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魁铺垫好前面的话后,话锋一转:“那么,你们这五个人,谁愿意冲上来为别人挡子弹?我一瞬间最多能杀三到四个人,可你们中的哪一位,有机会蹲下捡枪?”
这话戳中所有人的心事,使得这个本来就很不牢固的临时联盟,顿时摇摇欲坠。大家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赔上自家性命,真是太不值当了。
可仲老四却很明白小魁的心理,他见小魁说这话的同时退了一步,骤然大喊一声:“再不动手,他就要开枪啦!”
于果明白,该是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如果这个屋子里被小魁威胁的只有仲老四,于果是不在乎他的死活的,可以再等等,把这部录像拍摄完整再拿回去给警察,皆大欢喜。可谢俊飞、卓娇娇毕竟罪不至死。
其他两个该死的家伙:贪污腐败的王岸然和高智商犯罪的高晃,也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尤其是高晃,也必须为其邪恶的一系列犯罪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是,于果不能立即现身,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进入这房子内的,于是他在那一瞬间,拉住了门把手,轰然一拽,整个门把手飞了出去,门也就此打开了,在这一刹那,于果的无视状态也取消了,正式现身。
扯断门把手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如果有需要,他可以轻松拆掉这金属门,只不过那样的话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周围的邻居。
虽说这一带都是外地打工者和小推车小本生意人的租房,白天他们基本上都不在房内,可万一有人在,一下子被小魁、仲老四或者高晃用作人质,那就不妙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房子内的六个家伙,其实都是罪犯。
果然,这一下先声夺人,让屋内的六个活人立马就全都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原先还是你死我活的对头,现在却同仇敌忾了,毕竟他们都害怕来者是邻居叫来的警察。
可当他们看清了于果的脸时,谢俊飞、卓娇娇都莫名其妙,他俩压根就不认得于果。因此,除了一味地惶恐惊诧外,也是一头雾水。高晃却一下子认出了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被雷电劈中一般。
当然,幸亏他没有把窃听于果破案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最后,而是中途就立即切断网线离开了。否则,他准会以为是见了鬼,因为于果就算是会飞,也不可能从北方的沿海城市胶东市,飞到自己所在的这座即便是深秋了,天气依然炎热的南方城市。
只有小魁、仲老四和王岸然认得他,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恐惧感疾速弥漫了全身的血管,血液几乎都要被冻成红色的冰块。
仲老四牙齿打颤:“你……你……你怎么来了?”
王岸然也恨极了于果,可这个时候,于果出现得非常微妙,让他的痛恨中,也夹杂着相当的不解。
可以说,高晃、仲老四和王岸然,都认为于果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哪能不紧张害怕?
至于说小魁,他是最镇定的一个,他来自的黑铁社虽然在国际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可他也必须要回去,这种信仰尽管是最近才确定的,可由于关乎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因此仍然十分坚定。
因此,小魁看到于果后,淡淡地说:“于先生,你好。”
于果虽然不认识小魁,但从不会认为自己被认出是一件多么稀奇古怪的事,再说,他早就知道小魁应该是洪校长的人,也是杀死仲老五的真凶,便说:“你好,小魁先生。”
小魁玩弄着手上的刀:“于先生,久仰大名,你来这里,是要对付谁?”
