一样。”皇后闻着茶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安宁,平日里看着温婉无害的样子,看似懦弱,那懦弱怕是她的伪装吧!
不过,她倒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安宁,内敛,深沉,聪慧,机敏。
在这后宫乃至深宅后院的,若是没一个人护着,太懦弱,只会是悲剧!
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前世的她,忘记了仇恨,被大夫人她们蒙骗,懦弱,胆小,只知道温顺的服从,从来未曾为她自己想过,到最后还是是落得个那样悲惨的下场,事实告诉她,懦弱只会挨打,要想不挨打,便只有强大起来,任凭谁也无法伤到她分毫,这一世,便是做个恶女又怎样?
“本宫在后宫之中这么多年,自认为有一双清明的双眼,却殊不知……”皇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光微闪,意有所指的开口,“宁儿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办?”
安宁微微蹙眉,断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问她的意见,她该说吗?
皇后好似明了她的顾虑,“本宫方才说过,在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做那后者,本宫问你,你只管回答便是,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回答本宫。”
这个安宁,以她看来,心中怕是有一些想法的。
“宁儿愚笨,想法难登大雅之堂,说了出来,皇后娘娘可不要笑宁儿才好啊。”安宁敛下眉眼,皇后既然如此挑明了说,她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况且,婉贵妃既然想害她,连累的南宫天裔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便算了!
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下去,安宁顿了顿,继续开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才那只猫倒是可爱得紧,就是爪子利了点儿,不过,利也有利的好处!”
皇后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安宁,还说愚笨,分明就是一个鬼机灵!她若是愚笨了,这世上还有谁敢自称聪明呢?
“好,今天便听宁儿的!”皇后放下茶杯,点头叫好,对安宁有多了几分喜欢。
安宁嘴角含笑,似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娘娘,宁儿有个请求,不知……”
“我们母女,你有话直说便是,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见外了不成?”皇后娘娘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若是她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便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她虽有明月公主,可明月公主终归是太娇惯了些,不能如安宁这般沉静温婉,可以聊天谈心,但是想到什么,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光芒。
“宁儿还请娘娘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宁儿已经从围猎场回来了。”安宁敛下眉眼,方才苍翟带她进宫,一路隐蔽,除了皇后宫中的几个宫人,其他人都不知晓。
皇后微微蹙眉,虽是不解她的意图,便也点头应承,“好,本宫就依你,� �过本宫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亲口问问你。”
安宁微怔,直觉告诉她,皇后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棘手,但皇后既然已经开口,便断然不可能不让她问,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却是撒娇道,“义母可不要为难宁儿啊!”
叫声义母,那么此刻在她面前的并非是皇后娘娘,若是那问题太过棘手,不好回答,她便只是违了义母的意,而不会触怒到皇后娘娘。
皇后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也罢,此刻她们便不是皇后与臣女,而只是义母和义女的关系吧!嘴角微扬,“义母若是让你做我的侄儿媳妇儿,宁儿意下如何?”
皇后也是聪明人,她心知苍翟和天裔都对安宁有意,此刻,只说是侄儿媳妇儿,倒是天衣无缝,她可没有指名到底是谁,南宫天裔是她的亲侄儿,而在夫家这边,苍翟也是她的侄儿!
安宁微怔,果然,这问题倒真是棘手!
安宁眸光微转,片刻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起身将空了的茶杯添好茶,不疾不徐的开口,“义母,自古长幼有序,明月公主尚未许人,安平侯府的嫣儿姐姐也未曾婚配,宁儿又怎能先她们一步?这怕是要坏了规矩了。”
皇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便是她也没有想到,安宁会如是回答,心中叹了口气,也罢,这个宁儿当真是机灵得可以,她这个皇后在她面前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想到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女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竟将她也骗了去,哼,落得那样的下场,也真是活该,这辈子,怕是难以嫁出去了!
二人寒暄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安宁跟着皇后去看了南宫天裔,银霜姑姑想着法子喂了药,但人目前依旧在昏迷当中,安宁一直在榻前守着,直到和皇上下完棋的苍翟到了皇后宫中,才将安宁接了出去。
临走之时,皇后交代明日一早让安宁进宫陪她用早膳,安宁见皇后眸中闪烁着的光芒,隐隐浮出一丝了然,早膳是假,怕是让她来看好戏的吧!
