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何赌王在自己的别墅中设宴,唐豆和贺斌两个接受何赌王邀请,早早赶到了何赌王著名的铁公鸡别墅。
说来也是有趣,何赌王非常迷信风水,他这栋别墅外观虽然并没有那么奢华,但是在奥门却非常的有名,这栋别墅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何赌王住在这里,还因为何赌王这座别墅的最高处伫立着一只用生铁打造的铁公鸡,人们说铁公鸡的寓意就是一毛不拔,所以这栋别墅也就因为何赌王和这只铁公鸡而名声大噪。
何赌王笑着陪唐豆和贺斌两个参观了一下别墅,随后邀请二人来到自己的书房兼收藏室。
何赌王的收藏品很丰富,年代跨度大,上到春秋,下到近现代,种类也很杂,青铜器、玉器、书画、瓷器等等,琳琅满目,全都是一些收藏品中的精品,可以说这些藏品随便拿出一件来都可以成为那些二三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若以市场价值来算,价值差不多都在千万元以上。
不过何赌王的这些藏品在唐豆眼中也只是一般般罢了,其中有几样物件甚至在他的咸阳别宫和国师府中也有类似的,他的这些物件与何赌王的这些藏品用途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是当成宝贝一样的收藏,一个是当成寻常物件一样的使用。
穿越各朝各代,接触的都是各朝各代执牛耳的大人物,见到的宝贝也多了,唐豆现在的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非国之重器基本上已经引不起他太大的兴趣。
当然,唐豆不会傻呼呼的在脸上带出来,何赌王却是兴致勃勃的为唐豆和贺斌二人介绍着自己的藏品,唐豆和贺斌二人也随和的应和一两句,使得何赌王兴致更浓。
不过何赌王在介绍到一件青铜器的时候却不好意思的笑着冲着二人说道:“这个物件我刚得到手没多久,也询问过几个人,不过却没有人能说出这物件一个准确的名字和用途,唐老弟你家学渊源,贺老弟你也见多识广,你们帮我看看这个物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何赌王已经跟贺斌改口称呼贺老弟,这令贺斌非常得意,如今有了露脸的机会,他已经抢在唐豆前面笑呵呵的凑到了那个青铜器跟前仔细研究了起来,不时的还屈起手指轻弹两下,侧耳倾听,非常专业的样子。
唐豆只看了一眼那件青铜器就已经心中有数了,毕竟在他的咸阳别宫中可是有不少这样的物件,几乎每次饮宴的时候都有使用,他自然不会陌生。
唐豆的这种阅历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常人需要依靠经验和史记记载来鉴别一样古董,而唐豆,却是在日常生活中随时都可以接触到同样的古董,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判若云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贺斌趴在那件青铜器上研究了半天,突然呵呵一笑。
何赌王望着贺斌笑着问道:“贺老弟可是有答案了?”
贺斌嘿嘿笑着冲着何赌王伸手一指唐豆说道:“何先生,这小子可是北杨南周的传人,我要是说出来不就削了他的面子了么,我藏一下拙,还是让这小子说吧。”
何赌王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唐豆翻了贺斌一眼,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好了,还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面对何赌王询问的目光,唐豆呵呵一笑说道:“何先生,这物件叫做簠簋,是一件用以盛装粟米的礼器。”
“富贵?好名字。”何赌王眼睛一亮,脱口赞了出来。
唐豆微微一笑,转头看到何赌王书案上铺着宣纸架着毛笔,他一笑冲着何赌王说道:“何先生,富贵是簠簋的谐音,您不介意我把这两个字给您写出来吧?”