于果笑了笑:“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那我再藏着掖着,就太不地道了。各位,我既然已经来了,那大家都消停点吧。”他一低头,故作惊讶地说:“哎呦,地上怎么还有四位?这四位我可不认得,等警察来处理好了。”
高晃极其勉强地笑道:“你不是小于吗?我们婚介所的钻石会员,我认得你。我老婆,你认得的,就是苗红,她每次提到你都赞不绝口。”
于果挠挠后脑勺,在桌面抓起盛着食物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一袋麻辣花生,撕开,往嘴里填:“嗯,真饿啊,当侦探不容易,风餐露宿的。”
可是,他这个动作,仍然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任何意见。仲老四听说他是来“等警察来处理好了”的,心跳加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很清楚于果的实力,这个小魁武功再高,又有刀又有枪的,那得看跟谁比,在于果面前也一样是送到嘴边的菜。
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面对小魁,在战斗力的对比之下,就像是面对狮子的五只鬣狗,一起上也许尚有一线生机,说不准谁赢谁输。可于果的参与,就像是凭空多了一只霸王龙,对霸王龙来说,狮子和鬣狗,也没什么区别。
仲老四此刻最担心的事情,和王岸然心中所想一样,当然莫过于那移动硬盘里的视频,要知道,这份视频一旦传上网络,或者被纪委拿到,那不单单是他要倒霉,王岸然的乌纱不保,甚至就连仲老大能否接任掌管城建的副市长的职务,都出现了极大的变数。
所以,他拼死也不能让这移动硬盘,落到于果的手里。否则,从改革开放以来就称霸西沙台街道的仲氏家族,只怕就要全军覆没,永远再难以有回天之术了。
于是,他和王岸然对望一眼,眼睛中所蕴含的意思,都是心领神会。可这在于果看来,只是很好笑的拙劣掩藏,于果对这屋子里除了小魁之外所有人的心理活动,都尽在掌握。
他突然开始凝视谢俊飞和卓娇娇,这两人的意志最为薄弱,和他对视一阵后,陡然间白眼一翻,都昏了过去。小魁、仲老四、高晃和王岸然,也并没有太惊奇,只是以为他俩太过害怕,昏了过去。
而高晃虽然也知道于果的厉害,但他并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因此,他总希望于果和小魁打起来,两败俱伤,那是再好不过的理想结果了。
接着,于果说:“高总,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实话实说吧,我是跟着你来的。我在胶东市进行的破案,你想必也听到了。这次我是为刑警大队办事,专门负责婚房连环抢劫杀人案的事宜,专门来缉拿你归案的。
“你要是识相,马上束手就擒,身上就不会吃苦头。我懒得废话,要是你非要负隅反抗,你不妨问问这位胶东的黑社会老大仲老四,或者问问这位区政府采购办的王主任,看看他们是否建议你坚决顽抗到底。”
他这么说,其实是为了稳住所有人。尽管他可以完胜现场六人联合,可毕竟现场还有枪,而且不止一把,万一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却毫发无伤,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就真的无法抵赖了。
要想保住自己的秘密,就需要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但于果尽量不想让手上沾太多的血腥,除非必要。因此,他一定要在做每件事之前,都留有足够回旋的余地。
于是,于果故意说只抓高晃,这样一来,既可以分化众人的注意力,进而分而治之,也能让仲老四和王岸然不会猜测到,那移动硬盘的视频跟自己有关,最起码,他们会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知道这件隐秘的事情。
高晃的脸孔煞白煞白,知道躲不过去了,便说:“魁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于果看了一眼小魁。小魁心里则在激烈地思索:“他……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我不信……他要是真这么厉害,别说黑铁社,就连觉醒会这样的组织,都会知道他的……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他的资料……”
于果说:“小魁,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麻烦你放下枪。咱们之间无冤无仇,我要是一不小心用力大了,就容易产生遗憾。”
仲老四则满脸疑惑,充满敌意地试探着问:“于果,你……你真是来抓捕高晃的?只是抓他?”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四老板最近干什么坏事,一脸心虚又肾虚的表情?你放心吧,你那些破事,除非有人花钱请我调查,要不然,我可没什么动力。”
这话虽然很难听,在整个胶东都没有几个人敢朝仲老四这么讲话,就连强如洪校长,也起码在面上会对仲老四客客气气。可仲老四面对这种语气,却并没有忍气吞声,反而心下一宽:“好……看来他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小魁尽管心理素质很高,知道孰轻孰重,但偏偏听了于果的这句威胁,雄心陡起,他毕竟是全球最强杀手组织培养的,出身非同寻常,就不相信自己真的不如这个榜上无名、只存在于胶东最近野史里吹嘘神化的于果。
他心想:“洪校长让我千万别跟他为敌,那是因为洪校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高手如云,这于果最多算个天赋异禀,但他就是自恃强大,以为能胜过我,那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想到这里,小魁骤然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问:“于先生,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但你要是错误地理解成,我怕了你了,那就是开玩笑了。既然你是来抓高晃的,我也没什么话说,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这就离开,离开大陆,这辈子永远不和你见面,你也放我一马,都退一步,咱们不用拼个两败俱伤,怎么样?”
于果也跟着他笑:“我这人呢,都是先礼后兵。但我必须纠正你,用词太不妥当了。咱俩怎么会拼个两败俱伤呢?我看你玩刀子的手法,应该是受过相当高标准的训练的,可实际上,在我眼里,你和这几个人,也没什么区别。你放下枪,我有话问你,如果你坚持不放下,那莫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