皇后有心相邀,她又怎么会拒绝?当下便答应皇后娘娘,明日一早她一定会来,随即,皇后吩咐银霜准备了一辆马车,送苍翟和安宁二人出了皇宫。
马车上,当安宁开口告诉苍翟,今晚她不想回侯府,随便找个客栈住下之时,苍翟俊美无俦的脸庞明显僵了僵,没问缘由,却是将安宁带到了飞花小筑。
直到安宁身在这别致且特殊的庭院中时,依旧有些不可思议,苍翟竟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今夜正是月圆之时,安宁坐在凉亭中,看着明亮的月光下,苍翟利落的手法煮着茶,茶香四溢,在整个院子中弥漫开来,苍翟认真专注的模样,好似手中的茶似有生命一样,他在细心的呵护着,俊美的脸上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表情,一时之间,安宁看得有些恍惚。
等到茶煮好,苍翟便替安宁倒了一杯,安宁感谢的一笑,闻着馥郁的茶香,浅浅品尝,茶入口,安宁眼睛倏地一亮,她没想到苍翟竟煮得一手好茶,她倒是从未曾喝过如此香醇的茶!
苍翟观察着她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坐在安宁的身旁,二人一边喝着茶,偶尔开口聊上几句,夜似乎还很长……
同样的夜里,安平侯府此刻却是炸开了锅。
侯府大厅里,安平侯爷烦躁的踱着步,秦玉双、安洛枫、安兰馨以及碧珠也在大厅里,却是神色各异。
“管家,快去看看,二小姐还没回来吗?”安平侯爷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这样吩咐管家,这个时辰了,狩猎也已经结束,安宁却还未回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自己才刚刚将心思放在安宁身上,他越来越觉得可以从安宁身上捞到不少的好处,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才好,他已经对安茹嫣没了希望,老天可千万不要将这个新的希望给抹灭了啊!
管家立即领命下去,秦玉双上前安慰道,“老爷,您别急,二小姐这么大人了,许是和其他官家小姐小聚耽搁了时间,等会儿就该回来了。”
“可是……这么晚了……”碧珠低声喃喃,感受到秦玉双锐利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便立即住了口。
正此时,官家匆匆的折返了回来,行色匆匆,一脸的慌乱与焦急,“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是不是宁儿她……”安平侯爷猛地大步上前,官家果然点了点头,“方才奴才出了府,正好遇见一个当差的,他今日也去了围猎场,他还跟老奴说起一件事情,正是二小姐她……”
绮水苑内。
床上,安茹嫣脸上苍白无色,十分虚弱,大夫人为了照顾安茹嫣,便从锦绣阁中搬了过来,看着床上睁着眼,好似痛得麻木了的安茹嫣,不由得叹了口气,“嫣儿,你放心,你这个样子了,娘亲断然不会让云蓁的女儿好过,你痛,娘也要让她陪着你痛。”
大夫人眸中浮出一丝狠毒,一张脸狰狞的扭曲着。
顾大娘匆匆进了房间,脸上难掩喜色,大夫人见此状况,立即起身迎向她,“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快告诉我!”
大夫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从今天安宁一出府门开始,她便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安宁走进陷阱。
“夫人,有贵妃娘娘相助,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我方才打探到消息,二小姐进围猎场之时,是和南宫将军一起,回来的时候,南宫将军满身鲜血,那是触目惊心啊,见到的人都十分震惊……”
“那安宁呢?”大夫人打断顾大娘的话,她最想知道的是安宁是不是已经死了!
