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浮下沉

我和风妮挤在狭小的水下载人工具里，以很慢的速度向小岛驶去。

在水下漆黑的环境里，我们静静的行驶着。在途中我几乎听不到水下载人工具发动机转动的声音，也几乎感觉不到它在水中潜行给我带来的颠簸。

此时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动空气过滤装置间隔性启动时的提示音，还有我对面风妮的呼吸声和她的心跳声。

距离如此之近，我不能不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是最要命的是，我对她的任何想法她都能立刻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也不去想她。此时我只能把到了上浮地点后，我们如何上浮；如何放出充气橡皮艇；如果将水下载人装置沉入海底，如何在下沉地点坐标记等问题，统统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

其实我知道，现在想这些问题都没用。因为上述问题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现在让我们做起来，只能是走一步再看一步。

但我不想这些问题又没办法。怀里搂着一个姑娘，虽然她皮肤惨白得不像活人，身材平板得不像女人，但她的脸庞在如此近的距离细看，着实有几分姿色，散发着一股妖里妖气的美感。我估计西游记里的女妖精，都是她这样……白骨精、蜘蛛精、蝎子精、兔子精、琵琶精……

我KAO！我怎么又在想她了？不想，不想，快不想！咦？风妮睡着了，啊哈哈哈……

慢慢的，我也昏昏沉沉的睡了……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报警声惊醒了我。

“怎么了？”我急道。抬头看到身边小小液晶屏上显示“上浮”的指示。

看来，我们已经到达上浮位置，正在上浮。上浮的速度很慢，我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出来。

过了一会，显示屏上显示出“已经浮出水面，可以打开舱门。”的指示。

“终于浮出水面了！”我一边高兴的将手伸到舱门的开关上一边说道。

刚要转动开关，风妮突然拉住我的手，急道：“等等，先别开！”

她要干嘛？还没坐够吗？到站了要吻别嘛……我KAO!我发现我太坏了！

“先从这小窗子里向外看看。”风妮指着一个圆形的小舷窗说道。

在里面这么久了，我居然没注意到这水下载人工具里还有两个小舷窗，分别位于它的两侧。这也难怪，我一直是朝着风妮躺着，舷窗在我身后，我肯定注意不到。

我吃力的转过身，爬在舷窗上往外看。只见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我疑惑道：“怎么？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我们还在水下？”

风妮轻声说道：“我也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拉住你，不让你开舱门。”

我一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我们总在水里泡着也不行呀。可是我也不会操纵这水下载人工具呀！它停了，不动了。我该怎么办？

“科长，你不是有遥控器吗？”风妮说道：“你用遥控器试试能不能实现上浮。”

对呀，用遥控器！有时，有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也挺好的，遇到难处时，不用说也有人知道，还能帮我想办法，真好！风妮呀风妮，如果我要当了大老板，我一定请你当秘书；等我升了局长，我一定提拔你当办公室主任。这风妮，真是好！随时都知道领导在想什么。绝对是办公室主任不二人选！

想罢，我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从兜里掏出遥控器，然后将它放到眼前。借助液晶屏的灯光，我轻轻的按动向上的按钮。随即，水下载人工具里发出轻轻的声响。我觉得很像电脑遇到问题时的报警声。再看液晶屏上的显示：“水面状态”。

自打我们从核潜艇上被发射出来，我就一直留意这个小小的液晶显示屏。它随时显示水下载人工具的行驶速度、水深、舱内氧气含量等信息。

但它现在所显示的信息说明，我们此时已经浮出了水面，可是为什么从舷窗里却什么都看不到呢？水下载人工具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如果我们在水下，从里面强行打开舱门会怎么样？它一直紧贴海底航行，如果出了问题，我们此时在多深的水下呢？据我所知，普通人在不借助呼吸工具的情况下，只能下潜到水面以下20至30米左右。

