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乔晓静吓得抱住了脑袋,闭着双眼,半蹲着身子惊叫道,“什么东西啊?”
落在地上的书在微风吹拂下,“哗啦啦”乱翻着。
“是我,”说话之人是大财主乔宝财二公子乔双喜,他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我并没有想吓你,可能是你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我的缘故,这才……”
乔晓静颤抖着转过身来,看到乔双喜正憨憨的对着自己笑,煞白煞白的脸色稍微有所好转,生气地瞪着两眼,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走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哼不哈就站在了人的后面,我身后也没长眼睛。”
“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们家出事了,我们家遭贼了,丢失了很多东西,最最让人不解的是,盗匪竟然连我嫂子的内衣都偷走了,真是的……”乔双喜面对乔晓静的指责,脸色通红,眼睛不看正视乔晓静,说话都开始变得结巴。
“你有事就大大方方的来嘛,”乔晓静似乎并未听懂乔双喜的话,仍带着怨气说道,“一道黑影闪过,让人只感觉后背发凉,我还以为大白天就遇上鬼了呢!你刚才说啥?”
“我家遭贼了,丢了很多东西,连我嫂子……”乔双喜有些不含意思往下说。
“啥?你嫂子被贼偷了?”显然,乔双喜的话让乔晓静大吃一惊。
“哎呀,不是我嫂子,是我嫂子的内衣。”乔双喜连忙解释。
“恶心!”乔晓静恶狠狠地说出两个字,拍了拍书上的土,拿着书就朝厨房走去。
乔双喜看到乔晓静不屑的离去,感觉有点儿委屈,淡淡的说道:“我咋就恶心了,这事又不是我干偷的?就是喜欢你,我才特意跑过来给你说一下这些个事的。”
乔晓静关上了厨房门,隔着厨房门生气地吼道:“我已经说过了,你别喜欢我,不许你喜欢我,你咋就记不住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乔双喜踢了一下地,抬头又看了一眼禁闭的厨房门,极不情愿的扭过了头,悻悻然朝村里走来。
这一路上,乔双喜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见人既不理睬,也不打招呼,只是闷着个头朝前走着,很多村民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很是不能理解。
半道上,乔双喜碰上了偷奸耍滑、正急着回家的刘麻。这刘麻本就心虚,腆着脸上前打招呼:“双喜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乔双喜就跟没有听到刘麻的话,甚至跟没有看到刘麻这个人一样,继续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沉重的双脚与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发出“嗤嗤”的响声。
刘麻扭身注视着远去的乔双喜,自言自语到:“可怜的孩子,可能是被贼吓着了!”
话说自从乔宝财家出了盗窃之事,作为财主的乔宝财心中很是不爽,不过鉴于儿媳妇的贴身之物也丢失了,便不好过度追查此事。
但乔宝财的儿子乔得喜就不一样了,他总感觉此次盗窃案件有点儿蹊跷,蹊跷之处正是媳妇凤儿贴身之物被盗,他认为自己婆姨的贴身之物如同自己婆姨身体私密之处一样,不容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染指,为此他难以释怀。
男人一旦对自己的女人起了疑心,无论自己的女人干什么事情,他都能够从中无端第看到不贞的影子。
起初,乔得喜总是找各种理由与婆姨凤儿打口水仗,不管自己的婆姨怎么忍让。
渐渐地,这种只停留在口头上的争吵升级演变成了武装暴力,只要婆姨一句话说的不对,或者在外面和哪个男人打招呼,又或者看了别的男人一眼,这都会招致乔得喜恶语谩骂和拳脚相加。
乔得喜的婆姨知道自己男人的心病,但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化解此事,因为出事的那天晚上,这个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男人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他们都浑然不知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孤儿只有在无奈与无助中煎熬。
女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让眼泪销蚀忧愁。
一天,脸色阴沉的乔得喜从外面回来,看见自己的婆姨凤儿手中拿着针线包袱,眼光散乱,痴呆地想着心思,无名之火便烧到了头顶,他就像疯了一样,来回在媳妇面前踱步,一只手像一把开刃的尖刀指着自己的婆姨,恶狠狠地训斥到:“你在想啥?是不是在想偷你衣物的那个人,是不是在想那个人将你的贴身之物藏在了什么地方,啊?”
