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厉闻言惊恐地看着赵十四,他果然有谋反之心了,他垂涎这张龙椅,也是,天下谁不想坐这个位置,掌握他的权势。
“这个位置,是我一步步守着你坐上来的,如果我要坐,何必养你这个傀儡!”做主公不信任他到这个地步,赵十四几欲呕血。
可此刻就算赵十四掏心掏肺,一片忠心,李厉也看不见,他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横着眼,他面目狰狞地吼道“你既然是忠臣,为什么不把大权给寡人,为什么要让寡人当个傀儡皇帝?”
李氏北朝,他堂堂九五之尊,处庙堂之高,却无号令天下之权,李厉不要当这个窝囊王上,他要统北朝三军,拥天下美人。
“呵呵——”
白日梦被赵十四的一记冷笑打破了。
“你对付得了南源?你对付得了血族?”两个问题当场问懵了李厉,赵十四没想到这个当王的人还能如此幼稚。
北朝的大权,就是一把双刃剑,拥有它的人,就要担负起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在南源,北朝,天秦宗三足鼎立的世界里,北朝是最弱小的一方,如何在夹缝间搏得生存?李厉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他一没有过人的胆识,二没有盖世的武道修为。
赵十四不知,先王如此英明,怎么会有如此不济的后来人!
“你-只-要-安-安-稳-稳-地-坐-在-你-的-龙-椅-上,就好了!”赵十四盯准李厉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君王在赵十四面前都尚且如此慌张,金銮殿底下剩下的士卒们,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
看着君王竟然战战兢兢,蜷缩在地上像只乌龟,赵十四不知为何生出一抹苦笑,他站起身来,目光随意的一撇。
笑声戛然而止,龙椅的背后悬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个极其柔美的女子。
若是寻常美人,赵十四也不会在意,可那颗朱砂般的美人痣,点缀在眉间。他哪会忘记,这分明就是游魂道人那副画中的女子。
凭着赵十四卓越的记忆能力,确定这是如出一辙。
“这幅画像哪来的?”赵十四忽然眼露急色,大声质问李厉道。
“画……画像?”李厉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赵十四的思维已经跳跃到画像上了,他一点也跟不上。
赵十四快步走到画像面前,执起画卷的一端来看,画中的题字是正德十年。那就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可相较于游魂道人的那副画,面前这幅,笔墨和纸张都很新,平时都被龙椅挡住了,处在殿中阴暗的地方,画纸上有些潮。
而且,游魂道人的那副画,并没有题字,单单只是一幅画而已。
游魂道人是他赵十四的恩人,当日在他墓前,赵十四发下重誓,要为他寻得画中人,解了遗愿。
刚出现了一丝线索,他绝对不能放弃。
他目光一扫,发现偏殿门口,老太监王华正在待在那里。刚刚外面厮杀声起的时候,他就躲在这偏殿里,现在听到声音静下了,他便又出来了。
这个老太监,在宫中已经有四十个年头了,侍奉过先王,宫中大小事,没有谁能比他再清楚了。
“这幅画,是哪里来的?”赵十四举剑指着画像,一身朝服因为刚才的拼杀,破碎成了一块块布条,挂在身上。
王华不卑不亢地说道“回司马的话,这画是十年前一个叫袁世明的画师画的,先王看着喜欢,便收入了宫中,一直悬在正殿龙椅后。”
十年来,这幅画一直被安置在这里,来来往往,很多打扫的奴才们几乎都忘了这幅画的存在,以至于新王都登基五年多了,这幅画还一直没有被撤下来。
今天能被赵十四注意到,王华也没想到。
“姓袁的画师现在何处?”只要问出了画师的下落,便能顺藤摸瓜,一路找出女子的身份,住处。
王华绞尽脑汁,想了一阵,根据回忆里所能挖掘的信息,说道“袁世明是王都一带很有名的画师,可最近已经很少听说过他的事情了,估计是云游四方去了。”
袁世明画人物并不出名,他主攻山水画,所以常常在山岳中游历,行踪不定。
但赵十四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既然如此,臣先告辞了。”朝着金銮殿上瘫坐着的李厉,赵十四俯首一躬说道。
他衣衫带血,剑刃未收,缓缓走来,宛若一尊杀神,上百个板斧手,自动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一路行至宫门前,宫门未开。
喤——
明晃晃的剑刃又是一挥,顷刻间,千斤重的宫门化为两半,轰隆隆地望外侧倒去。
众人都开呆了眼,上千斤的宫门仅仅用了一斩,而且是凭着剑刃尾端挥出的剑气割开的,这到底是有多么强悍啊!
