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无忧花?”李长风看着斩月,等着他的解释。按照自己对顾若抒的了解,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闲得无聊送自己一幅画作而已。
斩月果然开口解释道“三皇子,王妃让我转告,这画上的花唤做般若无忧花,盛开于七月,花开艳极。而这艳极的花朵,能解世间百毒。”
能解世间百毒?李长风的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若果真是这样,那么若水的毒就有解了。从此,他们就再也不用受父皇的辖制,可以离开北漠,去昔日长大的地方隐居,安度经年。
“这是……真的么?”李长风低声问道,有期盼又有忐忑。
斩月点点头,道“王妃让我转告三皇子,此花药效的记载,出自于神医苏安平先生的《本草经》,她曾亲眼见过,三皇子大可以放心。”
苏安平,闻名天下的神医。当初若水中毒,他何尝没有想过找他诊治。只不过苏安平向行踪飘忽不定,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初宋启帮忙好一番寻找,亦是没有找到。哪知道顾若抒却因为因缘际会,竟然从他亲手所著的书里知道了这可解世间百毒的般若无忧花,果真是幸事。
“王妃可曾说过,这般若无忧花生长在哪里?”
“就生长于北漠草原。”斩月缓缓道,“王妃还道,那花花期极短,还望三皇子动作迅速。”
就生长在北漠草原?真是天要助他,那实在是太好了。李长风即刻唤来李赶,仔仔细细地嘱咐。约莫一刻钟以后,李赶便带着侍卫出了府,去寻找那能解百毒的般若无忧花。
“三皇子……”斩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与李长风,缓缓道,“王妃还道,可否麻烦你替她找齐这上面的药材?”
如今,救宋乔一事停滞不前,顾若抒想起索性再制一批有用的药粉和药丸,以备他日不时之需,总是没错。不过,若是城中一批陌生人去找这么一大批药材,容易让人生疑,终究还是要找李长风帮忙为好。她今日让斩月送来般若无忧花的消息,他定然会不遗余力相帮。
果然,李长风连问都没有问她要这些药材的原因,便极为干脆地答应了。
斩月走后,李长风想了想,先还是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若水。若是没有找到,她岂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喜欢看她失望的样子。
第二日醒来时,元一公主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她翻身起床,想要倒一杯茶水解渴,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宋乔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隐隐约约袭来,她和宋乔好像一起喝了酒,还第一次认认真真有了一番长谈。她记得,宋乔似乎提及极为不喜欢日日被困在房中练字的感觉,他也想走出这个房间,去院中晒晒太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而自己似乎答应他会找到做那副镣铐的师傅,让师傅试着再做一把钥匙。她会向他证明,她的爱不只是伤害……
她揉了揉疼痛欲裂的额头,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刚才是从宋乔的床上下来。也就是说,昨晚自己霸占了他的床,那此刻他又在哪里?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宋乔此刻正趴在书桌前,睡着了。他前几日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这样趴着睡一晚,不知道身体是否吃得消。想了想,她拿起一件衣服,轻轻地走了过去,替熟睡的他披上。
此时她只能清楚地看到他左侧的脸,轮廓安静而又美好,让她极为心动。她依稀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是醉倒在书桌前,那么后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到床上去的呢?会不会是……是他抱自己上去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宋乔,你的心里会不会已经为我空了一角?
元一公主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的恨意逐渐消散,唯余一腔爱意。宋乔,就这样让我一点一点地占据你的心房,可好?我爱你,绝对不会比顾若抒少,我也可以用尽全身力气给你幸福。
或许元一公主的目光太过灼热,宋乔似乎有所感知,终究是醒了过来。
他昨夜应该睡得不太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元一公主。
“你醒了?”他难得主动地跟她开口说话。
元一公主微微一笑,那英气的面庞,竟然有了一起娇媚,“嗯,我醒了,昨晚睡得很好。”她昨晚的确睡得极好,因为她再也没有进入那些让她心碎的梦境。
“嗯。”宋乔缓缓道,“既然如此,公主你先请,我大约需要休息。”元一公主注意到,从昨晚开始,他的自称便从本王变成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再讨厌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
见他面露疲惫之色,元一公主点了点头,道“你的确需要好生休息一番。不过在那之前,宋乔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宋乔不解地看着她,不知何故。
“昨晚,昨晚我是怎么到床上去的?”元一公主直视着他,眼中是忐忑也是期待。
“我抱你上床的。”宋乔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确定了答案以后,元一公主的眸中有一丝喜色,“为什么?”
