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坐在床脚,环抱着被子,一脸憋屈,叼着被角,两颗獠牙露在嘴角,无声地控告某个蛮不讲理又霸道的魔鬼,那两只乌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汎尘看。
夕瑶心道:不休了我,却跟别的女人合伙要杀我,如此丧尽天良,竟然还要睡我……
“你一直盯着我看也没用,”汎尘不以为然地说道,一把扯掉夕瑶嘴里叼着的被角,补充道,“这是你做妻子的义务。”
他在说,他并没有占她一丁点的便宜,他只是合理地获取他想要的利益,合理地使用他的所属权。
被汎尘突然抽掉了被子,害夕瑶的上下门牙磕得有点疼,尤其是那两颗獠牙,还戳到了她的下嘴唇,反问道,“你合着别的女人谋杀我,还让我尽义务?”
夕瑶觉得真奇怪,汎尘和仪涟合伙想杀了她,不就为了两个结果吗?一是让她夕瑶死,二是夕瑶死了,他们两个在一起。
既然这样,他汎尘干嘛还要碰她,让她尽妻子的义务?他想要的,哪怕名不正言不顺,他也一样会去做,何必非要等她夕瑶死了,他才去碰仪涟?更何况,那仪涟都已经怀孕了。
“原来如此!”夕瑶幡然醒悟,又道,“原来是那仪涟怀孕了,你才来找我,让我尽义务的,你太可恶了!”
如此一想,夕瑶心里更加郁闷。
关于仪涟怀孕的事,汎尘从不否认,也从不认同,一来他觉得无所谓,所以从不解释,二来她夕瑶一直反应剧烈,倒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不行吗?”汎尘依然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期待她接下去暴跳如雷的反应。
夕瑶果然没沉住气,原本软软地跪坐在角落,此刻猛然坐起身,腰板伸得笔直,质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可以睡的女人。”汎尘那薄唇一点都没有积德行善的觉悟。
他看着夕瑶,怒火冲天的小表情,那耷拉在她身上的单衣,若是一副铠甲,铜山铁壁,估计她会直接冲上来,跟他汎尘决斗。
“你……”夕瑶咬着嘴唇,怒视着眼前的人,那两颗獠牙愤愤不平地贴在她的嘴角。
“你也可以死之前给我生一个,”汎尘伸手拿起一旁的衣服,又道,“但如果生出来长的像你,我会闷死他。”
夕瑶握紧拳头,“汎尘!你到底有多嫌弃我?这么嫌弃我就不要碰我!”
“我碰你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汎尘披上衣服,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你那完全没有手感的胸,我早就当成了你的背。”
“啊!!”夕瑶崩溃,她习惯了被汎尘奚落,但是今日的打击,真是前所未有的过分,接二连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他都开始吐槽她的身体。
汎尘丝毫不理会夕瑶崩溃的情绪,他系上腰带,笑而不语。
“你们想谋杀我,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夕瑶希望汎尘说不是,否则她此刻就想悬梁自尽,人生被侮辱至此,也生无可恋了。
“我没动手,只是帮你收尸。”汎尘依然平静似水,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
“可你袖手旁观,一样可恶!”
“偶尔推波助澜。”汎尘平淡地补充道,可是对夕瑶来说就是狠狠一刀,捅进她的胸口。
“你……魔鬼,我可以杀了你吗?!”夕瑶冲那外表无害内心邪恶的家伙吼道,院子外头的秦泠儿都听到了。
秦泠儿觉得,夕瑶还能吼,说明她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哪里知道她此刻快要气得自爆而亡。
“我允许你有这样远大的志向。”汎尘平静地说道,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床脚的夕瑶。
“这种时候还不忘奚落我,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
汎尘转过身,“良心这种东西,我早就没了,不是你叼走的吗?”
“我叼走的?”夕瑶一愣,为何有种被中伤的感觉?她恍然大悟,“我不是狗!”
“狼和狗,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狗和狼不一样,而且,我是狼人,狼人和狼也不一样!”
“无所谓,智商都一个水准,全是低等生物。”
“你……”夕瑶气得直咬牙,扑向那腹黑男,他还真被她扑倒了,她瞪着那双清冷而无所谓的蓝眸,她那两颗獠牙从冒出来开始就一直不肯缩回去,因为她真的很生气,“竟然说我是低等生物!”
夕瑶活活吃掉汎尘的心都有,她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一寸皮肤,同时张开了嘴巴,可獠牙还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她的身体突然失重,后背落到了床板上,而他却已经出现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腰间还缠绕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手臂,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声问道,“你还想要,是吗?”