“我,我,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坐着歇一下就补衣服。”乔得喜的婆姨被乔得喜炸雷般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如梦初醒,浑身抽搐起来。
“还敢撒谎,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乔得喜上前对着自己婆姨扇了好几巴掌,打得他婆姨的鼻涕耷拉在上嘴唇上,嘴角的血一绺绺朝下流,就这样他嘴里还不停地谩骂着,“我让你整天撒谎,我让你背着我胡思乱想……”
乔得喜的婆姨凤儿抽搐的更加厉害,战战兢兢地擦了一下嘴上的血,本能地抬起胳膊想遮挡住男人的巴掌,没想到这一小小的举动不但没有让乔得喜罢手,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抓住媳妇凤儿的头发,将其摔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继续挥动双拳,不停地打她的前胸后背,不停地打她的脑袋和屁股,尽管凤儿求饶的声音已经沙哑。
乔得喜的右胳膊使完了全劲,他还没有停下来,直到两只胳膊脱臼,抡不起来了,他才无奈地从凤儿身上下来,嘴上还是不停地谩骂着,双腿打颤进了屋子。
乔得喜打凤儿的时候恰巧是村民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这一切,更指望不上有人能帮到可怜的凤儿。假如有可能的话,乔晓静的继父刘麻是最有可能遇上这种事情的人,可惜的是刘麻耍赖离开了田地,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偷偷躲到了后山上。
晌午十分,刘麻吵吵着回来了。
“孩他娘,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回来啥好东西,我可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寻摸到的,你看还活着呢,小腿还不停地蹦跶着。”刘麻显得很兴奋。
听到刘麻的叫喊声,乔晓静的母亲应声来到了院子里。只见自己男人双眼炯炯有神,一副凯旋的样子,手里摇晃着一只灰褐色的兔子。
“哦,野兔子,长得这么肥这么精神,从哪儿来的?”
“我在山里转悠了一上午才逮着,别看它腿短,要想逮着它可不容易。”
“嗯,是挺不容易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那是为了说明兔子慢,这都不懂。”
“管它快与慢,反正都成了咱家的了。我去烧水,今晚就给炖了,好让你和孩子好好补补。”春花用衣服前襟子擦了擦手,抱了一捆在柴禾进了厨房。
“给你补补,”刘麻一脸狡黠的笑容,春花用多情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龇牙咧嘴小声说到:“你真是老不正经,满脑子尽琢磨那些破事,不嫌害臊。”
乔晓静听到有兔子,放下书本,也跑了过来。
刘麻正欲杀兔子,见乔晓静过来,变嘱咐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将兔子拾掇干净了,晚上给你们红烧了吃。你也别闲着,给我搭把手,去找根绳子来。”
乔晓静找来麻绳,递到刘麻的手上。
这刘麻将兔子的腿紧紧绑住,重重地将它扔在了地上,兔子惨叫了一声,双腿使劲蹦跶着。刘麻得意地看了一眼不停挣扎着的兔子,在两树之间拉了一根绳子,将兔子绑在了这根绳子上,兔子如同挂在绳子上的招魂幡子,无助地垂在半空。
乔晓静没有其它事情可做,便坐在了正屋的石阶上,双手卷在袖筒之中,两眼盯着兔子看,心情格外沉重,她已然清楚了这只兔子的命运,可悲自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她看见刘麻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把杀猪用的刀子,旁边放了半碗水,四平八稳坐在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用手往这石头上撒了点水,开始“吱啦吱啦“磨起刀来。
乔晓静看着这刀在石板上来来回回移动着,刀刃时不时发出刺眼的寒光,她的心里出现了莫名的恐惧。正因为这莫名的恐惧来袭,她的身子莫名地颤抖了好几下。
那把杀猪刀越来越亮,在阳光下不时发出刺眼的寒光。
只听到这兔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刘麻手中的刀子已经掠过了它的脖颈,性命行将结束的兔子使劲蹬着小腿。乔晓静似乎被这悲惨的一幕给惊吓到了,她坐在原地,没有声响,紧紧的咬着嘴唇。
刘麻用牙咬着那把杀猪刀,把自己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将已经不大动弹的兔子重新又固定了一番。又从嘴里取下发着寒光滴着兔血的刀,用舌头添了一圈自己的嘴唇……
他举起了刀子,慢慢地放在了兔子的头上,他下牙齿咬着上嘴唇狠狠地拉了一刀,兔子如同被电到了一样抽动了一下身子,而后自然下垂了,这也许就是生命最后的气息了。
兔子头顶的肉沿着刀口方向嗤嗤啦啦裂开了,鲜血嗖地一下喷了出来,他敏捷地向旁边一跳,躲开了喷出来的血。
乔晓静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嘴半张着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中奔出来一样,脸上布满了惊讶惊呆的表情。
刘麻将乌盆放在地上,用来盛滴下来的兔子血,血越来越少,最后只听到血滴掉在盆子里“咣,咣”的声音。
他开始沿着兔子头上开裂的口子慢慢地极富耐心地剥着,兔子的皮和身子慢慢地分离开来,最后血滋滋的肉嘟嘟的东西彻底亮在了乔晓静的眼前。
乔晓静紧张的喘着粗气,似乎刘麻的刀不是割在兔子的身上而是割在自己的心上。
刘麻最后完全取下了灰褐色的兔子皮,对着乔晓静说道:“看看这皮多好,我一刀都不敢马虎,一整张皮完完整整剥了下来,改天拿到集上多少也能换上几块零钱,买学习用品的钱就靠它啦!”
乔晓静不忍再坐在院子里,双眉紧蹙,摇着手跑进了厨房。
谁能料到,因为一只兔子爆发的悲剧已经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