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表面上都因为良好的训练素养而面不改色,可他们的内心惴惴不安,也都是肯定的了。
尽管大家大部分肯定都不是叛徒,是对觉醒会忠心耿耿的员工,可实际上,他们深知觉醒会对叛徒和内奸处置方法的残酷,自己明明不是叛徒和内奸,却万一被真的内鬼所连累,那也要实行连坐的,岂不冤枉?
张二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却显得格外阴森:“我以为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这么看起来,你们真的很差劲,竟然还要我说第二遍。谁是黑铁社的,马上站出来。”
张一头也没回,说:“老二,最重要的话你不说,容易引起恐慌。”
张二一拍脑袋:“哦!对,你看我!”随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内奸的线索,也就是说,今天没有连坐,也没有其他类似的牵连。谁是内奸,我和老大都心知肚明。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个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内奸站出来,那么,他还有机会供述其他的事情,然后等这次行动圆满顺利结束后,我们会将他押解到总部,等总部的法庭裁决,结果未必就一定是死刑。可是,如果不站出来,被我们指出来,那他就会马上必死无疑!”
这话说得十分决绝,一股寒气在空气中弥漫着,充满了毛骨悚然的味道。
但是,依然谁都没有说话。于果想,最近一直在追的谍战片里也是这么演的,间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现身的。况且,也许黑铁社的内奸不止一个。
过去他觉得觉醒会心狠手黑,而且他印象中的小魁是一个甘愿奉献自身的革命家式的人物,这种人使得于果潜意识里觉得黑铁社应该是正义的一方。但现在于果的观点又产生了轻微的变化,觉得黑铁社很有可能只是和觉醒会因为利益而争霸。
可无论怎么说,于果还是更讨厌觉醒会,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想要保护黑铁社内奸的想法,要知道,他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这个,而是见识一下什么是所谓的“第三个样本”。
至于觉醒会和黑铁社的矛盾,于果乐得看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幸亏他们互为牵制,不然,也许他们会灭掉大医生、贾千面这类地方性的异人霸主,甚至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存。
就算自己现在单打独斗胜过大医生,可大医生多年来建立起的金融帝国和各种光环荣誉,自己可远远比不了。
张二环视一圈,见还是没有人开口,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想到,要说第三遍。话不过三,真没人承认?好吧,那我要指名道姓了。”
他对身旁的一个又瘦又小的男服务生说:“皮筋糖。”
皮筋糖显然是此人的代号,他大惊失色,颤声说:“二哥,不是我!我一直跟着你做任务,怎么可能是我?”
张二转过脸问身侧的一个大妈服务员:“圆珠笔,你说呢?”
圆珠笔不知道张二是什么意思,眼下人人自危,她也是相当警惕,说:“我……我不知道……”
张二点点头:“好,既然你俩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俩,也告诉各位。”
皮筋糖和圆珠笔互相瞪着,都担心对方会突然暴起发难,也都紧紧绷住身体。他们进入老大的屋子,也都随身携带枪支,因为这是任务期间,必须如此。再说,对他们而言,一把叉子或者梳子,在他们手里都会变成极其厉害的暗器。
张二说:“绿香皂,是你吧?”
那个绿香皂显然是被误导了,正在看热闹,冷不丁发现是在说自己,吓了一大跳,旋即恢复了冷漠,说:“二哥,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有黑铁社的内奸,我们就尽快把他揪出来,眼下任务很重,大局为重。”
众人全都哗啦啦让开,尽管客厅地方不大,但每个人都分散得很均匀,并且手都绷紧放在身体的不同位置,显然也都是他们将要拔枪或者拔刀、使用暗器的常用姿态。
绿香皂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二哥,这种玩笑开不得。大哥,二哥恐怕真要杀我了,你说句话呀。这么重要的任务,咱们可别内耗,耽误了大事不说,还提前打草惊蛇了。”
一直对着新闻联播看得津津有味的张一,背对着绿香皂开口了:“说实话,我发现你的黑铁社的人,正好是咱们盘下这个重庆石锅鱼饭店的前一天。但事态紧急,真的没空处理你的问题。你隐藏这么深,目标肯定也不是我们两个白银头领,肯定是为了得到大医生的样本。”
张二接着说:“所以,我们继续办事,你肯定也会顺着,不会阻止。要不是为了下一步随时会发生的抢夺样本行动能够真正顺利完成,不中途生出变故,只能必须先把你处理掉。”
张一终于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你是选择投降,还是立即死?老二说了,投降的话,先打残,但不用马上送命。等任务完成后,送到总部法庭处理,不一定就必须死刑,尤其是你要是肯提供很多有用的情报,那生还率就大大增加了。选吧,是要活着,还是要死?”