KAO！核潜艇一直在500米深的海里航行，此时我们到底在多深的水中呢？我越想越急，已经开始冒汗。

这时，我“办公室主任”风妮显然又读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道：“科长，上浮不行，你何不试试让它下沉呢？看看它能不能下沉，说不定下沉以后显示屏就能显示实际的水深了呢。”

也对，上浮不行，我何不试试下沉呢？可是越往下，我们游出去的可能性岂不越小？

哎，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先下沉再说！

想着，我按动了下沉的按钮。随后，感觉水下载人工具慢慢的下沉了。

我暗道：这次行动怎么这么不顺利，连海岛都没有登上去，就遇到这么多事情。古有云：“出门遇琐事不利，预后事事事不利。”看来我们的前景不是很乐观呀！

我心里还在发着牢骚，就听风妮急道：“科长你快看显示，我们在水下一米！”

听她说完，我的目光急忙注视到显示屏。只见显示屏上的水深显示项从－1米、－2米……慢慢到－9米、－10米，然后传来轻微的报警声，之后显示：“安全坐沉海底”。

其实，在显示到－10米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我们好像轻轻的落到了海底。

这么说，现在的深度是水下10米没错？但是，谁能保证它真的没出故障，显示的就是实际水深呢？，谁能保证“10”后面确实没有一个“0”？说不定还是两个“0”呢！

真的有些抓狂了我！真想一个“好呦根”打碎舱门，然后我游上去。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冲动是魔鬼！

“怎么办？试试还能不能浮上去！”风妮说道。

“我正有此意！”说罢，我把遥控器塞到风妮手里，继续说道：“最近我可能走‘背’字儿，你来让它上浮吧！”

“希望你的晦气不要传到我身上。”风妮答道。

我心说：悬！你和我都胸贴胸，脸碰脸了，谁说得准，我的晦气会不会飘到你身上？

风妮瞪了我一眼，默默的按动了向上按钮。

还好，水下载人工具的上浮和下沉功能没有失灵，在风妮的按动下，它慢慢的开始上浮。显示屏上开始逐渐从“－10”倒数，很快再次显示“水面状态”，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如果只从显示屏上看，我们此时的确已经浮在水面上了。可是当我再次趴到舷窗上向外看的时候，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

风妮继续按向上按钮，再次传来和之前一样的警报声，水下载人工具没有继续上浮的动静了。

我无奈的说道：“要不然，再沉下去试试？”

风妮点头，按动按钮……

我们又重复了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一样的下沉和上浮过程。水下载人工具再次静止，并显示“水面状态”。

随后风妮轻声说道：“从理论上说，我们现在已经在海面上。”

我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也很同意你的理论。但是，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怎么解释？”

风妮咬了咬嘴唇，摇头没说话，我继续说道：“如果我说现在是黑天，你信吗？”

风妮突然瞪大眼睛吃惊的看向我。她此时的脸，在显示屏光线的映衬下，格外慎人。

随后，她轻声重复着说：“黑天……黑天……”

是呀，我们已经有20多天没有见过白天和黑夜了，谁能说得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正当我犹豫之际，忽见一簇白光照进舷窗。我急忙凑过去观察，在白光下，我看到铁蛋那张黝黑的脸。只见他一手拿着手电筒往舷窗里照，一手正在拍我们的舱门。为了给他回应，我也伸出拳头，用力敲了几下舱门。

从舷窗里看到铁蛋兴奋的表情，很显然他知道里面的我们还活着。随后他从外面拉动开关，将舱门打开。

一阵清凉的海风顿时吹进狭小的舱里，这久违的新鲜空气，使我倍感清新，一扫我这20多天以来的所有压抑感。

铁蛋看到舱里的我和风呢，便激动的说道：“杨哥，你们俩迟迟不出来，还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浮，是不是你们的鱼雷坏了？还是你们俩挤在里面不愿意出来呢？”

