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辉下达的命令很快便传达到龙门山下的防御阵地。

两个团长叫苦不迭，却又不敢违抗张国辉的命令，只能再次派遣精兵强将，以排作为单位，前出进行侦察。

谁知道四个侦察排刚刚离去，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而来，将阵地后方的一挺重机枪和两名机枪手给炸得飞下山岗，被炸弯枪管的重机枪摔在下方的岩石上高高弹起，越过两米宽的战壕，滚落到了前方的泥地上。

“打！给我打，朝西北方向打！”

倒霉的敌军团长竭斯底里地大吼起来，话音未落，前方一公里外响起了密集的捷克轻机枪点射声和三八步枪的射击声，一听就知道刚刚派出的侦察排再次遭到共军小股部队的偷袭。

龙门山下的防御阵地上顿时乱成一团，数以千计的民夫魂飞魄散，扔下手中的一切，向城里逃去。

看守民夫的军官气得掏出手枪朝天射击，无奈数千民夫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黑压压一片向后拔足狂奔，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跌撞声和哭泣声，很快便盖过了手枪的射击声。

数千民夫逃跑没多久，刚刚派出去的四个侦察排飞也似地逃了回来，其中两个排折损近半，冲进阵地之后无力地趴在地上，任由长官喝斥殴打，就是不愿意再出去侦查了。

正西方向两公里的半山腰上，二团警通连副连长杨庚珅趴在凉爽的岩石上，端着望远镜细细察看龙门山下的敌军阵地，和身边端着轻机枪的二排长低声交谈：“敌军阵地前方的火堆真他娘的多，至少有五十堆篝火，正好给我们指明了目标。”

“要不，我带上副手，摸上去打他一家伙？”二排长往远处瞄了瞄，低声笑道。

杨庚珅仍在反复观察，最后摇摇头道：“前面已经有两个小组了，等他们回来你再去吧......狗曰的张国辉，果然是土匪出身的蠢货，如今都什么时代了，还在采用冷兵器时代的防御战术，看来明天这一仗好打了。”

二排长嘿嘿一笑，随声附和道：“要是我们在阵地前方点燃篝火，肯定会被团长、营长抓去扒皮，哈哈！既然敌人这么配合，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天亮吧，看他们明天是否还有力气端起枪。”

杨庚珅一听不由乐了，收起望远镜侧躺下来：“老四，你说李团长的北线部队这会儿到哪里了？”

二排长考虑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按照四团的行军速度推算，应该离雁石镇不远了，估计他们要在白沙至雁石镇之间的山里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明天一早就会一举拿下雁石镇。”

“嗯，有进步，居然对龙岩周边地势地形如此熟悉，看来下一期军官培训班我可以推荐你去深造了。”

杨庚珅对手下的二排长非常满意。

谁知二排长来了这么一句：“还不如给我放半个月假，我都快一年没见到媳妇儿了，不知我娘身体怎么样。”

“想家了？”杨庚珅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笑着问道。

“嗯！”

二排长点了点头：“每天都想，和我一起投奔师长的同村十一名弟兄，在这半年多的作战中先后牺牲六个，如今还有两个在城西大营养伤，我算是命好的了，参加六次战斗屁事没有，入了党，还升了排长。”

杨庚珅鼻子有些酸楚，宽慰地拍拍二排长的手背：“等打完这仗我就帮你请假，半个月够你回一趟宜黄老家了，到时候我让全连弟兄捐点儿钱，你带回去分给牺牲的弟兄家里人。”

二排长非常感动，重重点头：“连长......我听你的。”

杨庚珅笑了笑，隐约听到下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立即翻过身来，低声吩咐道：“做准备吧，五分钟后你带上小东摸上去，打几梭子就慢慢退回来，不要贪功，我们的目的是骚扰敌人。”

“明白。”

……

……

冷枪冷炮响了整整一夜，龙门山下的敌军明知道这是共军的疲敌之计，却没有任何办法应付，四千余官兵守在战壕里，一个个心惊胆跳，想起身边被打死之后仍不知道枪炮从哪儿来的近百名弟兄，所有官兵一夜难眠，疲惫之下士气直线下降。

次日凌晨，东方遥远的天际刚刚泛起一轮灰白光亮，红军两个团三千余名将士已经匍匐在敌军阵地前方五百米的区域内。

飞雷炮连的官兵在警通连弟兄的引领下，两两一组，抬着十八根粗大的炮管，背着五十余发毛竹制成的硕大炮弹，钻出山脚下的树林，再跳进一米深的干沟，小心翼翼地向敌军阵地前进。

十分钟后，队伍顺利抵达距离敌军第一道阵地约三百八十米的土包后方，立即架起炮管，调整仰角，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入药包，放入炮弹。

阵地后方两公里的高岗中部，教导二师师长王虎臣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由于光线太暗，通过望远镜始终无法看到飞雷炮连是否运动到位。

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宁静，敌军阵地上很快传来阵阵叫喊声和更为密集的枪声，这个时候王虎臣再也不敢犹豫了，朝下方的作战参谋大声下令：“发信号！”

“嗵、嗵——”

两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匍匐在敌军阵地前沿的两个团官兵纷纷开火射击，三十余挺重机枪射出的密集弹雨，将龙门山下的敌军阵地打得青烟阵阵，尘土飞扬。

惊慌失措的敌军被强大的火力网压得抬不起头来，不时有一个个倒霉蛋被打碎脑袋，睡眼惺忪的军官们大喊“隐蔽”，第二道阵地侧后方的旅长则对着话筒，大声呼叫“炮火支援”。

龙岩城里的张国辉紧张不已，急令炮兵连向防御阵地前方五百米实施炮击，手中的电话筒尚未放下来，参谋长林尚轩已经气急败坏地冲进屋子中，向张国辉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

“情况危急，雁石镇遭到红军两个团的突然袭击，补充团一触即溃，只有十余名军官骑马逃回来了。”

张国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道：“不好，共军分明是要断我的后路啊！是不是郑毅的教导师？”

“很可能啊！师长，怎么办？”

林尚轩同样急得脸色发白，脑子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危险局面。

“轰轰轰——”

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传来，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均被这剧烈地爆炸省所淹没。

林尚轩被巨大的响动吓得跌坐在地，巨大的爆炸震得指挥部的窗户和瓦顶“噼啪”作响，满堂将校呆滞当场，每一双眼里都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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