“愿王上以后多想着练武习文,少费心来对付做臣子的,这天下兴许还能早日太平。”临走前赵十四只留下一句话后,身子便化作一缕白光,御剑飞走了。
看着那剑光流过的残影,再看这满地的狼藉,马瑞东不得不叹服,一人仗剑,在千人丛中擒王,还能不杀一人,谁能!
……
司马府中,自从早上赵十四入宫面圣之后,夏南莙就一直坐立不安。
里里外外,进出了十几次,没有找到一件能做的事情。
连得管家福伯都看不下去了,安慰说道“夫人,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夏南莙在心中给自己翻了个白眼,竭尽全力沉下心思,平静道“怕是他命再大,也大不过天,算了,不管他了, 我这几天心烦意乱,要去佛堂吃斋念经几日,别让人来打扰我。”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傍晚时候,若是人还未归,你就去土地庙报丧吧。”
报丧,是大户人家的风俗,凡宅邸中死了主人,便要去土地庙报丧,祈求土地公公在死界保佑逝者。
所以,在赵十四回来的时候,就撞见福伯,提着一袋黄钱,丫鬟提着供品,正要出门。
赵十四不明所以,为何平白无故要带黄钱出门,便质问道“福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福伯一听是赵十四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惊喜道“老爷,你没死啊!”
“当然没死啊!”
“小翠,小环,你们把黄钱,供品收起来,老爷回来了,用不着了。”福伯激动地吩咐着手下的丫鬟。
“慢着——”赵十四这才反应过来,脸顿时都气绿了,“你是说,这黄钱和供品是为我准备的?”
在赵十四的质问声中,福伯和两个丫鬟都点了点头。
连想都不用想,这种馊主意一定是那个坏丫头想出来的,好啊!这是要咒他是啊!
“夫人现在在哪儿?”
赵十四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他的命很硬,哪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夫人,在佛堂吃斋念经,还吩咐过不准有人打扰。”
丫鬟还在重复夏南莙的话,赵十四已经化作了一道疾行的人影,自她们身旁而过,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嘭!
佛堂的门被人用力拍开了,夏南莙背对着门正在闭目念经,听到这个声响,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了,但很快就被她收敛起来了。
“大伤刚愈,强行驱动真息,你是嫌你死得不够快吗?”
他才刚喝完灵血,这过了一天,便又驱动内息了,看来这灵血的功效也消失了一半了,夏南莙想来就生气,说话声自然冷了些。
刚才在屋外,赵十四还是很生气的,可是一进门,看到夏南莙这副一动不动的冰山模样,他不知怎么的,就怂了。
但嘴上还是叫嚣了一句,道“你个小妮子竟然咒我死。”
见她不说话反驳,赵十四还想乘胜追击,骂她一句,没想到一团小黑影朝着他冲过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混世魔王司空一马终于回来了,这一遭修炼回来,小家伙的身板变得更加结实了,肺痨病也不发作了,而且虎鹤双形拳快要被他突破到大成的境界了。
今日不见,真的得刮目相看,现在司空一马的武道修为应该已经步入了进元境界,可谓是神速。
看着赵十四的已经算是破布的衣服,司空一马皱眉道“爹,你去哪儿了?衣服都烂成这个鬼样了?”
赵十四稳住小家伙的身子,一脸慈祥地问道“马儿,把你修行的成果拿出来给我看看。”
司空一马听了赶紧摇头晃脑,“我饿了!”一路赶回来,他今天还没有吃饭呢!
“好吧,先吃饭。”赵十四温和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答应道。
哄走了小的,终于轮到他和夏南莙算总账了,满腔的怒火在咆哮——
可夏南莙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再随便动用内息了。”
赵十四没出息啊,她的一句关心就扎破了自己所有的怒气。
“帮我把门合上。”夏南莙淡淡说道。
“唉,好的。”
赵十四毕恭毕敬地退去,合上了门。只是他没看见,门合上的一刹那,夏南莙又发自肺腑地笑了。
赵十四,你这个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