这话说着平淡无奇,却充满了一股温柔之下不可抗拒的邪恶威慑,任何听者都会不寒而栗。
绿香皂这才表情冤枉,委屈地反问:“两位领导,你让我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说呢?凡事总要讲个证据吧?”
张二的笑容收敛了:“呵呵,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准备好了吗?要反抗也行,但你应该知道跨越等级挑战上层,是什么下场。”
绿香皂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既然从小生在觉醒会,要不是觉醒会我也长不了这么大,觉醒会要收回我的命,我也没意见,你动手吧。”
张一和张二都站了起来。
张一说:“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不想马上杀了你。我们俩同时动手的话,你没有丝毫胜算,你连成功自杀的可能都没有。我要把你的四肢都打断,然后好好折磨你,让你说出你的其他同伙是谁。”
绿香皂一脸惨然,却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一个青铜级杀手,是绝对无法反抗两个白银级杀手同时出手的。更何况这两个白银级杀手是配合默契的杀手组合。
如果是一般的黑社会开这样的内部会议,以于果的头脑,会通过他们头目的一句话就能基本上脑补出之后的大致内容,而这群杀手是被异人培训出无论体能还是智商都远胜常人的普通人巅峰,因此于果听到这时,才明白张一张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要是换成其他人,仍旧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能像于果这样,只听到这个阶段便马上明白前因后果,甚至预测到下一步的走向的,就算在异人的群体里,也是寥寥无几的。
于果登时感到了一股久违了的阴森,尽管对他毫无威胁,可他心里还是暗暗感慨:“这些人都被异人训练得冷血无情,人情味儿太少了。也只有薛笑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人情味儿。”
也就在此时,陡然一个人一下子跳起来,绿香皂迅速做出反应,回手便飞出一柄飞刀,听风辨器,完全是顺着刚才的声响投掷出去的。
这也是所有人刚才都僵在那里的原因,因为大家水平相仿,谁先动往往谁先死。可既然张一和张二明确说要留下绿香皂的命,慢慢用酷刑拷问,那绿香皂也就自然有恃无恐,他知道自己放射出飞刀时,张一张二的命令在先,谁也不敢先杀他。
可是,那人扔出的却是床上的一个大布玩偶,这一刀直接洞穿玩偶,并将其牢牢地钉在墙壁上,随后下了一场毛绒绒的雨。
绿香皂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但也来不及了,他顿时喉结一凉,对方也甩出一把飞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喉咙,咯咯吱吱不断作响,血如泉涌,眼见不但说不了话,喘气也喘不了几口了。
绿香皂双腿一软,膝盖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跪了下去,头渐渐地垂落,肩膀抖了抖,便不再动了。那把飞刀从他的脖子后面穿出,使得血在他的下巴汇成一条红线,越来越粗,把地面也弄成了一个微型的小蓄血池,而且越来越浓,面积越来越大。
于果知道,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绿香皂被当成了枪使,白白地送了命。当然,对绿香皂本人来说,的确是白白送死,但他的死对张一张二来说,却还是有价值的。
张二抬起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店内的大厨师。这厨师人不胖,但肚子不小,显得格外滑稽。很难想象,刚才他能有那样的身手,看来,此人在为了这次行动被派来的青铜级杀手里,实力已经算是数一数二了。
张二淡淡地问:“香草球,老大说要留下他的命,你耳朵聋了?”
香草球也有些错愕,随即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二哥,我刚才是怕他闹得动静太大,一旦被邻居报了警,咱们的任务就全泡汤了,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绿香皂人不错,我和他无冤无仇,绝不是公报私仇,咱们都是受过特训的,我可从来不敢把任何情绪凌驾到任务之上啊!”
张一转过脸来,冲香草球古怪地笑笑:“呵呵,香草球,你知道这次任务我为什么点将时愿意带上你么,因为你这小嘴吧唧吧唧地真会说,我听了心里舒坦。任务是艰苦的,旁边有个能说会道的,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但耳朵根舒服,对健康有好处……”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身形一动,快得厉害,张二也从另一个方向疾速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