“夫人,这还用说吗?南宫将军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南宫将军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二小姐还活得了吗?那还不得被那些饿极了的豺狼虎豹给撕了吞了?”顾大娘扬起一个笑容,意有所指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许是夫人太想让安宁死了,所以才这般急切的拉着她,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吞了?真的吞了?”大夫人笑逐颜开,眉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当然是真的,贵妃娘娘派人来传的信,这还能有假?刚才奴婢经过大厅,老爷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夫人可不知道,老爷那脸色,可是变了又变啊!碧珠那贱丫头,也当场昏厥了过去呢!”顾大娘形容的绘声绘色,眸中更是难掩激动之情。
大夫人倏地疯狂的大笑起来,但是一张脸却越发的阴沉,“哈哈……死了,云蓁啊云蓁,我送你的女儿来陪你了,你可知你那女儿是怎么死的?哈哈……你若是在天有灵,若是看见了,怕也是痛苦万分,无法再合眼了吧?”
“娘……”床上的安茹嫣虚弱的叫着,她亦是听到了这个消息。
“嫣儿……娘告诉你,安宁死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你的威胁,你再也不用顾忌她,你爹竟想将心思放在他那二女儿的身上,这下二女儿死了,看他还怎么样!”大夫人冷哼一声,眸中一股幸灾乐祸晕染开来,一想到今天早上老爷对自己的警告,她心中就来气,此刻心中却是万分舒畅。
“死了好……死了好啊!”安茹嫣眼中也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被那些野兽吃了,怕是连尸体也没能留下!”大夫人脑中想象着无数野兽撕扯着安宁的身体,就好似看到云蓁被撕碎一样,哼,她就是要让这母女二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安茹嫣似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娘,可是如今嫣儿……”看了看自己此刻的状况,安茹嫣脸脸色更是哀伤,疼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爹还会疼嫣儿吗?”
“娘自然会想办法,你是嫡出,这侯府是你的,谁也别想动摇你的地位。”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一切挡在她们面前的障碍,她都会一一清除。
“对,是我的,都是我的!”安茹嫣紧咬着牙,这些都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抢,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她心中不甘啊!
大夫人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安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娘会让你重新好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大夫人心中却知道,好起来谈何容易?那么多大夫的诊治,就只得到一个答案,那是她最难接受的答案!
房间中,主仆三人,母女二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喜着,整夜都没睡觉,直到天亮了,三人才各自睡去,睡着之时,嘴角还隐隐带着得逞的笑意,此时的她们,却不知,她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此刻正坐在轿辇上,被轿夫送进了皇宫之中。
每天一早各嫔妃到皇后宫中请安,这是宫中一直以来的规矩,每天如此,没有例外。
今日,时辰一到,各嫔妃便到了皇后宫中,众嫔妃看着那个缺了人的位置,神色略显吃惊,平日里,婉贵妃总是第一个到达的,她们到的时候,必定会看到皇后娘娘和婉贵妃二人亲切的聊着天,和乐融融的模样,羡煞旁人。
可是,今天婉贵妃竟然迟到了!
有嫔妃起了小心思,意有所指的开口,“婉贵妃今天怎么了?怎的叫皇后娘娘等起她来了?虽是宠妃,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怎能让皇后娘娘等?今日婉贵妃怎么犯了恃宠而骄的毛病了?”
话落,其他各个嫔妃皆是嘴角含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而皇后娘娘却是温婉的一笑,“妹妹莫要这么说,婉贵妃许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婉贵妃的为人本宫还不清楚吗?那么一个温柔贴心的女子,怎么会恃宠而骄?”
要说婉贵妃恃宠而骄,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就这些个心中有不平与嫉妒的嫔妃,才会拿这件事情来嚼嚼舌根子。
“还是姐姐疼妹妹!”
外面传来婉贵妃的声音,温柔如水,清甜而甘醇,昨夜,得知安宁没有从围猎场出来,必然是死在了里面,她有些兴奋,便睡得晚了些,连带着起得也晚了,却没想着,迟到迟到,竟阴差阳错的撞见有人在背后说着她的坏话呢!
话刚落,婉贵妃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顿时,方才那说婉贵妃恃宠而骄的嫔妃脸色苍白了下去,猛地跪在地上,“臣妾该死,臣妾一时鬼迷了心窍,都是乱说的,臣妾……自己掌嘴。”
说罢,便真的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一声又一声,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婉贵妃立即上前,拉住那个嫔妃的手,阻止了她的自残,“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何须如此呢?快些莫要这般打自己了。”随即转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姐姐,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就原谅她一时的口不择言吧!”