“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门口守着的那些侍卫,没有一个人敢抱你上床。”宋乔淡淡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总不能让你睡书桌,我睡床。”
听他的解释,元一公主的心愉悦起来,他终究是开始把自己当女人看了么?虽然头痛欲裂,她却极为欢喜昨日的那一场宿醉。因为,宋乔对她的态度终于走了转变。她不知道的是,他的转变只是因为见了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顾若抒。他想要早日离开这里,所以才开始与她虚以委蛇……
元一公主从床上起来,走到他的身前,笑着道“宋乔,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当初铸造那把锁的锁匠,让他再造一把钥匙,还你自由。”
其实昨晚宋乔说的对,此时公主府上,她安排的全是高手,宋乔根本走不出去。所以,锁不锁他,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可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然而,如今如今他被自己拔了利爪,折了翅膀,豢养在这房中一隅,连想出去晒晒太阳,都不可能。就算他自制能力再好,也会不甘。他的心,自然会烦乱。所以,也会多次和自己剑拔弩张,连说话都不想好好道来。
或许正如宋乔所说,爱一个人就该让他快乐。虽然她元一做不到放宋乔离开,但至少可以让他有那么一丝的自由。
李赶按照顾若抒所开的单子,找到了她想要的药材,然后送了过去。
收到那些药材以后,顾若抒便开始在房中开始磨药,熬药。她不怎么会武功,在这步步惊心的阿古达木城里,必须要这些毒药和迷魂药在身上才可以自保。所以她必须尽快地配置好这些药粉和药丸。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青从外面回来。他见顾若抒在那里捣药,美丽的脸上是大颗的汗珠,还有一些疲倦之色,想来是累了,于是默默地走过去,对她道“王妃,我来替你捣药。”
闻言,顾若抒也没有推辞,而是把药杵递给了他。捣鼓了半天,她的手早已经酸软,此时有宋青帮她,她换换手也不错。
宋青接过药杵,开始捣药。他一边捣药一边对顾若抒道“王妃,你估计得没错,安平公主在北漠这几年,过得并不如意。”
按照安平那高傲跋扈的样子,在异国他乡怎么能过得好,更何况她要面对的丈夫是高洋那样的人?
来到北漠之前,顾若抒对高洋这个人只是略有耳闻,只知道不过几年,他三名正妻先后死亡,所以私下有人道他是克妻之命。直到前些日子,高磊告诉她,高洋那些正妻不是自杀就是被他亲手所杀,她才知道了北漠宫中这被隐藏得极好的秘闻。
高洋平生有一大爱好,那就是爱各色各样的美人。然而他这个人并不是多情,而是单纯地好色而已。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他就会想尽办法得到。但问题是,等他把看上的女人玩儿腻了以后,就会或杀或卖,匆匆把那些女人打发了。他前面三名正妻都是因为看不惯或者劝说他不成,各自走向了死亡之路。
而安平,作为皇朝想来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向来心高气傲,飞扬跋扈,本来嫁到北漠就极为不愿,怎么还能忍受这样一名丈夫?
那高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两人之间嫌隙肯定会越来越大。虽然他可能顾及安平终究是皇朝公主的身份不对她下杀手,但按照他的个性,肯定是不会让她好过。
顾若抒淡淡地问,“你打听到安平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吗?”
宋青叹了一口气,虽然那安平公主曾经羞辱过王爷,但终究还是皇朝高高在上的公主,落得如今这样的命运不禁让他推此及彼,想起宋乔的遭遇起来。
“王妃,安平公主刚嫁到北漠来时,高洋因为新鲜,还让她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宋青缓缓地道,“后来那高洋又恢复了我行我素的样子,不断染指其他女子,安平公主那性子怎么能忍?”
宋青顿了顿,接着道,“后来她与那高洋起了冲突,那高洋竟然打了她,那时她腹中胎儿已经两月有余。后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再也不能生育了。”
“后来呢?”顾若抒淡淡地问道。按照她对高洋的估计,后来北漠和皇朝一战,他定然不会善待安平。
“后来?”宋青接着道,“北漠与皇朝一战后,高洋直接安平公主贬作奴仆,稍不顺心便是打骂。我看高洋这样羞辱她,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顾若抒淡淡地说,“那场战争,虽然皇朝折了宋乔和一些将士,但北漠终究是吃了亏。高洋怎么会放弃日日羞辱皇朝公主的快感,轻易杀了安平?”
“王妃,你让我打听安平公主的现状,是不是要从她入手?”宋青问她。
顾若抒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