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里村的守军人数有限,但能在一夜之间攻下坚固的据点,仍然使敌人为之心惊。结合之前一些据点的陷落,土八路有重型大炮的情报似乎并不是谣传。而这个消息在有意的传播下正不胫而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感到振奋的是日寇统治区的广大民众,觉得惶恐害怕的自然是那些日伪军了。
尽管不相信,但事实上的惨败却让鬼子不得不谨慎对待。况且,在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再展开攻势。
归根到底,还是皇协军不可靠。新上任的前线指挥官是之前被排挤走的山木,接过这副烂摊子后,他经过了仔细的分析和研究,得出了自认为正确的结论,所谓的重炮,很可能是土造的什么东西,比如炸药包之类的。
阁下的结论非常正确。藤泽也不知是真的赞同,还是顺势的恭维,在旁说道:攻打固定的堡垒或许有用,但在野战中绝无价值。不过,是不是侦察刺探清楚后再行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山木赞赏地点了点头,之前我要把敌人放出来,使他们放松警惕,但影响不好。现在大岛替我达到了这个目的,咱们布置的暗棋应该能够发挥作用了。
稍微放松一下盘查,使咱们的人能够进去,建立起联络。藤泽补充道:情报一送出来,所有的疑问就不存在了,敌人故弄玄虚的手段也将全部落空。
与敌占区毗邻的据点可以放松盘查。但治安区内的搜剿却不能放松。山木的眼中射出凶光,内部不安定,也就无法对外采取行动。
哈依藤泽立正敬礼,转身而去。
山木慢慢踱到桌前,凝视着地图久久不动,好半晌才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自家知道自家事,大形势的转变,不是山木所能扭转的。太平洋战场的大量抽调,使得本来就不是战略要地的山区半山区地带的日军兵力越来越困窘。现在已经邻近五月份了,与去年同期相比。本县的日军数量已经减少了百分之四十。皇协军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在本县一百多处点碉中,由皇协军单独守备的已经占到了四分之三,日伪军混合守备的占四分之一,日军单独守备的很少。配置更加分散。
这个数字还在变化。山木知道军力正在衰落。且不可改变。如果真的势不可为,大本营即便做出放弃这里的决定,他也不觉得意外。冀中冀南的平原富庶地带。才是要重点确保的地区,而不是这山贫民穷的鸡肋。
皇协军不可靠,但却必须倚仗他们,这是一个无奈而又痛苦的决定。山木只能寄希望于内奸的作用,希望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句话能应验到自己身上。
根据地似乎一下子便恢复了,小娄庄康家寨官村良岗庄十里村土门村,六个村庄被收复,山里的大批群众返回家园,一边修房盖屋挖地道,一边开始了紧张的补耕补种。
可该死的老天却一滴雨也没下,打跑敌人回到家园的喜悦立刻又被这可恶的天时所冲淡。十里村土门村还好些,有些水利设施可以利用,其他村庄就只能现忙活,挖渠凿井,寻找一切可资利用的水源。
出水了,出水了。随着几声欢叫,地下水汩汩地向上冒,又一口井挖出了水。
人多力量大,咱们不仅要战胜敌人,还要战胜老天爷。胡嘉英摘下毛巾,擦着额头的汗珠,继续鼓舞着众人。
胡主任,您回去歇歇吧,这收尾的工作由俺们干就行了。康家寨的村长客气地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群众是淳朴的,特别是对胡嘉英这样有文化又年轻的干部,既尊重,又有些许的敬畏。
我不累。胡嘉英摆了摆手,又在旁指点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村。
伤早已治愈,胡嘉英却还在山里赖了好一阵子,直到敌人退去,根据地恢复了好几个村子,他才主动要求分配工作,并且表现得很积极。在内心里,他自然是担惊受怕,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也担心日本人派特务来找他,暗中祈祷敌人已经把他遗忘。
基于复杂的心理,胡嘉英除了工作之外,便很少愿意露面,回了村便进了自己的屋子,拿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针头线脑儿,碎花布;颜料洋火儿,老膏药喽一阵叫卖声从外面传来,胡嘉英略微抬了抬眼皮,也没当回事,接下来便是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声音。
在山林里东躲西藏了好几个月,一见来卖货的,村民们都闻声围拢过来,有的人希罕地叫着:怎么今天来了卖货的啦
货郎旁边站着蔡三,赶快表功似的告诉大家:这卖货的是我以前的个朋友,在集镇摆小摊,听说乡亲们缺之缺那,冒着危险特意跑来的。
老百姓听了,都感激货郎的好意,叽叽喳喳地让货郎把货包打开,好挑拣家用。
货郎头戴瓜壳,一副小商人打扮,年纪有二十七八,个子长的很结实,脸色黑里透红,堆满笑容,显得忠厚老实的样子。他笑眯眯地把货包子打开来,里面有布匹针线颜料洋火袜子庄户人用的东西,样样都有,货色齐全。
看着这些东西,各人有各人的想头,妇女们翻拣着针线,男人们提起布翻一翻,摸一摸,想想自己和家人身上穿的衣裳。
小货郎,外面过得咋样儿啊一个看似很精明能干的妇女随口问道。
小货郎立刻苦起了脸,说道:在鬼子汉奸的看管下,还能过得咋样儿维持村实行配给制,货物都集中到合作社里,价钱老贵不说,老百姓买东西还受限制哩一家一月只配给一盒洋火半斤油三尺布。一人一月二两盐。家家饿着肚皮,还要交数不完的捐税:地亩捐预借款人头税合作费割头税通行证费居住证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