她竟不追究,还要为那个嫔妃说情,婉贵妃的这般谦和大度,倒是让其他的嫔妃有些惭愧。
皇后将婉贵妃的举动看在眼里,这般真诚的伪装啊!当真是绝妙至极的!若不是经过了昨晚,她还真不相信婉贵妃会对她有异心!想到昨日那件衣裳,事关明月的安危,她却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
“妹妹都不在意了,本宫还能追究什么?都是自家姐妹,犯不着大动干戈,贵妃啊,你这般性子让人不喜欢都难啊!也难怪皇上最疼你!”皇后一贯温婉的笑着,给婉贵妃赐了座,随即便吩咐宫女,“快,将昨日里西陵女皇陛下送给本宫的茶泡好送上来,让各位姐妹都尝尝,据说,这种茶是茶中绝品呢!产于西陵最高的山上,极为珍稀,就连西陵女皇陛下也只有那么一点,其他地方更好没有,西陵女皇陛下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天大家倒是有口福了。”
“谢皇后娘娘恩赐。”各嫔妃齐声开口谢恩,脸上都有高兴之色。
婉贵妃扬起一抹笑容,“姐姐平日里对臣妾们倒真如亲妹妹在看待,得了什么好东西,必定记着大家,臣妾前世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才能遇到如娘娘这样的姐姐,臣妾能有幸和姐姐相交,实在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你嘴巴甜,本宫何尝不是如此?得贵妃这样的妹妹,本宫自也是感激上苍的。”皇后脸上含笑,眸中温柔,但心中却是冰冷如霜,好一个婉贵妃!想起昨日夜里宁儿说起的那番关于“前者”“后者”的言论,心底更是浮出一丝讽刺。
厅中,各嫔妃皆是含笑附和,心中感叹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的和睦与姐妹情深。
此时,一个个的宫女鱼贯而入,送上了新泡的茶,其中一个送到婉贵妃身旁,却猛地一个不小心,茶水倾泻而出,洒在婉贵妃的领口,杯子应声而裂。
“呀……”婉贵妃惊叫而起,脸色顿时变了变,心中浮出浓浓的不悦。
皇后猛然起身,严厉的吼道,“大胆奴才,怎的这么不小心?快,快给贵妃娘娘擦擦。”
那宫女手忙脚乱,本想跪地求饶,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立即拿着绣帕,替婉贵妃擦拭着,皇后则是在一旁看着宫女的绣帕接触着婉贵妃的身体以及衣裳,眸光微敛。
“妹妹,你没事吧?可烫着了?需不需要宣太医?还是到本宫的内厅,去换下这一身衣裳?”皇后亲自上前,关心的询问着。
婉贵妃神色敛了敛,心中怒火高涨,但是,想到这是皇后宫中,又这么多嫔妃在场,一双双的眼睛都看着她,便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扯了扯嘴角,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姐姐无需担心,还好这茶不是很烫,臣妾没有什么大碍,方才那宫女已经将水擦得快干了,便不用如此劳师动众的了,倒是扰了姐姐宫中的清幽,臣妾怕是罪该万死了。”
皇后娘娘眸光微怔,心中却是明了,这样的女子,要么就是性子极好,要么就是心思极深,而两者之中,她倒是更加容易相信后者!
“如此甚好,妹妹,快些坐下吧!快重新给贵妃娘娘端一杯热茶上来,本宫特意准备了些点心,今早大家就在本宫这里用膳,正好我们好些时日都没这么聚聚了。”皇后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婉贵妃身上方才被打湿的地方,那笑容越发的高深莫测,眸中也是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正好,本宫有个人想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哦?姐姐要介绍谁给臣妾们认识?能够让姐姐如此的,那人怕来头不小吧!”婉贵妃热络的询问,昨晚得到安宁的死讯,今天她的心情是极好的,这颗钉子,终究是拔了。
“你们自然是见过的,但今天她身份却是不同了。”皇后娘娘笑得更加灿烂,眼角撇到大厅入口,眼睛倏地一亮,“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宁儿,你可终于来了,我们正念叨着你呢!快些进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