夕瑶耳朵一痒,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立刻缓过神,吼道,“我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夕瑶握紧被子,一把扯过,捂住了自己的脸,喊道,“你们狼狈为奸,奸夫,谋杀亲妻,狼心狗肺,你们会被雷劈死的……”
汎尘扯掉捂着夕瑶脸的被子,蓝眸里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他不悦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是啊,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妻子,她可以温顺,也可以不温顺,但是他不允许她像个泼妇,满口脏话,他会觉得她很不可爱。
夕瑶憋屈地说道,“说得你好像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似得,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是吗?”汎尘似笑非笑,那只揽着她腰间的手臂一紧,迫使那具身体离开了床板而紧贴另一具身体,“可你的身体比你嘴巴要诚实很多。”
夕瑶的脸颊抵在汎尘的肩膀上,正是被她扯开的地方,他的皮肤凉凉的,是他体温低还是她夕瑶身体发烫,她竟然没有挣扎,而是抬起手臂,缠绕在他精瘦有力的腰间,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哪怕千年前也一样。甚至你娶我,或许也是别有目的,我都没关系,可是你把我当成一个玩偶,拿我喜欢你的心情作为消遣的话,我真的好难过。”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会消失;她的声音很柔,就像蒲公英的绒毛。
夕瑶说完,侧了侧头,脸颊从他肩膀处挪开,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真是冷血,听了她这样的话,他心跳声还是如此平淡,不急不躁,她都听不到任何期待中的回馈,也好,她的期待原本就很稀薄,也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
汎尘没有说话,那双蓝眸缓缓地合上,看不见他眼眸里的情绪。
他听惯了她一次次告白,她的不厌其烦,他的沉默不语,就像春去秋来,再平常不过,可是这一次,却让他莫名触动。平静似水的心荡起了波澜,或许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那萦绕在心脏上的名字在活跃。
他坐起身,倚靠在床头,而她也没有离开,依然靠在他身上,他也没有拒绝她。
不久以后,那缠绕在他腰间的手臂脱落,搭在两旁,她微微张着的小嘴还露着两颗尖牙,忘了缩回,她闭着眼睛睡着了,似乎睡得还很安详,做着不错的梦,她很久没有这样靠着他入睡。
他低头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她,她穿着一件松垮的单薄衣衫,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没有任何防备的小脸,气色并不好,有些苍白,本该惹人怜爱的模样,却被他一次次刻意忽略,任由她过着疲惫虚弱的日子,终日离不开药。
他缓缓地抬起手,她乌黑的长发从他指尖柔软地划过,如她平日里远远注视他的眸光,温柔而胆怯,渴望靠近,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怒了他,或者换来他冷漠轻蔑的对待。
身为半人类的她,相比这个世界,她脱不掉那过于普通的气质,就像人类的死亡,压根引不起死神的杀欲。她的普通,如此不起眼,让人无法记住她,别说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或许她多像冥棂一点,会更加接近于这个世界,她也会完美到像个傲娇而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她却偏偏像她的人类母亲,继承了母亲的绝大部分,延续人类的痕迹。
她不要露出獠牙,丢在人类世界里,任由她自生自灭,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汎尘收拢指尖,抬起手,她的长发凑近他的鼻尖,乌黑的长发也一样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松开手,任由那一缕头发滑落,他抬起眼眸,看向不知明的方向。
他向来不会去追究爱情是什么,他甚至经常把她当成他汎尘的一样东西,他不许别人染指,他霸占她,就像他剥夺那些生命一样,觉得理所当然,根本无需计较。但他清楚,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特别,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喜欢她什么?难道就是她身上独特的味道吗?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像他之前说的,直接把她的尸体做成熏香,也省得给他添这么多麻烦。
“汎尘……”睡梦中的夕瑶,呢喃细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汎尘闻声低下了头,看着那蠢蠢欲动的唇,一张一合。
“你这么坏,会遭报应的,我要诅咒你……”夕瑶似乎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可她丝毫不知情,也感应到任何危险的意识。
那双注视着她的蓝眸似乎发生了异样,对死神来说,原本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柔情,疑似温柔的一点点痕迹,已荡然无存,相反燃起了一贯邪恶的欲望。
“嗯?!”夕瑶突然惊醒,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莫名其妙地一把拎起,不等她反应,已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那扣在她头上的手,那缠绕在她腰间的手臂,以及突然开始掠夺她口中柔软触感的炙热气息。
前一秒她还做着惩罚坏人的美梦,后一秒发现她才是别人的盘中餐。
汎尘,你这样自私地弄醒她,真的好吗?!
如果有人这么问他,他一定会说,我的女人,睡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