何赌王笑道:“当然不介意。”
何赌王经营赌博业,偏好风水,什么事情都喜欢讨个好彩头,这也就难怪乎外界会传言葡京大酒店总在搞装修是何赌王要讨个‘庄收’的彩头呢。
唐豆一笑走到书案前,何赌王原本以为唐豆会使用笔筒中的钢笔圆珠笔铅笔之类的硬笔,却没想到唐豆却向砚台中到了一点清水,拿起砚台边的徽墨在砚台里细细的研磨了起来。
何赌王眉梢一挑,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唐豆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北杨南周的传人,能写几笔毛笔字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何赌王一生别无所好,唯独对书法情有独钟,迄今他还兼任着奥门书法家协会名誉会长的头衔。
研好墨,唐豆从笔架上挑选了一只狼毫,蘸饱浓墨,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了‘簠簋’两个字。
等到唐豆收笔,何赌王忍不住冲着唐豆笑道:“下笔稳重,行文流畅,这么繁琐的两个字一气呵成毫不迟疑,唐老弟,想必你在书法上也下过不少的功夫。”
唐豆笑着冲着何赌王说道:“被我岳父老子用拐棍打出来的算不算?”
何赌王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如果用拐棍能打出一手好字来,那也值了。
何赌王认真去看唐豆书写的‘簠簋’两个字,忍不住寿眉向上一挑,他不说这两个字,却赞起了唐豆的书法:“唐老弟好书法,区区两个字,你竟然写出了龙跳天门虎卧凰阁的气势,你这一手书法恐怕比王羲之也不遑多让,好,非常好。”
“我去,这小子写的字竟然能比得上王羲之,老爷子您给这小子戴的帽子也太高了吧?”贺斌不信的凑到了书案前。
唐豆微微一笑冲着何赌王说道:“何先生这么夸奖可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不过唐豆嘴里谦虚,可是心里却有点嘚瑟。
他的书法已经融合了苏东坡和王羲之两人的精髓,已成大成之境,就连世人皆知的《兰亭集序》都是他把王羲之顶到墙角给逼出来的,当然,唐豆也只能在自己心里嘚瑟一下,这话他连在三位老爷子面前都没说过。
贺斌摇头晃脑的欣赏了一番唐豆的墨宝,吐出了三个字:“还凑合。”
不过这时的何赌王已经拉着唐豆说起了簠簋,唐豆自然也不会搭理他。
唐豆微笑着冲着何赌王解释道:“根据《礼记-乐记》记载,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礼之器也。《晏子春秋-杂上十二》曾言:景公饮酒,夜移于晏子之家,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与夫子乐之。晏子对曰: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由此可知,簠簋作为礼器已经有着悠久的历史,后世成语簠簋之风,用以形容官僚贪腐享乐,皆是以簠簋而出。看您这一件簠簋上面的纹饰是饰以蟠螭纹,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件簠簋应该是出自于王侯之家。”
何赌王眼睛亮亮的望着唐豆问道:“唐老弟,那就麻烦你给我这件簠簋断个代。”
今天跟唐豆的会面已经带给了何赌王意外的惊喜,重建圆明园只是其一,他更欣赏唐豆的书法和唐豆的博闻广记,心中跟唐豆亲近的欲望更加强烈。
唐豆绕着那件簠簋转了一圈,抬头望着何赌王说道:“何先生,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您这件簠簋应该是出自于春秋中期的楚国,年代大约在公元前770年到公元前440年之间,只是可惜……”
听到唐豆说可惜,兴致勃勃中的何赌王楞了一下,望着唐豆问道:“唐老弟,莫非是这个簠簋有什么问题?”
唐豆望着何赌王轻轻叹了口气:“簠簋是由两部分组成,主体和盖子,您这个簠簋只有主体没有盖子,是个不完整的物件,这未免是个缺憾。”
“这东西还有盖子?”何赌王意外的望着唐豆问道。
何赌王这只簠簋是采用了圆鼎的样式制作,很多半懂先生很容易就将这只簠簋当做是一个圆鼎,何赌王在得到这只簠簋之后也曾咨询过不少人,其中不乏有人跟他说这是一只圆鼎,所以一直以来他也是将这只簠簋当做圆鼎,而鼎大多数都是没有盖子的,所以他也没有十分在意,他唐豆说这是一只簠簋本就已经感到了有些意外,而今再听说这只簠簋还缺少了一只盖子,心中未免就多出了许多失落。
簠簋,富贵,缺少了盖子的簠簋,那岂不是说富贵也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