铁蛋的话，让我郁闷至极！

从舱里慢慢坐起身，仰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现在果然是在黑夜，而且天空黑的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再看我们周围的海水，在黑暗夜空的衬托下，好似一片广阔无边的浓墨。

铁蛋见我没说话，问我道：“杨哥，你们的鱼雷是不是出故障了？”

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说实情吗？说我看到黑夜还以为是在水下……我真想告诉他，我和风妮挤在里面都不想出来！

这时，风妮也坐起来，和我并肩挤着，对铁蛋说道：“我们想试试水下载人工具能否正常的下沉和上浮。它对我们非常重要，它里面的通讯设备能保证核潜艇知道我们的方位。如果我们离开它坐上充气橡皮艇后再让它沉下去，如果万一出现问题，它浮不上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铁蛋点点头，说道：“嗯！杨哥考虑的就是周全，要不你能当领导呢。不像我和柯震南，浮出水面就开了舱盖，然后就给橡皮艇充了气，我就窜上了橡皮艇。

铁蛋说完，我方留意到他此时正坐在一条小橡皮艇上。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还漂浮着他和柯震南乘坐的水下载人工具。那上面一个黑影向我们招手，很显然那是柯震南。

由于长时间在狭小的空间里躺着，使我全身的肌肉都感到麻木。我活动了几下才觉得全身都能正常的动了。

随后，我和风妮从舱室里取出橡皮艇，给它充气。充好气后，我们又将背包装上去。

放好以后，风妮一个飞身，轻盈的跃到橡皮艇上。她娇小的身躯落在橡皮艇上面，使得橡皮艇只产生了轻微的晃动。

风妮沾沾自喜道：“哎呀，在里面憋太久了，我的轻功没发挥出来，哈哈。”

我看了看风妮，又看了看铁蛋和不远处的柯震南，然后说道：“我们赶紧打开卫星定位仪，确定自己的方位，再和总部取得联系。”

由于之前他们三人已经过简单的相关训练，都会使用我们所配备的通讯联络设备。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确定了我们的方位，并向坐镇十五局办公室的王姐发送了我们已经安全到达的信息。

此时，不用看卫星定位仪的显示屏，我也能看到，在我们不远处，有一座笼罩在黑暗夜空里的海岛。卫星定位早已清晰的显示，这座海岛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小野蛮海岛。

由于在来之前，一直管它叫“小岛”，所以在我的主观印象里，它应该是个不大的岛屿。但现在看来，这座岛屿还真是不小。从卫星扫描图像上我测算出，它的南北长约10公里，东西宽约7公里。如此规模的岛屿，我们四个人搜索起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我们尚不知道岛上是否有居民，也不知道其他的情况。

经过我们的简单讨论，决定：我们现在摸黑登陆海岛，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到天亮以后，再看明岛上的情况。如果有可能，我们天亮以后想办法上到海岛的最高点，这样就能看清楚全岛的情况了。

最后，我们还考虑到，水下载人工具如何隐藏。

通过卫星定位仪，我测算得知，我们此时距离海岛大约800米左右。在原地将水下载人工具坐沉海底隐藏起来，我们将现在的位置在卫星定位仪上做好标注，等我们回来时，可以准确的找到现在的位置。水下载人工具遥控器最大遥控距离为100米，我们使用的卫星定位仪的距离测算误差为10米，远远小于100米的遥控距离。我们每个人都把现在的位置标注在各自手中的卫星定位仪中，除非我们的仪器全部出现故障，否则我们不可能找不回水下载人工具。

一切安排就绪后，我做了最后的检查，枪支、弹药、食品、饮用水等。然后又检查了水下载人工具的舱门是否关好。之后，按动遥控器，让它沉入了海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它坐沉海底以后，我又按动上浮按钮，让它再次浮出水面。经过下沉和上浮的试验，最终确认水下载人工具万无一失。

等它再次坐沉海底以后，我便招呼其他人，划着橡皮艇朝小野蛮海岛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